好久没有游历人间，残鹿见长白山境内一切安好，打算给自己放个假，去凡间看看。

凡间的变化很快。前几次去凡间，凡人都穿着长衣，留着长发，住着木石建造的房屋，。上一次去凡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路上开始有了叫“车”的交通工具，水上也有了“轮船”，男人不再是长发，女人也不止于长发。

每次下山都感觉开启了一个新的世界，残鹿拄着拐杖，走在凡人间，探寻这个多变的世界。

他遇见多无数的人，在这些人里，大多都是好心人，他们是不知残鹿的身份，不求回报，真心帮助残鹿的，残鹿也很喜欢他们，看见了他们有着一颗善良的心，也会给予回报。

长白山的境内长着一种冰晶一样蓝色的根，只有两片透明的绿叶，中间还有一颗会发光的球蕊。小寒生，大寒死，名为玄英草，以此草炼为丹药有驻颜、驱寒、解毒的作用。玄英草生长周期短，生长量却不少，每逢这个期间山神山间的生灵就会采集玄英草，采集下来的玄英草因气候并不会枯死，贮存在长白山的某个山洞中，等待山神前来炼丹药。

残鹿会回馈给给予他帮助的这么一颗丹药，这并不是灵丹妙药，吃下它也能换来少许安康。

当然也有因为残鹿是个瘸子，而怕给自己沾霉运选择推离他的人，残鹿并不怪罪他们，毕竟每个人都有选择帮助的权利。

那一年，残鹿路过一个小镇，镇上因刚降下的风雪让道路变得难以行走，拐杖每走一步路都会陷进雪里，每走一步路都要把拐杖从雪里拔出来。

这时，身旁路过一个姑娘，她拉着一块两头微翘的木板，上面绑有树枝，“你上哪儿去啊？之前也没见过你，不是我们这儿的吧？”

“路过此地。”

“路过？大冷天的可别瞎跑，你看路上都没一个人。”姑娘看他好像是没有目的来到这里的，全身上下只带了一根拐杖，“你上我家去吧。”

残鹿本打算拒绝，可这姑娘整理好树枝，让残鹿坐上去，残鹿就这样被她拉回了家里。

这是与残鹿接触最久的一个凡人，她叫章蝶。

章蝶的家不大，家中只有她一人，院里围墙的另一头住着她的叔婶一家。树枝是捡回来生火的，这里的人都生活都很辛苦，交通不便，粮食难产，环境恶劣，兜里甚至没钱，他们总有活下去的方式。

“水烧好了，喝一杯吧，大冷天的还往外跑。”章蝶给残鹿递去一杯刚烧好的热水，残鹿接过，隔着瓷碗，温度对于他来说还是烫手，放置在身旁的矮桌上。

章蝶给自己倒了一碗，吹了几口就慢慢入嘴，“你哪儿来的？”

“我叫残鹿。”

“问你哪儿来的没问你叫啥，我叫章蝶。”回答完这个问题，章蝶也忘了残鹿没告诉自己来自哪里，“好怪的名儿啊，怎么因为残疾就姓残啊。”

对于残鹿来说，残才是他的名，“父母取的。”

也能理解，毕竟章蝶的名字也是父母取的。“那你今晚就在这凑合一下吧，你这头发，也是先天的？”

“嗯。”

其实祖辈那会儿还有黑发，身体也是健康的麦色，进入长白山以后，他们的某些基因也发生了突变，比如发色，比如肤色，比如瞳色。

“好吧，挺酷的，我先睡了，明早还得起来干活。”章蝶也没管残鹿，把他独自留在大堂，自己回房间休息了。随鹿见人一姑娘好心收留自己，也不好意思偷偷溜走，便在大堂开始打坐。

天还没亮章蝶就起来了，在屋里烧好柴火，看见打坐的残鹿，觉得这人奇奇怪怪的，昨夜就这么睡着了？也不嫌冷。残鹿感觉到了动静，也睁开眼，今天要告别了。

他依旧拿出玄英草做的丹药，章蝶一脸疑惑看着他。“这是我赠与你的，服下保个平安。”

章蝶没有接手，“什么奇奇怪怪的我才不要，我要干活了，你也别乱跑。”说完她转身拉起昨日的木板出了门。

残鹿愣在原地，章蝶是第一个没有接过这颗丹药的，也许因为她不信这些。

往常送出丹药时，那些人都很信任残鹿，生活在苦难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比身体健康更重要。

他只好先回收这颗丹药，在这里等柴烧尽，等章蝶回来。

柴火似乎烧了很久很久，残鹿不记得了，章蝶回来时天还没黑，柴火已经变成黑黑的木炭，章蝶回来看到这情况还骂残鹿傻，柴火烧完了不添加新的。

残鹿说，他不会冷。

章蝶也猜到他一天到晚也没进食，真是不明白这个人怎么活下来的，一回来就忙着生火，再去厨房煮了点面。

“你这人，面煮的快，你快吃两口吧。”章蝶回到家前冷得不行，回来生好火煮好面，身子也热乎起来了，她把面放到桌上，残鹿没有动面，还是把那颗丹药拿出来，递给章蝶。

章蝶看他这么倔，也接过了这颗丹药，“这东西有啥好的。”放进嘴里，口感是冰凉的，没有什么味道。

“保个平安。”

章蝶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在她眼里，残鹿像是一个清醒的傻子，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跑到这来，“你家在哪儿啊，趁这几天没下雪快走吧，我后面也会养不起你的。”

“好。”

“好什么好，你别光答应，明天我可以送送你。”

“不用，你可以自己去忙，我会回家。”

“你说的不用哦！明天不要求着我送。”章蝶还是不放心，他真的会好好回家吗？

又劳累了一天，章蝶收拾好就去休息了，残鹿依旧在大堂，章蝶走前还没忘叮嘱他要记得添柴火。

第二天章蝶起来的时候残鹿就不在大堂了，只留下那堆不知道什么时候烧尽的柴火，“真是的，离开也不招呼一声。”希望他平安到家吧。

残鹿在大堂里待着无聊，丹药也送出去了，天朦胧亮的时候悄悄出门去了，想给章蝶带点什么。

在他回来的时候，有对夫妻在敲章蝶家的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残鹿连忙上去询问。

“请问你们找章蝶吗？”

“是啊！你看这天，估计要下暴雪，这孩子估计又跑山上去了。”残鹿了解到，这对夫妻是章蝶的叔婶，章蝶每天不看天气就出门，叔婶担心，也和她说过安全重要，但她还是每天都抱着侥幸心理上山捡柴火去镇子上卖。

叔婶担心也没有用，人都已经在山上了，残鹿让他们放心回家，自己去找章蝶。

还没离开这个小镇，天就飘起了小雪，残鹿向着熟悉的长白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