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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温星河的日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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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7年2月5日-

今天有两件大事。

关山出院,以及除夕。

爸妈悄悄从S市过来了,我弟成了留守儿童,不是,留守青年。

二老看上去还挺高兴,倒是关山被吓了一跳。我们常驻M市,二老也都忙,不怎么过来,关山和他们只在前两年过年的时候见过,要说熟吧……实在算不上。

老妈一上来就拉着关山的手一顿嘘寒问暖,用她一级演员的声压和吐字对越关山女士的身体表达了深切关怀。老爸则回忆了一把当年下海前的从政生涯,就越关山同志之后的健康管理做出系列建设性指示。

越关山女士本人亲切回应了二老的关心,同时主动汇报并总结近日自身健康情况,对未来发出理想展望。

以上内容均与本人无关。我只负责点头哈腰,端茶送水。

-2027年2月6日-

昨天睡得太香,起来居然已经到了下午一点。

想仔细写一写昨天发生的事情,不过脑子还有点懵,能想起多少是多少吧。

首先,我们搬到了爸妈的疗养别墅里(其实按占地面积算已经是庄园了,不过老妈坚持说没有高尔夫球场和停机坪的不算庄园)。我本来以为他俩只是过来慰问一下,没想到他们趁我留在医院照顾关山的那几天,直接杀到家里把连同猫在内的一切东西都端走了。

我提出他们这是私闯民宅,然后被驳回。老爸说我的房子小得像鸡窝,腿都伸不开,老妈说房子地气太寒,对她女儿和孙女的身体不好。所以他们一致决定——换!

ps.女儿特指关山,孙女特指蛋挞那个小猫崽子。没错,她已经自动认定这只猫是她的长孙了。

这猫也是个有眼力见的家伙(换句话说,势利眼的家伙),见着我妈比见着她亲妈都兴奋,我妈进门换个鞋的功夫,她就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冲进她的怀里,中途还因为地板太滑而漂移了一段路,整个过程简直可以原封不动剪进猫和老鼠里。

虽然之前没有养过比耗子体积更大的哺乳动物(这一串限定词当然是为了把我弟养的蛇和蜥蜴排除在外),我妈突然觉醒了隐藏在她体内好多年的母爱,准确来说……祖母爱?居然提前预判了蛋挞的动作,蹲下来张开双臂迎接白色小炮弹的冲击。

当然,小东西也没忘记是谁把她从水坑里捡回来,又是谁天天定闹钟给她喂奶的,在我妈怀里喵了几声后就跑到了我和关山脚下,踩着脚背冲着我俩的裤腿使劲蹭,卖力程度堪比生产队的驴,不把自己的气味厚涂在我俩裤子上就不罢休的样子。

关山还没好全,吸入太多猫毛对伤口恢复不利,所以抱起小猫并且赐予她宽阔的双开门肩膀王座的苦差就交给我啦。

不过这小家伙并不满足于站在我的肩膀上看世界。她爬到了我的头上,然后蹲在了我的头顶。

她明显又重了,两个多月的年纪,我感觉自己像顶了个菠萝在头上。

幸好这只菠萝还算老实,蹲在我的头顶几乎不怎么动,否则我的头皮怕是会被抓成九宫格。

之后的事情好像没什么好写的,但为了故事的连贯性,还是一笔带过一下吧。(不过我这个人一向爱跑题,天知道这个“一笔带过”会有多少字)

时间还早,关山去睡了一觉。医生说她伤口恢复得不错,算是预后很好的那一类,但手术实在伤元气,关山的腰摸上去都比之前细了一圈,还很容易累,原地都能睡着的那种。

好在关山不认床,医院的病床能睡,宿舍的小床能躺,这里的床也能一沾就着。

我捞走了偷偷爬上床企图窝在关山胸口的蛋挞,轻轻关门,让她能好好休息。

接着我就下了楼,被老妈拉去给她配戏。她年后要进组,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再熟悉一下剧本。

