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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当龙王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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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珊珊是学设计出身的,虽然买文凭的成分大,但也不算完全的绣花枕头,派对场地风格混搭,陈列了她的很多收藏,但并不杂乱,反而和谐富有美感。

用她自己的话说,“出片”。

但事情坏也就坏在她这些漂亮的收藏上。

凭借龙族天生的望气能力,应真潇轻易找到了罪魁祸首:一尊蚣蝮石雕。

在她的视野里,那尊石雕出现的照片,都存在相当程度的扭曲,人脸发黑,背景隐隐现出鬼影,可见其邪性;而看向那些照片时,她眼睛的胀痛就会陡然加剧,险些流出生理性泪水。

蚣蝮是善水性的神兽,因为肚子大,能吸很多水,所以有调节河流水量的能力;除此之外,蚣蝮还能镇压水中邪祟,因此,修桥之时,常常会造蚣蝮于桥头或桥身,使之永镇江水,久保平安。

周珊珊婚礼那一尊,造型传统,明显就是从某处桥上挖出来的;但按常理说,蚣蝮是久受香火的神兽,即使被挖走,也不应该带有这么浓厚的邪祟之气。

因此,应真潇推测,应该是桥下本就有强大的邪祟,周珊珊挖走了镇兽,导致邪祟出世;邪祟自然不会感激周珊珊放它自由,只会第一时间来会来寻仇作祟。

闻言,周珊珊脸上流露出不自然的神色,随后又垂下眼帘,语气生硬:“这是我的私事。”

“确实与我无关。”应真潇皱着眉:“反正折的是你自己的寿。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没有及时处置,酿成大祸,牵连无辜,你的下场只怕就不止折寿那么简单了。”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提醒过后,她不会过分干预他人的因果;但这事显然不单是周珊珊个人的因果,还牵连众多无辜之人。

除了婚礼现场的宾客,还有蚣蝮原来所在之地的百姓,镇兽被挖,轻则血光之灾四处戴孝,重则兴起水患,决堤淹田。

应真潇不忍见。

听到她的话,周珊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张口正要说什么,却突兀地吐出一大口血,随后剧烈地咳嗽起来,不停地咳出鲜血。

大片刺目的血迹吓坏了周家父母,一边给周珊珊顺气,一边眼泪汪汪地跪下求应真潇救命。

有了应真潇的提醒,可丽饼师叔施法开天眼,也隐约看出来照片不对劲了,严肃道:“与其求应高真,两位不如劝劝令千金,她是始作俑者,连发生了什么都不肯交代,旁人也无从下手。”

“周先生,此时绝非小事,要是处理不及时,恐怕会导致当地出现血光之灾,严重的话,产生水患也有可能。”

这话不可谓不重,周父急得团团转,指着周珊珊,恨铁不成钢地“哎”了两声:“周珊珊!你,你要气死我啊——”

“都怪我和你妈把你宠坏了,任性妄为就算了,竟敢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周父气得一拍床头柜:“赶紧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再不老实交代,我、我亲自送你下去给列祖列宗赔罪!”

周珊珊也是被吓坏了,等咳嗽暂缓,她泪眼婆娑,哭着道:“我说,我说!”

“是、是……”她嗫嚅了一下,看看满脸焦急的父母,又不自在地撇过脸去:“下阳县弄来的。”

应真潇对下阳县的了解,仅限于知道那是赣省的一个地名;不过许道长听完,脸色大变:“下阳县洗冤桥?!”

周珊珊点头。

“坏了坏了!”许道长背着手踱了几下,两条眉毛都快打结了。

应真潇微蹙眉头:“许道长有了解?”

“我先和观里打个招呼!”许道长先出门给观里打电话去信,回来后才苦笑道:“职责所在,应高真见谅。”

崇真观是道家重地,对这种事情本来就有及时上报的义务;更何况此事非小,他不敢怠慢。

应真潇颔首:“无妨。”

许道长将下阳县洗冤桥的历史娓娓道来。

嘉靖二十一年春,百年未遇倒春寒席卷赣北,冻雨挟冰凌压断下阳县新秧,县志记载:“其形如刃,斫麦于野”,低产已成定局。

时任下阳县令的蒋世荣,为了政绩考评,隐瞒灾害;又为防事态暴露,贪墨朝廷赈灾银粮,丧心病狂地毁堤决水,混着冰碴的江水逆流灌入平原,甚至形成了“冻土裹尸”的惨景。

下阳县沿江七百户人家灶台无火,母亲们不得不将婴儿绑在门板上漂流;灾后,蒋世荣将赈灾钱吞没,又将赈灾粮转手出卖,导致下阳县饿殍四处,哀鸿遍野。

县内小吏良心过不去,偷出分赃账册后自缢而死,发现真相的民众民怨沸腾,冲进县衙,将县衙所有官吏投入下阳河中溺死。

时任江西布政使崔文奎,是蒋世荣座师,又想遮掩丑事,上报朝廷时,将民变日期篡改至决堤前,诬指“暴民毁堤引发天罚”。

朝廷派时任刑部侍郎严世蕃作为钦察查下阳县之事,严世蕃观灾民面有菜色,定为“久蓄反心”;见江面浮尸戴木枷,断言“私刑悖逆”;闻空气中有焚纸味,推测“祭拜邪神”;查县衙残存账册,笑称“刁民伪证”,随即以“逆民生变”上报。

是年秋,南昌左卫三百铁甲入下阳县,崔文奎将“诛首恶”的诏书朱笔篡作“阖县同罪”,设刑场于决堤旧址,斩首千余人,鲜血染红了下阳河;又将尸体投入江中,令余人不得收敛,以儆效尤。

