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声音，慕青凝惊觉自己是真的在镜音怀里，她猛地睁眼，与镜音四目相对。

……

“醒了就起来。”镜音皱了皱眉。

慕青凝想起来镜音是有洁癖的，曾经有一次她上山采药，脚底沾了湿泥，回去的时候往她房间绕了一圈，被镜音发现后差点把她杀了。

太恐怖了，慕青凝想。

自己身体好了很多，慕青凝从镜音怀里起来坐到一边。

随后两人明明只坐在了床的两侧，却像隔了八千里一样，场面一度尴尬。

陈舒察觉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她对慕青凝说：“刚才好险啊，如果不是小莲花护住你心脉，你可能就……”她话说到一半，学着那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叹了口气。

就怎样？自己差点死了吗，慕青凝脑补了一系列自己的死状，然后赶紧检查自己有没有缺啥。

这一检查，她发现体内灵力运作的更流畅了，甚至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在自己心口。

是自己的生元吗？

“师伯，我身上的禁制解除了？”慕青凝尽力压制着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

陈舒欣慰点点头，慕青凝身上的禁制已经被无垢剑全部吸除，如今可以正常修炼了，她灵力强大，似与镜音同出一脉，却又有不同，假以时日，必然能成为翘楚。

“你其实早就引元成功了，只是因为禁制问题，灵力受阻，按现在的恢复情况来看应该很快就能召唤出生元。”陈舒说完看了一眼镜音，镜音依旧是淡漠看不出情绪。

她这个师侄自小在扶尘身边长大，沉默寡言但是心性纯正，天资聪颖，后生可畏。

良久，镜音站起来像陈舒告辞，她本是在藏书阁看到有人说白虎喜欢池仙草才去找鸣玉长老拿，突然冒出个慕青凝让她计划耽搁。

“既然师妹生元事已了，那弟子先退下了。”

“等一下。”陈舒起身叫住了镜音，“你要这池仙草可是想去引诱那白虎？”

镜音抬头顿了顿回答：“是，弟子受师尊之命探查城内魔气所在，追查到了那虎妖身上。”

“传闻百兽谷里奇珍异草众多，灵兽更是比比皆是，这些灵兽轻易不会出谷，它们至情至性，或许是有什么苦衷，必要时不要赶尽杀绝。”

陈舒的话与扶尘的说法完全不一样，扶尘告诉自己那白虎是妖兽，暴躁易怒，为祸百姓，让自己除掉它永绝后患，可陈舒长老说那白虎另有隐情。

陈舒察觉到了镜音的犹豫，她笑道：“我那位师姐太没人情味了，总是打打杀杀的，我们要以和为贵嘛。”

镜音：“弟子知道了，长老还有别的事情吗？”

“既然我拿了你的池仙草，当然要礼尚往来，这是凝香丸，里面散发的独特气味能吸引白虎，应该可以帮到你。”陈舒从袖中拿出个小盒子。

镜音收下凝香丸，心里很是疑惑，陈舒长老是众人眼里的修炼怪胎，随心所欲，脾气古怪，但从刚才的迹象看来，陈舒好像能看透她一般。

传闻灵力达到神级以上便能眼观千里，甚至有些还能预知未来，陈舒远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镜音向陈舒道谢后离开，走之前往慕青凝的方向看了一眼。

坐在一旁看着二人的慕青凝格外乖巧，她并未查看到镜音那试探性的目光，她看向陈舒说：“师伯，我怎么感受不出来我的生元是什么？”

送走了镜音，陈舒又回到床榻边，大马金刀地坐上去，将灵力凝聚在双指间探查慕青凝的情况。

她心脉处生元分散，聚成一团黑气互相排斥，确实辨认不出是什么。

不过也许正是她生元的独特之处，陈舒让她放心，又丢给她一本薄本，慕青凝随便翻阅几页问：“这是什么？”

陈舒：“这是我研究的心法，适合灵力强势的人修炼，你的生元暗含杀气，练这个磨磨心性。”

慕青凝在大陆名人榜上看见过，陈舒除了是引元天才外，修炼方式也是独具一格，她这是踩到狗屎运了吗？

慕青凝把心法抱在怀里激动说：“谢谢师伯。”

“还叫师伯？你既收了我的心法，是不是该改口了。”陈舒给了慕青凝一个眼神。

“可是我已经有师尊了。”慕青凝道。

“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师尊，你以后叫我师父吧，这样不就不冲突了。”陈舒一本正经地跟慕青凝说。

对哦，陈舒对自己这么好，她当自己师父好像还是自己占便宜了。

于是慕青凝立马改口：“谢谢师父。”

陈舒满意地摸摸她的头说：“乖徒弟。”

