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熬过霜雪才绽放,而有些爱,总在翻越千山才见真章。”
01.
冬日的风裹挟着寒意,轻轻佛过乡间那座老旧的木桥。
桥下的溪水早已结了薄冰,偶尔有几片枯叶落在冰面上。
林初夏和程逸舟并肩走在桥上,脚下的木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对了,你打算这里呆多久?还是和以前一样待到过完年后走吗?”程逸舟侧过头,目光落在她微微低垂的侧脸上。
林初夏怔了怔,其实,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走。
因为她心里有个名字,像一根细细的线,轻轻拉着她的思绪。
“应该吧。”她轻声回答,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
程逸舟笑了笑,眉眼间带着几分少年特有的明朗:“那正好,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来找我玩。我每天都在茶馆里,随时恭候。”
“嗯。”林初夏点了点头,目光却有些游离。
寒风再次袭来,带着刺骨的冷意。
林初夏将手伸进口袋,指尖触到了手机冰凉的屏幕。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
她心里一紧,猛然想起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那个远在天边,却又时时刻刻占据她心的人,她忘了。
她急忙掏出手机,屏幕上已经堆满了未读消息。
从最初的叮嘱,渐渐变成了焦急的询问,最后是满屏的担忧。
“我醒了,你出发车了吗?”
“人呢?”
“你到了吗?”
“怎么还不理我,火车上信号不好嘛?”
“小林老师,你不要我了吗?”
“你是不是有其他男人了。”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怎么还不回我消息。”
接着是一连串未接来电的提示。
林初夏看着那些消息,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
长这么大,终于有一个人,会在她消失的时候,焦急地寻找她。
02.
她连忙回了个可爱的表情包过去:“忘了,对不起。”
消息发出去,对方几乎是秒回,紧接着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林初夏接起电话,屏幕那头的江予白穿着一件白色卫衣,懒懒地躺在床上,手枕在脑后,眉头微皱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你到底干嘛去了?这么久不回消息,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林初夏看着他那副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声音软软的撒娇:“对不起嘛,下次不会了”
江予白果然吃这套,见她这副模样,心里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语气也软了下来:“好啦,下次不许这样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又不在你身边……”
林初夏一边听着他的唠叨,一边和程逸舟往回走。
江予白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像是冬日里的一缕暖阳,驱散了她心里的寒意。
直到王鹏约他出去玩,江予白才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程逸舟凑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表情,那表情就像是在说“天啊,你居然谈恋爱了!”
林初夏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想不到,好学生也会早恋!”程逸舟夸张的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这是什么偏见看法!
林初夏懒得理他,转身回了院子。
晚饭后,林初夏躺在床上,手里握着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和江予白的聊天界面。
她轻轻滑动屏幕,刷新着最后一条消息。
怎么办,她又想他了。
明明刚刚才通过电话,可她心里却像是空了一块,怎么也填不满。
她咬了咬唇,手指在屏幕上敲下“在干嘛?”,却又默默删掉。
他现在和朋友们一起玩,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吧。
03.
林初夏将手机放在一旁,目光落在天花板上那盏昏黄的灯泡上。
灯光洒下来,像是给房间蒙上了一层薄纱。
恍惚间,她看见了江予白的脸,那张总带着笑意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的温柔。
“早点回来,今年我还想和你放烟花。”他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带着几分温柔。
她正出神,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句:“要去放烟花吗?”
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猛地回过神来,看到程逸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床边。
“我刚叫你,你没答应,我见门没锁,就进来了。”程逸舟解释道,手里提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里面装满了烟花。
他晃了晃带着,笑得有些得意:“我朋友约我出去玩,我怕你一个人无聊,要去放烟花吗?”
“嗯。”
寒月高悬,霜雾笼罩着小镇的每一个角落。
几个年轻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踩着积雪,慢悠悠的往河边走去。
路灯在河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被岁月侵蚀的旧照片。
程逸舟和他的朋友们在河边往水里扔鞭炮。
鞭炮落入水中,岑寂片刻后,突然炸起一片水花,溅起的水珠在月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林初夏站在远处,手里提着塑料袋,远远地看着他们。
她从小就害怕鞭炮,但是听着远处传来的笑声,她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乐只,快来玩啊。”有人冲她喊道。
林初夏摇了摇头,笑着回应:“不用了,你们玩吧。”
她抬头看向夜空,月亮像一银盘,静静地悬挂在天际。
她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了江予白。
对方很快就会了消息:“你们那居然有月亮?山城市里的冬天都看不见的”
“你现在干嘛?”江予白又问。
林初夏又拍了一张远处他们发鞭炮的照片:“和朋友们一起放烟花。”
04.
