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莹如玉,云烟似鸢尾,皎皎孤月轮,凌于柳梢头。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今晚的月色甚是好看,给人心旷神怡之感,不知苏妹妹觉得如何?”
“这月景在我眼中不过用来是寄托阖家团圆之情,在凌哥哥眼中确实别有洞天,凌哥哥不愧是同进士出身。”
“苏妹妹谬赞了,换了旁人我可能就赏不出望舒的美了,苏妹妹,我上次托人给你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苏倾夏脑光一现,她不是让苏梧桎告知凌枫亭了嘛,怎么看他像浑然不知的模样,苏倾夏尴尬的侧目瞧了眼苏梧桎,许是辜负了苏倾夏的嘱托,苏梧桎上牙咬着下嘴唇,一副知错模样。
坐在一旁的宁笑天不爽道,“凌少卿,大理寺不是有很多案子要处理吗,怎么,看了个月亮,赏了个美人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凌枫亭与苏倾夏聊的好好的,被他这么一大断,哪哪都不爽,“前段时日听闻宁小将军莫名被黑影人围攻,听说宁小将军被裹紧进麻袋里,硬生生的挨了几刀,若不是身旁护卫发现及时,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啊。”
“凌枫亭你别太过分,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成日里比花还蔫,骨头比朽木还脆的薄弱书生,不就是考了个进士吗,有什么好得瑟的,哦,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同进士出身才对,有点文采就觉得肚子里全都是墨水了,还好意思在苏姑娘面前秀你那点文采,可笑,凌少卿,你没事时真的可以去民间当当丑角了,弟弟我一定带人给你捧场子,苏姑娘,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两个大男人的争端还扯到苏倾夏头上了,苏梧桎打量着她,突然,他颤颤巍巍起身,指腹撑着额头,耳边传来男子细微声:“安安,我不行了,刚刚可能是喝多了,头实在是痛的慌。”苏梧桎脸颊通红,眼神有些涣散。
“你快点回府休息去。”凌晨菡闷沉沉道,眸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忧色。
苏倾夏一手搀着他,“蓝迎,你去告诉父亲母亲我与二哥先行回府,让他们不必担心我二人,凌公子,宁小将军,片刻后月亮会更圆更亮,只可惜二哥与我先行告退了,下次有时间了我们再好好相聚。”
苏府马车,“二哥,你不是在尚药局当了一年多的值吗,怎么自己身体不舒服不知道配些药汤子。”
“哎呦,妹妹你可别说了,今早起来不知怎的我头痛的很,下午还好一些,刚刚在宴席上又喝了几杯酒,现下是又痛又晕啊,但也没那么严重,主要是他二人太讨厌了,还把矛盾引到你头上,太气人了,而且,你看看凌晨菡,一到宴席上就一直凶神恶煞的盯着我,可把我闷死了。”
“二哥,谢谢你每次都替我着想。”
“这有什么,你是我最亲爱的妹妹啊,当哥的就是要疼妹妹,而且,我知道你一个小秘密呦。”
苏倾夏的心猛地跳动几下,“什……么……秘密?”
苏梧桎凑到她耳廓边小声说道,“其实我知道你喜欢剑。”
悬挂的心悠的放松下来,“二哥,你怎么看出来的?
“啊,你小时候不是落过水吗,在床上躺了很长时间,后来你虽然好的七七八八了,但是一直谁也不理,也不开口说话,记得有一次有一个小男孩跟着谁,那人我记不清了,我就记得你一直盯着那个小男孩手上的木剑看,那是我第一次见你笑,后来我没想到的是,我妹妹竟然也喜欢书画这类要耐着性子做的事,我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女子既喜欢武器又喜欢书法,我苏梧桎的妹妹就是与旁人不一样。”
说完一番话苏梧桎傻呵呵的笑着,大杏眼早已眯缝成一条葡萄干了,春日雨香混杂着酒香,他说喝了几杯,眼下这副模样倒真不像只喝几杯。
马车驶的越来越慢了,苏倾夏忍不住询问,“李叔,可否快些?”
“回小姐,快不得啊,今年百姓们都在街市上过中秋,眼下人群都给路挡着了。”
“李叔,要不您先将二哥送回去,往年都是在府中与家人共度中秋,今年过法倒没见过。”
“不行啊小姐,街上人多,你一个人不安全。”
“没事的李叔,你忘了父亲前些日子还给我安排了两名侍卫,有他们在我很安全的。”
“那好吧,小姐你不要待太长时间,记得早些回府。”
“好的李叔,这人少,就在这停吧。”
华灯初上,街市如昼,流光溢彩,苏倾夏不禁感慨,数十年的军营生活,倒让她忘了欣赏大好美景:是啊,战士们守在一线,身前是危不可测的异国兵,身后有万家灯火需守护,与纯真善良的战士生活在一起,她才把人性想的如此简单,而就是她的信任一点点将她磨灭。
耳畔传来男子清爽声。
“娘子,听说等会有人在那边表演打铁花,我们过去瞧瞧。”
“元郎,打铁花是什么?”
