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遂后靠在椅子靠背上喘气，身体变差的感觉很不好，以前他可以早起跑三公里，现在刚走没有一公里就累了。

他很轻的喘气，但是很急促，好像溺在水中急需氧气的人。

松果担心地望着他，他摸摸松果的头让它别担心。

松果抱住沈遂的胳膊，头也靠在沈遂身上。

“沈遂？好巧。”

不算很陌生的声音传来，是何瑞。

何瑞穿着一身黑西装，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站在不远处。

沈遂下意识的皱起眉，何瑞走近几步，站在沈遂前面，离他大概三米远。

“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你来逛街吗？”何瑞好像并不在意沈遂对他直白的讨厌和抗拒，笑盈盈地开口。

“不是。”沈遂说了这句就没了，沈遂的眼神直白锐利地看着何瑞，他一直觉得何瑞盯上了自己或者自己的东西，不然为什么对他特别热情。

沈遂的瞳孔很浅，比琥珀要浅很多，是一种浅金色，看人的时候总是让人想到老虎之类的猫科动物，尤其是他还有一双狐狸眼，某些角度看上去简直跟松果化成人性一样。

何瑞勉强的笑笑，他实在是被沈遂看的有些不适，只好举起手假装投降，从沈遂身侧走过，留下一句，“好吧，回见，顺便一提，你的狐狸真罕见。”

那种让沈遂不安的感觉更明显了，沈遂抱紧怀里的松果，看着何瑞离开的方向。

沈遂对他这个邻居知道的很少，他们作息时间不一样，只偶尔会在门口碰面，算得上点头之交，但是捡到松果之后，两个人碰见的概率直线上升，多的有点诡异。

顾随探头，他感觉何瑞身上有一股实验药剂的味道，但是还没等他细闻何瑞就走了，直觉告诉他何瑞很危险要远离。

顾随拿头蹭沈遂，爪子也抱住沈遂，沈遂摸摸，岁月静好。

“咔嚓。”

一个女生偷拍沈遂但是闪光灯没关，刺眼的亮光给沈遂和顾随都吓一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女生也是第一次偷拍，脸红的不行，好像下一秒就要原地爆炸了。

