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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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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暗市风波,洛千远一张符,赵兰尘认出了她。

这件事本蹊跷,但穆安羽一试,便知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见过年少的洛千远。

可那符迹有几笔是穆安羽的父亲共同教给两人的,赵兰尘记得洛千远,那会不会……

也记得穆安羽呢?

若真如此,她和月小姐是经年的对手,月小姐亦有可能知晓,她一直对羲元镯那么执着,穆安羽身边的迷题,在历经玄水关、抱桐行、露林后,不减反增。

所以,如果赵兰尘和月小姐一早就知道穆安羽,就定不知道穆安羽会知道这件事,既然眼下赵兰尘知道穆安羽知道,便不能再让月小姐知道,否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嘶。

多少有点拗口。

穆安羽明白,欲言又止,三缄其口,化作自讽一笑。

她无意识地揪着自己的袖子,说:“你还是太倒霉。”

萧约叶很满意,她这次没说“我真倒霉,所以快离我远一点”,这就是进步:“阿羽,昨夜你和那黑衣女子交手没有?”

“只过了几招,”穆安羽道,“凭你的意思,她是晓衫青?”

“是不是不重要,”萧约叶道,“但此人身上千真万确同时有露林和羽渊的气息,这本不能说明什么,不过——”

她伸出手,上面静静卧着一张被火烧过的符纸。

穆安羽诧瞥一眼:“这是?”

“昨夜我和那人交手时劫了一张符纸,现已交给月小姐了,为的是让她相信,那人和露林有关系,但是这一张,”萧约叶下巴点了点,“却是我在客栈中寻你时,意外找到的。”

昨夜穆安羽一凳子甩过去,那姑娘惊吓不轻,丢失了一张符纸。

穆安羽捧着萧约叶的手想仔细看,奈何雪未融,很不合时宜地滑了一下,当即一个趔趄,头往下一埋,唇隔着符纸贴到了萧约叶掌心。

萧约叶不防,不受控地愣了一下,虽然穆安羽极快地站直,感官还是好似被放大无数倍,那一点温度顺着掌心游走到四肢百骸,竟催得她一时木了。

两人恍惚对看了一阵,直到穆安羽猛然开口,说:“这其实就是普通的流火符!但是!上面的符迹被人改过!”

她声音很大,仿佛在刻意规避什么,萧约叶被吓了一跳,迟疑一下,先揭过了这页欲盖弥彰:“所以呢?”

穆安羽闭上眼睛,艰难地咽下冲到心口的各种情绪,然而不是为了眼下的事,只是单纯为面前这个人——

她努力冷静说:“普通流火符已是威力极大的符,对人伤害极大,没必要再添几笔,琢光符却很难得,既然客栈的火是琢光火,一定和改的这几笔有关。”

流火符对她来说,不是个承载好记忆的物件——当年神鸟墓场败露,外祖父为了逃脱罪责,选择的正是吞流火符自尽。

萧约叶怎会不知,手足无措地站了会儿:“阿羽。”

焉知穆安羽心乱,全全然然是为了她这个人,穆安羽面无表情地戳在那儿,强自把三心二意压成一心一意,才道:“没事,总之,私改流火符,不正宗的琢光火,小曦,这两件事,你不觉得眼熟吗?”

不正宗的琢光火。

初见织离潭那次。

全部都指向一个人。

萧约叶微微蹙眉:“的确就是宋霜溪。”

和宋霜溪有关的人,则是晓衫青。

那么昨夜那个人——

穆安羽从未在现实生活中见过长大的晓衫青,不确定那黑衣女子是否是她,回想幻境中睁着一双纯然懵懂大眼睛的小姑娘,心受触动。

低目喃喃:“晓衫青并无理由杀我,我和她虽只有一面之缘,却能看出她很有自己的思量,论理她也不会向月小姐挑衅,事情没这么简单。”

“如何?”

穆安羽顿了顿:“我若说,还有一种可能,昨夜那女子就是晓衫青,但做这些事不是她的本愿,她可能受了人操控,你信吗?”

“我信,宋霜溪不在她身边,这就是最大的不对劲,”萧约叶道,“但如果她自己不想,谁会逼着她自找麻烦?”