“我也不知打铁花是什么,只是听说打铁花貌似起源于一个已经被灭了的国家,这个国家叫什么名字我也忘记了,听他们说可以对着铁花祈祷,所以我想带你去看看。”少年郎青涩的摸摸发丝。
“哦,看铁花就看铁花嘛,元郎耳根子红什么,”小女娘双手合于身后,踮起脚尖盯着少年郎躲闪的眼睛,“不逗你啦,走吧,再晚点就挤不进去啦。”
小女娘活泼的拉着少年郎宽大手掌往前跑,苏倾夏好奇的往人流多的方向走去,场地已经完全被人流堵住了,左右望了望,只有一座茶阁有空位置。
游饮阁,略微一看有两层之高,一楼清心寡淡,翠竹凉风,远行的游子在奔波途中皆可在此歇息,二楼茶室静谧而雅致,房间鳞次栉比,苏倾夏立在二楼室内突出来的半月形窗台上,聆听楼下欢声笑语,静看前方铁花。
“三,二,一”伴随着轰鸣的敲击声,铁水刹那间在星空绽放,火树银花,璀璨如烟火,又仿若昙花一现,只此一瞬,便足以刻骨铭心。
“姑娘,打铁花真美啊。”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在明辉氤氲光辉包裹下更更美了,提出打铁花的这个人一定也很浪漫吧。”
“对的对的,就是这样,姑娘,我看天色也不晚了,咱们差不多可以回府了吧。”
“走吧。”
月明风清,她二人刚走到门口,抬眼望去,视线所及是一个扎着两个圆溜溜小丸子的矮小圆润少年,书童打扮,而他身后的男子一袭玄色飞鹤长袍,身姿修长,冷若墨玉,他淡淡的打量地二人一眼,眸中尽是不满。
“二位挡着我家郎君了,还不速速让开。”
蓝迎俯视着他,捂嘴呵呵笑道,“小胖墩,没看出来啊,个子不高,脾气倒挺大,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家姑娘没说你家公子体格壮,挡我们路就不错了,你还敢让我们让开。”
“你——”小竹气得双手握拳,腮帮子鼓鼓的,像个混世小魔王。
“你,你,你什么呀你,怎么跟姐姐说话的。”
“岂有此理,郎君,她们欺负我。”小竹假装哭泣,嘴里时不时发出哼哼声,不过这声音传在她二人心中倒像是小孩子受了欺负,找大人撒娇埋怨。
苏倾夏漫不经心道:“蓝迎,不得无礼,确实是我们先挡了公子的路,公子看着气度不凡,心胸应该也不会这么狭隘吧。”蓝迎暗戳戳的偷瞄着自家小姐,谁都可以吃亏,但她家小姐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一点亏的,反倒还会将对方气出内伤来。
对面男子从始至终都冷的像块冰,他瞥小竹一眼,小竹立刻闪开。
晚风吹起男子腰间发丝,挠得她脖颈凉凉的,嗯……又有些痒痒的。
透白裙摆被清风牢牢粘贴在男子玄黑衣衫上,云湛玉略微蹙了蹙眉,大步离开。
“小竹,给我取件干净衣裳来。”
“公子,您出门前不是才换过新的吗?怎么还要换?”
“门口污秽,脏了。”云湛玉语调不自觉加重些:这女子,甚是讨厌。
“好吧,小竹去取。”
苏倾夏:“啊切”
“姑娘您怕是着凉了,待回府让大夫给您熬点暖汤。”
“我没事,可能有人在背后咒我吧。”
蓝迎愣了愣,但见苏倾夏嘴角勾成月牙形,眼冒邪气凛,“姑娘,蓝迎觉得自从你及笄后,有时候就变得很奇怪,蓝迎有时候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蓝迎,翻年后我就十六了吧。”
“嗯,满打满算还有五个月。”
承天街离苏府不远,主仆二人没多久就到府上了。
“姑娘快进去暖暖身子。”
“夫人,大夫今晚在府上吗,小姐刚又着凉了。”
“大夫今日回老家过节了,李妈妈,你快去医馆请位大夫来府上。”李妈妈人还未走,这头苏梧桎刚进门就听见,
“娘,谁生病了?”苏梧桎晃悠手臂,一前一摆,吊儿郎当,“娘,您老毛病又犯了?”
“不是,是你妹妹有些着凉。”
“哦,是妹妹啊,今儿过节的找什么大夫,多不吉利,等着,我这就去给妹妹熬药。”
苏夫人忙催促:“快去快去。”
蓝迎一脸崇拜:“二少爷真厉害。”
李妈妈:“夫人,二少爷长大了不少,懂得体贴您了,也懂得照顾妹妹。”
苏倾夏:这药非喝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