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猛足了劲飞,因为吃过了饭,肚子饱饱的感觉飞去比来的时候快不少。
沈遂站在屏幕前盯着乌鸦的运动轨迹。
看乌鸦越飞越偏,渐渐飞到城市边缘飞到郊区,一路飞到边界。
沈遂的心揪了起来,松果竟然被带到这么远的地方。
乌鸦飞到实验室附近就没再飞了,停在附近一棵大树枝丫上,树很高,乌鸦落的位置摄像头正对着实验室。
屏幕实时转播,实验室呈一种半圆形,墙壁光滑,像上世纪铜墙铁壁的堡垒。
乌鸦停的有段距离,谢警官联系郊区的警察局人力支援。
沈遂也想过去,他抬脚欲走,又蹲在原地停顿了两分钟,内心天人交战。
不想添乱,但是又放心不下松果,一刻见不到松果就会担心,担心松果被虐待,担心松果被饿着。
最后还是担心占了上风,沈遂眼神打量周围,最后犹豫地停留在谢警官身上。
沈遂走近谢警官,谢警官正在打电话,看见沈遂过来,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叮嘱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沈遂言辞诚恳地说:“我也去吧,我保证不给你们添乱,我就想在松果被救出来第一时间接到它。”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谢警官眼神反射进了阳光,有一个亮点,像闪烁的灯,谢警官瞳孔颜色很深,看人的时候给人一种深沉内敛的感觉,他顿了片刻点了头。
“谢谢。”沈遂喜形于色,笑着道谢后转身欲走。
“等一下,我们派了两个同事过去交流,你也一起吧,自己去应该会耽误很多时间。”沈警官叫住沈遂,沈遂侧过身点头说好。
谢警官于是带着沈遂出去,走到警察局门前,门口停了一辆警车,主副驾都有人。
“他跟你们一起去。”谢警官说完沈遂主动伸手打招呼。
主驾是一个脸很正,字面意义上的正,一看就是正气凌然的长相,浓眉大眼,眼神锐利鼻子高挺,沈遂还是头一次见这样长相的人。
副驾驶是娃娃脸,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整个人都很阳光可爱,两个人反差特别大。
沈遂面无表情,但是眼睛微微睁大,快速的眨了几下。
“你好,坐后面吧。”娃娃脸招呼沈遂。
沈遂拉开后座的门坐进车里,跟谢警官挥手道别。
“你最好系上安全带,他开车有点狂野。”娃娃脸侧过脸提醒沈遂。
沈遂听话的系上安全带。
他刚扣好安全带不到半分钟,就知道了什么叫真正的风驰电掣,警车像一把锋利的剑划破黑暗疾驶在公路上。
走之前谢警官给了沈遂一个号码说有事可以给他打电话,保持联络,沈遂存到了手机里,现在他特别想打电话给谢警官问能不能换一辆车坐。
警车特殊的音乐和闪烁的红□□光使他们在路上畅通无阻。
但是看不到乌鸦拍摄的监控沈遂还是不安心,生怕在自己赶去的路途中发生什么变故。
*
孔雀被带走没多久,蓝领带再次出现,带着浩浩荡荡的打着黄领带的人走进来,蓝领带一声令下人群散开手脚利落的打扫卫生、收拾器具、拿装有动物的笼子。
有人要来提顾随的笼子,被蓝领带伸手拦住。
“拿别的,这个我来。”
他们应该是有很严格的等级制度,黄领带把笼子恭敬地递过去就去拿别的笼子了。
“嘿,猜猜是你的救星先来还是你的演出先开始。”
蓝领带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嘴角上扬,眼神闪烁着某种异样的光亮。
“没能捡到烤乌鸦我真的很遗憾。”
蓝领带这句话尾音拉得很长,带点真情实感的遗憾,随后他举着笼子转了一圈,好像在跳舞。
顾随晃得有点晕,眨眨眼,也不应他。
“跟我走吧,得给你做点表演前的准备~”蓝领带哼着小曲提着顾随的笼子往上走,顾随也终于看见外面的景象。
实验室一楼已经被清理干净,一个标本都看不到,干净的就像一个崭新的模型屋。
蓝领带走出实验室,打开门口等候多时的车,把顾随放靠里面的座位,自己坐在旁边。
“开车。”
“好的。”司机启动车子。
顾随的笼子还挺大的,比一开始何瑞抓他的大很多,他坐起来正好能看到车窗外的景色。
窗外的路从柏油马路变成土路,又变成马路,顾随看见金黄的稻田,穿过稻田沿一条支路行驶到河边,在河边小路上前行。
慢慢驶上一座大桥,桥横跨两岸,长得好像没有尽头,桥下江水滚滚,奔流不息。
顾随愣愣地看着窗外。
不知道沈遂怎么样了,不知道乌鸦有没有找到沈遂。
沈遂这个病不能情绪激动,不然会引发呼吸不畅,严重还会导致昏迷。
转移在顾随的预料之中,乌鸦跑出去实验室就开始戒备,出于安全考虑换个据点是很正常的,不过他们有点太训练有素,收拾到搬走感觉没用上两个小时。