穆安羽:“若那并不是‘真正’的晓衫青呢?当初,宋霜溪想借养魄珠温养她的魂魄,故而设局邀我入,我应了她的诺,也自以为帮她在幻境收集全了晓衫青的魂魄,可如果……并没有呢?”

——因为缺少一魄,所以晓衫青才能复活得这么快,还因为缺少一魄,晓衫青才会不受控制,才会做出昨夜那样匪夷所思的事。

萧约叶被这个说法惊得不轻:“魄灵必须要有寄身之处,不在晓衫青身上,会在谁身上?!”

二人同时看向窗外,雪折寒光,一朵又一朵雪花已卷成冬日的来访信,这人海无际,要找一个多了一丝魄灵的人,何其不易!

穆安羽微微皱眉,将记忆来回筛了几遍,终于在大浪中淘出了一二值得之事:“也未必难,晓衫青这个人,本就疑点重重。”

萧约叶:“何出此言?”

“我还没告诉你,”尽管知道隔墙无耳,穆安羽还是向萧约叶靠近了一点,气息如同蝴蝶 ,轻轻落下,“你以碧潮琴构筑幻境,我和宋霜溪入内的那天,我曾在晓衫青身上,感受到夜灵的气息。”

萧约叶被这细微的气息所灼,骤然心乱,勉强道:“……她是夜灵族?”

“非也,看起来只是羽渊寻常百姓,”穆安羽道,“但我先前也向宋霜溪提过,如想更好收集晓衫青的灵魄,最好将她们之间发生的过往都告诉我,但是宋霜溪对这个要求的反应很大,如今看来,这其中……”她沉吟一刻,“大有文章。”

夜灵,露林,这两玩意儿一结合,萧约叶道:“这两个条件倒是耳熟。”

穆安羽会意,因为这就是露林花戎公主的选拔条件。

花戎公主必须和羽渊和露林两地有关系,这样的人在露林已是珍稀物种,晓衫青却意外吻合。

而在秦徽媞和许逢黎身份已明的情况下,露林还有一个人,一直身份复杂。

苏暮晓。

然而上天并没给二人细思量的机会,因为就在当天,浮玉城外一座小乡村,莫名其妙又起了一阵大火。

萧约叶和穆安羽现在对“火”这个字眼可谓敏感非常,赶到现场时,已经熄灭的灰烬上面对面站着两队人,其中正是秦徽媞和苏暮晓一起。

秦徽媞怒道:“疯子!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这把火是你故意放的?你想害死我和暮晓?你有何目的?全部老实说来!”

对面的晓衫青就冷静多了,面对秦徽媞的叭啦叭啦,素着一张无辜的脸,恳切道:

“啊?”

秦徽媞:“……”

她不悦地用剑鞘抬晓衫青的下巴:“你这人是不是……”

还没碰到晓衫青一根汗毛,空中翻下一个人,怒道:“放肆!不许碰她!”

穆安羽撩起睫毛一瞥。

嚯,宋霜溪。

四个姑娘一台戏,剩下她和萧约叶在旁边坐山观虎斗,奈何这一场熟人局开场即不利,秦徽媞莫名其妙:“你是哪位?”

宋霜溪冷冰冰地重复:“把你的手从衫青身上拿开。”

秦徽媞耐着性子:“朋友,绝非我无理取闹,你身后这位姑娘自浮玉城一战后便一直跟着我,若只如此倒也罢了,偏她一直对我们心怀不轨,动辄小打小闹,我原也不想纠结,但今夜你自己问问她,这火是不是她放的?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我冷静不了,你既为她出头,也该给个解释。”

奈何宋三小姐懒得听秦大小姐讲理:“衫青不会随便伤人,肯定你先惹了她!你方才说浮玉一战后?这么说你俩是从露林来的?那更不用解释了,你们那里养的都是缺德种子,定是你们的不是!”

这话换作任何一个露林的人怕是都要恼了,然而经历过这两日的秦徽媞愣了愣,陷入了沉寂。

良久,她才低低:“露林确实有愧于羽渊,可,往昔种种,难以再来,眼下你的衫青确对我和暮晓有不良之意,你如此袒护她,也非为她好。”

她的反应在宋霜溪之外,宋三小姐愣了愣,有些被触动地转向晓衫青,道:“衫青,你已离开宋家许久了,为何如此?”