江予白也发来一张照片,照片里他高高举起手机,自拍了一张。
照片上方是王鹏和孟玲牵手的背影,下方是他比着“耶”的手势。
“今天也是想你是一天。”他发来消息。
“我也是!”林初夏爱回复道。
放完烟花回去后,都已经快11点了,玩了一天,林初夏也累死了,回去洗漱完,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她刚吃完饭,就又被程逸舟叫出去玩。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无聊。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程逸舟每天雷打不动的来找林初夏玩,林初夏则会每天将自己的日常分享给江予白,江予白总是秒回,认真地回复她的每一条消息。
只是最近,江予白回她的频率开始变少了,就连回复的消息也开始变得敷衍。
林初夏最高刚上也没多在意,直到对方开始半天都不回她消息,她才开始感到不安。
她在网上开始搜索着“男朋友总是不会自己消息办?”“男朋友会自己消息很慢是怎么回事?”“男朋友半天才回自己一次消息是因为什么?”......
一系列的问题转入她的脑中,得出来的答案只有一个,“他不爱你了。”
林初夏的心猛的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摇了摇头,试图甩掉这个念头,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她眼神迷离的坐在老槐树下,怀里抱着熟睡的朏朏低声喃喃:
“你说他为什么回这样?”
“他不说只会喜欢我一个人的吗?”
“他还说等毕业的时候给我一场正式的告白,难不成这些都是假的吗?”
往日的一点一滴涌上心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朏胐的毛上。
她抬起头,试图止住眼泪,却看见了躲在树上的程逸舟。
05.
程逸舟神色有些尴尬,从树上跳下来,坐在她身边,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只是想吓吓你。”
他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却又收了回来。
见她哭的伤心,忍不住开口道:“别哭了,不就是男人嘛,满大街都是。”
说着,他牵起她的手,“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寒风掠过丘陵,坡地梯田边缘的腊梅树开满了花。
浅粉色的花瓣从深褐的枝桠间挤出来,星星点点缀满整片缓坡,连青石板垒砌的田埂都被映得泛着淡粉光泽。
程逸舟将林初夏带到高处,俯瞰下面那片粉色的腊梅海。
他转头,眼睛向下弯起。
从远处吹来的山风,弄乱了他额间的碎发,他笑:“我每次和家里人吵架都会来这坐着,吹吹晚风,然后对着远出大喊。”
说着,他站起声,双手拢在嘴边,对着远处的山峦大喊:“啊——去他的世界——”
山间的回声断断续续传来,林初夏也学着他的样子,对着远处大喊。
她将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喊了出来,直到嗓子有些发哑,才停了下来。
两人坐在湿润的泥土的上,程逸舟笑着问她:“怎么样,是不是现在感觉好多了?”
“嗯!”林初夏点了点头,眼神坚定:“我决定了。”
“什么?”
“我要回山城市!”
她决定了,她回山城市,去找他!
“我看你真的是疯了!”程逸舟气的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他都这样了,你还要回去找他?”
林踹没有回答,只是默默低下头。
她只是不想这样不清不楚的结束。
当天晚上,她就买了第二天回山城的火车票。
第二天一大早,她拖着行李箱从楼梯上下来。
咎秀华扶着林太平坐在客厅的木椅上,语气里满是担忧:“哎呦,老头子,你说说,你这是怎么的了,前段时间还好好的,怎今天就不舒服了?”
林太平低着头,用手扶着他的脖子,直摇头。
林初夏托着行李箱走到门口,咎秀华急忙上前抓住她的手“昨我烧高香的时候就觉得不对,那香火是一直点不着,我还寻思怎么了。”
“原来是老仙人见你要走,点我呢。”
封建迷信!
那香火明就是因为她长期放在阴暗处潮着了,才会点不燃的。
林初夏皱了皱眉:“奶奶,你什么时候能把你那些破东西给扔了,都是封建迷信。有病就去医院,非信什么老仙人。”
咎秀华反驳道:“怎么就是封建迷信了?前些年你好好呆到过完年才走都没什么事,今年你一提前走,你爷爷就泛起了病。”
林初夏甩开咎秀华的手,拖着行李箱走出了门。
咎秀华站在门口,对着她大喊:“林初夏,你今日要是敢走,我要你好看!”
“反正今日你父亲他们就回来,你若是敢走,往后你休想在让你父亲给你一份钱!”
寒风月掠过她的脸颊,带着几分刺骨的冷意。
她停在脚步,转身看向咎秀华。
活了这么久了,林俊在她身上花的钱,她用十根手指头都数的清。
她冷冷开口道:“好啊,反正他也没为我花过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