“麻烦你删掉。”沈遂之前出来也被偷拍过，他应对这种事情已经说得上得心应手。

“真的不好意思。”沈遂的目光和表情都太过冰冷，女生被冻得发抖，手上点了好几次删除才把图片删掉。

“删掉了，你可以检查。”女生把手机双手递给沈遂。

“不用了。”沈遂移开目光，他本来也没打算检查，他不是较真的人。

女生还想说什么，看沈遂表情冷淡忍住了，恋恋不舍的走开，一步三回头的看沈遂，怀里的狐狸。

走到沈遂看不见的地方，女生把图片展示给对面站着的男生看，男生点点头，让女生传给他，然后给女生转了钱过去。

顾随也没注意，他在沈遂怀里躺的挺好的，鼻子动了动，闻到了一股咖啡的淡香。

沈遂也闻到了，他想了想，好像确实很久没喝过咖啡了，咖啡会让他失眠，不过或许可以来个卡布奇诺试试。

沈遂抱着顾随去点餐，只来了一小杯简单的，没加糖。

咖啡很香很浓，沈遂喝了一口就被苦到了，微微皱眉，不加糖果然很难接受。

顾随看见了，凑上来闻闻也想喝，“不可以哦，小狐狸不可以喝咖啡。”沈遂拿远，按住松果跃跃欲试的鼻子和嘴。

松果不满意的叫了几声，狐狸叫声软软的，就像在撒娇一样。

沈遂也没心软，他如果心软可能会害了松果，他还想松果好好活着。

但他完全理解商纣王了，如果是这样娇软可爱的小狐狸，他也愿意做一个昏君。

顾随还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只觉得沈遂对狐狸好苛刻，虽然狐狸确实不能喝。

狐狸不能喝。

顾随眼睛转了转，凑到沈遂嘴边乱舔，沈遂可是有洁癖的，应该会把他推开，意料中的推开并没有发生，沈遂只摸着他的背，顺了好几下安抚。

“好了好了，一会给你买酸奶喝好了。”沈遂捧起狐狸头，顾随不配合的扭头表示不满，沈遂摸摸耳朵，耳朵自己塌下变成飞机耳，沈遂笑着亲亲耳朵，就看见耳朵有一点点红。

狐狸也会害羞吗？沈遂还挺意外的。

前面有卖酸奶的，沈遂买了一杯原味的给松果，然后找到休息区，拿勺子喂给松果。

酸奶很纯很粘稠，顾随觉得很好喝，为数不多像人类的食物，其余的他只能吃肉类，他都好久没喝咖啡了。

顾随是咖啡过敏的体质，喝完就会拉肚子，他觉得还挺利于肠道的，但是沈遂知道后严词禁止他再喝咖啡，现在变成狐狸想喝也喝不了了。

喝个酸奶还喝伤感了。

伤感的其实不是酸奶，是忘不掉的回忆碎片。

碎片割伤人只在一瞬间，回忆也是，与一个人的回忆越多，想起来的碎片越多，分开越痛苦，此后的每一次回忆，都是捡起一片碎片，碎片拼好，破镜也不能重圆。

沈遂把酸奶用勺子刮干净扔到垃圾桶里，然后带着松果又逛了逛。

一路上不时有人看松果，但是因为也有别人带自己的猫猫狗狗，所以沈遂不是特别出众，他也没觉得不合适。

*

他平时出门就会有很多人看，沈遂以前一度觉得自己穿的衣服有问题。

后来跟顾随在一起，看沈遂的人不减只增，顾随生气说要给沈遂衣服都扔掉，沈遂笑着回他扔了怎么办，自己又不能裸奔。

看顾随更气的目光突然福至心灵，勾起顾随下巴问他，你是不是想我穿你的衣服啊？

穿顾随衣服的后果就是，看沈遂的人更多了。

因为顾随体型比沈遂要大一些，衣服穿在沈遂身上稍显松垮，有种慵懒随性的气质，配上那张淡淡的脸，更招人。

顾随当天就回去怒锤被子撒气，打被子的手被沈遂温柔包住，带到沈遂腰侧，沈遂拍拍顾随的背安慰他：“好啦好啦，不气不气。”

顾随好大一只缩在沈遂怀里哭唧唧，沈遂已经习惯了，抱着他安抚，就是顾随为什么哭着哭着就吃上了，沈遂并没有头绪。

顾随说这个没有拥抱效果好，但是他可以勉为其难将就一下。

沈遂：？连吃带拿？

*

“哥哥好，我可以摸摸你的狐狸吗？”沈遂正抱着松果站在电梯附近看下边人，耳边传来一个弱弱试探的声音。

沈遂闻声看去，是一个大概七岁的小男孩，穿着一身cos装？沈遂不太懂这个，但是看到男孩衣服后面还有一个红色的狐狸尾巴。

对礼貌的小孩沈遂态度会好一点，沈遂想了想，男孩很不好意思的低头看脚尖，手在背后攥成一团。

“你问问它吧，它同意就可以。”

沈遂蹲下身，跟小男孩视线齐平，把松果露出来。

“狐狸狐狸，你愿意让我摸摸吗？”

男孩凑近一点点，看着松果的眼睛，男孩眼睛是琥珀色的，灯光折射下很漂亮，顾随那双狐狸眼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他以前就觉得沈遂很喜欢小孩，沈遂还不承认，哼。

想是这么想，顾随还是伸出尾巴示意了一下男孩，男孩小心的伸手摸了摸狐狸背，热热的软软的，厚厚的绒毛手感很好。

“谢谢狐狸，谢谢哥哥。”男孩只摸了几下就收回手，眼睛还黏在松果身上。

旁边突然传来叫喊声，带着咚咚咚奔跑的声音，“林妈快看，这里有狐狸。”

手碰到松果的前一秒被男孩眼疾手快的抓住拦下来。

跑过来的小男孩穿着一身灰色的小西装，一看就是被惯坏的富家少爷。

“你干什么？”小少爷不高兴地甩掉男孩握住他的手，像是觉得他不干净一样还抖了抖。

“你没问过它，太不礼貌了。”男孩好脾气地跟小少爷解释。

“？这还要问吗？”小少爷不解挠头。

“它很好看，是不是那种摸一次十块钱的？我很有钱，我可以勉为其难把他买下来。”小少爷抬起手指着松果说。

“不是的，它是这个大哥哥的宠物，你不能买。”男孩慢条斯理地劝说小少爷，让小少爷打消心思。

“？为什么不能买，肯定是钱不够高，我愿意花我的压岁钱买它。”小少爷不满地走进，站在沈遂面前，小少爷跟男孩差不多高，沈遂蹲着身，正好跟他齐平。

“多少钱你肯卖？”小少爷趾高气昂地问沈遂。

沈遂抱着松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他，“多少钱都不卖。”

沈遂声音冷的好像能淬出冰碴，男孩看沈遂明显生气伸手想拉小少爷，想起小少爷的厌恶还是忍住了。

“为什么，我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你等着。”说完小少爷就转身噔噔噔跑走了。

看小少爷走了男孩也想走，他脚往后退，眼神还在黏松果身上。

要不是没成年太小了，沈遂其实觉得男孩也很适合养松果，男孩的言辞不像八九岁孩子，家教很好，人很稳也不燥，跟小少爷简直是两个极端。

“谢谢你。”沈遂重新蹲下身跟男孩平视，手握住松果的爪子跟男孩作揖。

男孩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作为奖励你可以再摸摸它。”沈遂把松果的手递过去。

顾随：？好吧

男孩伸手跟松果握手，“好软，它叫什么名字？”

“这个保密。”沈遂笑着竖起食指在嘴边，是一个噤声的动作。

“好的，是我冒昧了。”

男孩也没意识到，一般主人带宠物出来玩都会主动说宠物叫什么，沈遂一次都没喊过狐狸。

男孩的电话手表震动了起来，他接起，“嗯，好的，马上回去。”

然后更不舍的看了松果好几眼才告别离开。

外面的天都有点黑了，粉紫色的夜空梦幻唯美，像葡萄汽水兑了白桃酒的颜色，沈遂抱着松果出了商场回家，他没打算等那个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