顾随感觉乌鸦都不一定飞到城市,他们就已经被转移了。
走之前穿山甲睁眼看顾随,那是一双很浑浊的眼睛,像桥下的江水一样,昏黄复杂,眼底不知道是沙子还是杂草。
穿山甲很深很深地看了沈遂很久,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顾随也回望着它,直到蓝领带给顾随带走,视线断开的那一秒,顾随看见穿山甲闭上眼睛,他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失去什么的预感,乌鸦走的时候顾随并没有这个感觉。
夜晚安宁静谧,深蓝色的天空挂着一轮皎洁澄明的月亮。顾随想应该快到十五了,因为月光太亮了,亮的好像能照散所有阴霾。
月光下的一切都被罩上一层朦胧柔和的月光,月光如水般轻轻溜进车窗照在松果身上。
蓝领带侧目看松果,看松果每一根毛发都在发光,银灰色的眼睛半眯着像要成精一样。
“还真好看啊。”蓝领带没忍住感慨出声。
顾随上下晃晃耳朵没理他,也不看他。
“不跟我说话吗,那么聪明,应该能听懂我说话吧?”蓝领带手支在车窗上拄着脑袋,眼里闪烁着名为兴奋的光芒。
不喜欢,顾随一定都不喜欢蓝领带。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跟何瑞一样,甚至比何瑞还要让人恶心。
*
车终于平稳下来的时候沈遂收到谢警官发来的DNA报告,经对比沈遂衣柜前的血迹是何瑞的,谢警官告诉沈遂他们依法传唤了何瑞,何瑞现在正在警察局接受审问。
还附上一句,如果沈遂需要,可以跟何瑞视频通话。
沈遂想了想同意了,视频接通的很快,谢警官拿着手机进入审讯室放在何瑞面前。
何瑞算是个老油条,询问了半个小时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说,一问三不知。
“警官,我都说了只是意外,我不知道我的血为什么会在邻居家里。”
因为没有监控,DNA不能定罪,何瑞咬死了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是无辜的。
谢警官放下手机之后何瑞对上沈遂也没有半分心虚,还伸出手跟沈遂打招呼,动作间牵扯到手腕上的手铐,“哗啦哗啦”。
随着何瑞的动作铁质手铐磕在桌子上,发出“咚”一声,何瑞看了眼手铐讪讪放下手。
“沈遂,好久不见。”
沈遂不知道他这个好久不见是哪来的,明明他们傍晚还见过,虽然只是擦肩而过。
“你偷走了松果。”沈遂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这有点污蔑了吧,我偷你狐狸干什么,警官,污蔑判多久啊。”何瑞还穿着他的西装,说话吊儿郎当,腿止不住的晃。
“严肃点。”
坐在何瑞对面审讯他的警察忍不住敲了下桌子警告他。
“怎么不严肃了警官,我一会还有事呢,什么时候放我走啊。”何瑞边说边看自己的手表,好像自己是多忙的人一样。
“你胳膊上应该还有松果留下的伤吧。”沈遂冷淡开口,声音透过手机变得更加冷漠生硬。
“那是我在楼下散步没忍住摸了流浪猫被咬的。”何瑞露出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说辞更是像排练过一样顺畅。
“再说你的狐狸好好在家丢了不应该怪你自己吗,污蔑我干什么。”何瑞耸耸肩,表示无奈
“我没说松果在家丢的吧。”沈遂冷静反驳。
“我早上看见你没抱着你的狐狸,推断你的狐狸在家不是很合理吗?”何瑞眼里有一丝慌乱,很快被掩盖。
“你的伤口给我们看看。”谢警官适时开口。
何瑞伸出胳膊大大方方的展示齿痕,松果才几个月,跟猫差不多大,咬痕也是,说是猫咬的也有理有据。
“……”沈遂还想说什么。
娃娃脸突然转头看他,“我们到了。”
沈遂匆匆跟谢警官告别,反正何瑞现在在警察局也不能搞出什么乱子,还是松果这边要紧。
娃娃脸率先下车,沈遂紧随其后,最后才是正字脸。
一帮人站在实验室前,有两个警官走上前告诉他们实验室里的动物都不见了,哪怕他们收到消息一时间开车赶来,还是迟了一步。
沈遂听见这话心里再次一紧。
警官身后的实验室跟沈遂梦里的一模一样,噩梦里的场景出现在眼前,满目鲜红,白色的狐狸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沈遂拼尽全力无法阻止,好像有看不见的黑色丝带缠住了沈遂的脖子。
他感觉呼吸困难,喘不上来气,眼前发黑,毫无征兆地向后倒下,被娃娃脸眼疾手快接住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