是的,除夕,过年,她还是如此热爱工作。大过节的不好意思麻烦同事,所以就折腾女儿,哦,还有老公。

不过我爸那个演技实在是……难以恭维,没过几句台词就被我妈贬成场外观众了。和我妈这个一出道就拿了大奖的神仙结婚三十多年了,还能演成这个样子,可见他的天赋点是完全没往这方面偏。

至于我……母亲大人倒没有把我也撵下去。当然也是因为当下她再找不到一个能入她眼的家伙了。

这种时候就特别想念我弟,而且佩服他。从上高中直到进副本前,我都在满世界乱晃。上学时是修满学分就溜,等毕业了更是不得了,每年在国内的时间加起来也不到两个月,更不常回家,每年和爸妈相处的时间大概就只有过年那几天,且每次回去基本都是大睡特睡、昼伏夜出,很少能和他们凑在一块儿。

我弟就不一样了,他毕业后就回到了S市,一点点学着继承家族产业,陪爸妈的时间远比我多,多年培养下来,情商比我高出不知多少去。而且他也是继承老妈演技天赋最多的那个,老妈从前总开玩笑说,万一我们家破产了,让我弟进娱乐圈混几年也能东山再起。

我不擅长演戏,也早忘了如何与长辈相处,不过老妈看上去很开心,我也就放心了。

蛋挞这个小崽子也很开心,她大概觉得我和老妈是在逗她玩,一直在我俩周围转圈,时不时还要跳过来撒娇。我总是忍不住分心去摸她,然后在我妈的死亡凝视下拎起小崽子的脖子,丢到远一点的地方去。(我妈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牛,居然这么长时间一点没有要去摸猫的冲动,明明之前还搂着猫亲了又亲的……)

就这样陪着我妈一遍遍走戏,还要一句句打磨台词、调整细节,时间一下子过得飞快。

等快到晚饭的时间,我爸和蛋挞这祖孙俩都已经在沙发上快睡着了。(他俩分别坐在沙发的最角落里,要不是沙发只有这么长,恐怕还能拉得更远)

挺奇怪的一点,蛋挞和谁都自来熟,就是不喜欢我爸。我妈说是因为他年纪大了,脸上皱纹总耷拉着看上去太严肃,吓着孩子了。我爸有些郁闷,不停照镜子摸脸,试图做出一个最和善的表情来。然后……把孩子吓得跑更远了。

冬天的白昼总是很短,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我瞄了眼时间,觉得应该去叫关山起床了。

一抬头,发现关山正站在楼上,静静地俯瞰我们。

我一下对上了她的眼睛,先是被她晦暗的神色一惊,随后发现这人居然连件外套都没穿就出来了!我赶紧冲上楼去,脱掉外套伸开双臂从后面把她圈了起来,顺便喜提一个香香软软还能完美匹配我脸部轮廓的颈窝。

“哎……”关山的肩抖了一下,却没有躲,脑袋自然地往我这边偏移。

她的回应驱使了见色起意的我,肌肉记忆的推动下,我往上抬了下头,亲上关山的脖子,发出啵唧的声音,然后再把脑袋埋回去,狗熊蹭树一样哼哼唧唧地蹭关山。

做完这一套小连招,我突然觉得怀里这人似乎有点僵硬。一睁开眼——关山的表情看不见,倒是一下发现下边正站着抬头看我的两个人,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相似的迷之微笑。

天!忘了这屋子里不止我和关山俩人!

我大脑宕机,除了飞快眨眼之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支配身体,只能像个木头人一样呆站着。

尴尬,好尴尬,从来没这么尴尬过。虽然他们是我爸妈,虽然他们清楚我俩的关系,但是,但是——被人围观撒娇还是太超前了好吗!

还是关山脑子转得快,咳嗽几声,然后转头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立马接收到她的信号,往前走一步背对栏杆按住关山肩膀,语速像机关枪似的:“关山你怎么了?是不是又着凉了?哎呀医生都说了你要注意保暖嘛!走走走赶紧回房间去!”