如此暴政,激起了民愤,果然发生起义,义军最终落败,朝廷又下令追剿义军余党,以致下阳县“万户空门,燕巢于林”,死伤无数。

次年秋,崔文奎误将《决堤案实录》混入青词贺表;南京刑部夜闻江风送八百人联名血状,字迹皆由水藻拼成;鄱阳湖连续四十九日现血雨垂丝异象,道士陶仲文占卜得“戾气冲紫微”。

天降异象,嘉靖震怒,派人详查,真相大白后,崔文奎被诛九族,相关人员杀的杀抓的抓,又令天师府设水陆斋醮,敕建洗冤桥于决堤之处,以告亡魂,下阳之事遂平。

许道长说完,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史书上寥寥一笔,现实中却是成千上万条鲜活的人命。

应真潇眉头紧缩:“……原来如此。”

无数死者的滔天怨气根本不是一场斋醮能化解的,被镇压在桥下数百年,又碰巧周珊珊挖走镇兽,不出事才怪。

此时,一直拿着许道长手机,在门外等师门通知的可丽饼小哥推门而入,脸色焦急:“师叔师叔,真出事了!”

下阳县连着下了三天大暴雨,下阳河水位暴涨将近两米,河水变得猩红,不停翻涌,周围群众一直反应,说听到有人在呼救喊冤。

天师府驻在下阳县的人收到了他们的信息后,立马动身前往洗冤桥查看,发现桥头围着施工围挡,拆开后发现蚣蝮石雕果然失踪了,桥下浮着一片邪气冲天的石碑,既不沉下去,也不随水流动。

当地有关机构赶紧组织人捞了上来,发现石碑正面刻着“嘉靖敕建”,背面是密密麻麻交错纵横的“恨”、“悔”字,字迹像是指甲抓出来的。

病房里一时鸦雀无声,众人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周珊珊忍不住往妈妈怀里缩了缩。

她现在比水里的水鬼还后悔!

虽然她确实因为一己之私,以不光彩的手段挖走了石雕,但她本意却不是招来恶鬼啊,想着最多赔点钱而已!

“妈妈,救救我!”她涕泪横流地扯着周母的衣服:“我不想死!以后我都听你们的,再也不说你们封建迷信了!”

周母也面露惊恐之色:“应大师,我知道珊珊犯了滔天大错,我们以后一定好好管教她,求求大师给孩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您要是能解决这件事,我们愿、愿意给龙女娘娘捐金身一座!”

“不修善果,求仙问道无用;但行好事,见神不拜何妨。”应真潇摇摇头,神色冷淡:“周太太,你家的事我不会再管了,也用不着我再管了——你们确实可以找秦道长做法事,尤其是给现场受牵连的宾客。”

被这等邪煞冲撞,对寿数的影响是不可逆,做法事也只是尽力减少不利影响而已。

说完,她叫陆雁锦去找几张白纸来和小刀来,陆雁锦很狗腿地“哎”了一声,去护士站给她拿了几张空白的处方和一把美工刀:“这行吗?”

“行。”应真潇转向许道长:“许道长。”

皱着眉的许道长精神一振,连忙立正恭听:“高真有何吩咐。”

他的眼睛里隐含期待,此事严重,若能得到应真潇助力,想必更容易解决。

“下阳县当年之事,黎民百姓本就是受害者。”应真潇道:“我不忍见到他们的后人再受此无妄之灾。”

窗外忽然雷声大作,随后就是雨水噼里啪啦击打窗户的声音,这个本应晴朗的满月之夜,竟下起了瓢泼大雨,如同上苍垂泪,也像是某种警告。

“一切业报,我自担之。”

说完,她拿小刀割破右手食指指尖,血珠立即涌了出来,小崽的灵气往手上汇聚。陆雁锦“嘶”了一声,不忍心的别过头。

应真潇不为所动,指尖按在处方笺上,如同龙蛇游走,一气呵成画了个飘逸的符号。待她手指离开处方笺,血迹现出金光,随即又变回血色。

许道长惊叹:“潇字云纹符!”

传说应真湖龙女真名诲潇——倒也不算传说;道教中便有以潇字为基础的云纹符箓,可以恭请龙女神力,镇水安民。

应真潇抿着苍白的唇:“嗯。”

她已经试出来了,借龙崽的力量产生的不适,取决于她借力的大小;看到蜃气小打小闹,看到蚣蝮石雕却极为难受,而现在,她要借到足以平息一场水患的力量。

失去这点血不算什么,但以凡人的身体,强行催发龙崽的元炁,极为勉强,她感觉自己魂都被抽走了半截。

撕下这一张交给许道长,应真潇又在后面三张处方笺上分别写上“敕令下阳河龙王到此”、“敕令水府众将到此”和“镇水安民”,递给许道长。

许道长也看出了她的勉强,面露不忍,恭敬接下:“某替下阳县百姓感谢应高真慈悲为怀!”

“写完了吧?”陆雁锦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的手:“姐,我带你包扎一下吧?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啊。”

哦,还有个傻狍子。

应真潇凡人的身体已经接近耗竭,整个龙摇摇欲坠,但秉着来都来了的观念,她又在纸上写了个“平安”,递给陆雁锦:“不白拿你钱,收好。”

说完,彻底被抽空的应真潇身体一软,脑袋直接往下一栽。

失去意识前,她脑海中响起一道飘渺的、不甚真切的,但听起来分外悲伤的声音:

“妈妈,手!”

——哦,还是个雄的。

应真潇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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