大于晓衫青也没想到战火这么快能绕到自己身上来,讪讪咳嗽一声,挠挠脑袋,眼神落到苏暮晓身上,有一闪而过的失神。

就是这瞬息,穆安羽猛然一抖,突然知道了晓衫青缺的是什么!

思绪先占上风,她骤然站出来,道:“等——”

晚了一步,晓衫青从袖子中捏出一张符纸,往地面一扔!

苏暮晓不防,地面腾起一阵烟雾,被穆安羽强硬地挡下,穆安羽原想横刀放点血,电光火石间余光瞥到萧约叶,硬打消了这个念头,改做一剑挥过去,生生逼散了这鬼雾。

晓衫青失手,冷哼了一声。

“衫青姑娘既离开宋家许久,”穆安羽拄剑凝神,萧约叶便替她开口,“宋三小姐怎么不去寻她呢?”

宋霜溪不愉道:“那是因为——”

说到一半她止了口,萧约叶便道:“我知道,因为宋三小姐无论怎么找,都寻不到衫青身上灵力留下来的痕迹,没有痕迹,也就不知道她在哪,只好在听说浮玉城一战前不远处起过琢光火后来碰运气。如此,我先介绍一下。”

她瞥了眼秦徽媞和呆呆的苏暮晓,“这位就是露林秦家的长女,以及她的朋友,苏暮晓。”

原本还只是单纯的矛盾,萧约叶这一句话点明秦徽媞的身份,言语无锋,却是转移活力,暗示秦徽媞给个解释了:浮玉城大战早就结束,作为秦家人,她怎么还在这?

秦徽媞语塞几秒,无奈道:“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萧约叶礼貌道:“愿闻其详。”

秦徽媞踌躇,最后一叹。

她说:“那日浮玉城外,小婵以身做引,暮晓可能是被此景刺激,一病不起,我不放心别人,便亲自带着她在羽渊停留几日,可这位衫青姑娘自那天起便一直跟着我们,我发誓从未见过她,她却幽灵一般非要我和暮晓的命不可!”

“她针对的不是你,”穆安羽低声道,“是苏暮晓。”

她和萧约叶对视一眼,彼此都在无声中确定了,穆安羽来到苏暮晓身前,抬手,果从她耳后发丝浓密处,拔出一根细细的金针!

她举着这根针,送到晓衫青眼前,只见晓衫青低吼一声,如方才一般,再次拍出一张符纸,穆安羽眼疾手快地擒住她的手腕,倏然将那针锥入晓衫青肩。

宋霜溪勃然:“你竟敢——”

穆安羽眼神微冷,没等她说完便拔了出来,针尖顶端发黑,缠着一段白色的丝。

她将这俩玩意齐齐掷于地面,说:“定花针,潋水丝,这下轮到宋三小姐和秦大小姐给我个解释了。”

宋三小姐和秦大小姐脸色发黑,看向穆安羽的眼神都带着杀气。

可惜穆安羽最习惯的就是这种眼神,若无其事。

最后,秦徽媞笑出了声。

“呵,罢了,这出戏真是越来越难演了!”她一改先前顾全大局为难的模样,对着宋霜溪眉一挑,“霜溪,我不陪你玩儿了!”

宋霜溪火大道:“你这无情无义的家伙,早知如此,我绝不会和你合作,让衫青陷于危险中!”

秦徽媞歪头道:“情义是什么,能吃还是能用?”

说完她一剑柄推过去,将苏暮晓搡至萧约叶身前,趁萧约叶下意识伸手扶的空隙,一个翻身踏上旁边一棵树,三两下消失在了夜色中。

然而萧约叶光是看她空中的步子也发现了端倪:“昨夜抱着孩子来找月小姐的不是晓衫青,是用了幻形术的秦徽媞?”

——那步子,和那夜她追人时所见的,如出一辙!

宋霜溪自暴自弃地烦躁道:“如果有选择,我一定不找秦家人合作!”

她上前来,一手抓住苏暮晓,一手揽着晓衫青,对萧约叶和穆安羽道:“你们也只是知道大概,并不晓得真正故事吧?”

“算了,那我告诉你们,”她顿了顿,冷声说,“衫青虽复活,却一直少了一魄,这一魄并非是在幻境中失的,从一百多年起,就在苏暮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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