说着我就推着关山,逃荒一样地往里头走。直到走进房间,关上房门,我才听到自己胸腔里那口悬着的气涌了出来,变成好长一声叹气。

好险,差点我在爸妈眼里的形象就要从30岁跌到5岁了。

再一回神,发现关山已经笑得倒在床上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戳中了她的笑点,她简直要笑得喘不过气来,肩膀一抖一抖的(还挺规律),像蛋挞平时睡觉一样侧躺着蜷缩在被子上,低低的笑声不断地传过来,脸颊也因为这阵笑而变得越发红润。

我叉起腰,撅起嘴,眯起眼睛看她,然后一个飞扑上去砸到关山的身边,撩开她散乱的头发,揪住她的耳朵,凑过去用超绝低音炮气泡音问:“看我出洋相很好笑吗?嗯?”

关山手臂一撑从床上坐起,另一只手抬起来抹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她居然把眼泪都笑出来了!),半眯着眼睛看我一阵,很认真地点头:“很好笑。”

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嗷一下把关山扑倒,冲着她的脸一顿猛亲,边亲边重复:“好笑吗?”(不知道这段从观众视角来看会是什么样,该不会……像在发癫吧……)

关山没躲几下,任由我亲着,被她亲过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好像一刹那开遍的玫瑰。

我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嘴唇上的温度正在一点点上升。

气氛的转变只在一个瞬间。

趁着我亲累了喘口气的时候,关山的两条手臂悄悄地绕到了我的脖子上,动作缓慢却不容半点反抗。她轻轻下压手臂,让我的整个身体顺着她的力量向下,直到和她的嘴唇相碰。

她给了我一个很长很深的吻,仿佛无风夜晚的浪花,一遍遍流连我的唇齿。

我起初还很小心,因为担心她的伤口,不敢太投入。

但没一会儿,等我再一次回神,我俩都已经翻到床的另一边去了。

没有开灯,房间里光线昏暗,关山侧对着我,和我十指相扣,两条腿紧紧缠绕在我的腰上,暧昧地摩擦。

她的气息将我俩完全包裹,萦绕在我的鼻尖,她的眼睛像黑珍珠一样在闪光,映进了我的瞳孔。

我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嘴唇上的酥麻和灼热,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变肿。

大多数时候的关山都是克制冷静的,习惯被动地接收我的索求而非主动要求。但偶尔,她也会放纵,就像此时,把身体一切外在的东西都抛开,只遵循自己的渴望而动。

我一时无法总结她转变的因素,不过我很喜欢这种时候的关山。喜欢她的热情。让我忘记一切,只想着眼前人。

“可以吗?”我听见她的嗓音慵懒而沙哑,她的皮肤甚至比我的更热。

这一次,是我主动吻了上去。

不知道几次深吻,不知道几次转身,不知道是她在上还是我在下。

只知道越来越多的皮肤被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而后被温暖的吻点点覆盖。

好像在给彼此的轮廓划定边界,用自己的温度守护另一个躯体,生怕垂手可得的实体化作飘渺的空气。在疏离和交融之间游离,忘记了谁是谁,只听见她的声音忽而变得很远很淡,又在下一秒突破那层人与人之间模糊的隔膜,直刺入心头,让我心颤,乃至发抖。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时间的度量在那时的我看来已毫无意义,只有被一点点填充的身体的渴求在告知我一切正在不断过去。我从未如此深切地感知到关山,感知到她的喘息、她的战栗,她的汗水和泪水,以及她的声音。

她呼唤我,不停地呼唤着。我熟悉关山的声音,也熟悉她的咬字和字里行间流露的情绪。可朦胧间,我的意识先于直觉出现,给我带来了与先前完全不同的感知力。

在这一刻,或者说在这个空间里,有一个早先便已萌芽,且不断在我的心里成长的念头充满了我的内心:关山有哪里不一样了。

仿佛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终于落地,或是一颗早已成熟的果子掉进水里。我无法定义这种现象,但以我朴素的视角来看,它一定是好的、对关山有利的,也是关山一直以来希望的。

现在的我觉得,像是释怀。

结束了,我抱住关山,关山也抱住我。天色暗沉,我们依偎着彼此,心跳同步。

今夜没有月光,月亮带着旧日沉入地下。

(妈呀,我居然能写出这么艺术的一大段话,我是文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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