陈舒从未对外界宣称过收徒这件事，她一直觉得这件事需要看缘分，扶尘从前让自己选，可看来看去嘛，没一个顺眼的，谁能想到，自己把扶尘的徒弟拐来了。

她眼底藏着深不可测的情绪，当年自己大师姐在师尊羽化升仙后被扶尘抢了掌门之位还被逼下山。

扶尘这样的人，总戴着一副伪善面具，佛面魔心，她拼死藏着的这个人，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陈舒突然问：“乖徒弟啊，你还记得当年在泷泽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师姐走的那年，正是扶尘从泷泽回来之后，功力大增，在挑战赛上打败大师姐娾婲，强盛时期一跃成为下仙界第一强者。

虽然她并不认可这位掌门，但不可否认，神女山在她的带领下成为五仙门中的第一仙门。

尘封的记忆被唤起，慕青凝对自己童年之事已经模糊了，她只记得扶尘让她藏在心底，不要对任何人说。

但陈舒毕竟不是外人，慕青凝对她很信任，说：“那天，我只记得很多魔族的人，很多人都死了，我藏在女娲庙被师尊救走了。”

她仍记得，原本美丽的泷泽血流满地，变成荒夷之地。

“对了，师父这个心法叫什么名字啊？”慕青凝看着那薄本，封面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个字。

陈舒还想着女娲庙的事情，回神来道：“清心。”

“修炼此心法者必须修养身性，平息妄念。”慕青凝念着首页的一行字，这字体与正文里的字体不一样，像是后面新加的。

听到这句话陈舒表情有些不自然，她道：“这是警示，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

“知道了。”慕青凝点头。

她觉得心情无比舒畅，自己引元的问题解决了，还得到了陈舒的心法，人生真是易如反掌啊。

这下她也能去凡间调查白虎一案了。

她告别陈舒后回去了紫竹峰，此刻已经是亥时，她回到寝殿，发现镜音的房间暗着。

镜音从小恪守门规，亥时之前要入睡，想来已经睡下，陈舒给了她凝香丸，估计明天就要下山去查案。

到时候自己再去跟师尊请命，还能借机好好玩一番。

于是她打开房门，很快熄了灯睡觉。

她关门之时，在房间里的镜音突然睁眼，自从从茅草屋回来，她心里烦躁不安，好不容易消退了，在慕青凝回来那一瞬又加重。

第二天，慕青凝休息地很好，她在门前伸了个懒腰，看着对面房门出来个人。

今天真是稀奇，往日镜音都是最早起床，不过慕青凝觉得很不对劲。

镜音看上去没睡好，眼底淡淡的乌青，这是失眠了？

出于舍友的关心，慕青凝问：“你没事吧？”

镜音看她的眼神，好像是生气了，可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

不过今天慕青凝心情好，不与她计较。

她在镜音走后去凤鸾殿，告诉扶尘自己已经引元成功了。

“师尊，既然我的生元问题已经解决，那是不是可以去调查白虎一案了。”

扶尘信守承诺，她没想到慕青凝竟能在如此快的时间引元成功，她这个师妹真是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当然了，今日你就随镜音去贺府查看情况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扶尘说完变出一把剑，此剑与镜音的极为相似，只是剑鞘上分布着青色的花纹，像春藤一般蔓延缠绕。

“这是无霜剑，与镜音的无垢剑都出自雪域，此剑温和柔顺，不似无垢剑般凌厉，就当是你第一次下山送你的礼物。”扶尘施法将无霜剑稳稳放到慕青凝手上。

无霜剑轻盈灵活，充满生机和希望，慕青凝喜欢的不得了。

“谢师尊，弟子定不负所望。”

慕青凝离开大殿后，扶尘望着那身影，眼神变得晦涩。

＊

月牙城离极寒之地很近导致人烟稀少，资源短缺，是大燕基本已经放弃的城，直到神女山建成，庇佑其安全才逐渐繁荣，因此这里的住民都对神女山的人特别尊敬。

而神女山也建了玲珑台，帮助月牙城的住民解决问题。

慕青凝走到城内，周遭瞬间热闹了起来，街道上充斥着商贩的叫喊和乐声。

她凭着记忆去到贺府，发现贺府门前正在办丧事，门上挂着白绫，里面哭声不断。

她才想起来，贺须成已经死了。

慕青凝正欲走进去，却被穿着丧服的家丁拦下，那人满脸麻子，他身板瘦弱，伸手横在慕青凝面前说：“这位仙长，您现在不方便进去。”

慕青凝心平气和跟他解释：“我之前来过的？你忘了，我给你们主人捉妖，我现在怀疑他是被妖物所伤，你就不想知道他的死因？”

家丁不语，只是一味拦路。

“你这个人……”慕青凝被他气笑了。

“我们夫人说了，这段时间谁都不见。”家丁面无表情说道。

“是不想见还是不敢？”慕青凝试探道。

那家丁反应剧烈，他说：“这位仙长不要造谣我家夫人。”

“你怎么就确定我是在造谣呢？”

家丁提及夫人如此反常，必定有鬼，正当两人还要周旋之际，门内传来一阵声音。

“阿信，不得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