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数学课就在周红艳独自沉浸式的超级演算中结束了,下课的时候,她把林迷叫到了讲台,抖擞着那张数学卷子说道:“你来之前是靠数竞拿到的保送对吧?这题是不是有点小儿科了?”
他站在讲台旁边的地面上,几乎能和站在讲台上的周红艳平视,他不好说是或者不是,犹豫的时候,周红艳已经一锤定音了:“这题对你讲又没用,给他们讲也不听,你直接领几个人去排练吧。”
林迷没说话的时候,周红艳已经在腋下夹着一沓卷子,哼着:“我和我的祖国~”的小调走了。
他被这么有个性的老师给噎了一下,还没回到座位,宿新已经摩拳擦掌地准备好了,暗戳戳地对他说:“排练吗?下节语文课,正好我作业没写。”
这人虽然素质不详但是心态还挺坦诚的。
林迷抬眼看他的时候,余光瞥过后排那个已经空了的位置,才过了两节课,那人就卷上外套跑路了,桌面依旧干净得像没人来过。收回视线,他轻飘飘地点了点头:“还得联系上声乐部的人一起。”
提到声乐部,宿新的脸罕见地抽搐了一下,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前座把脸埋在书里的女生后背,又踹了一脚凳子:“问你话呢,去还是不去。”
前座的人被踹的一激灵,但是仿佛已经有了经验,迅速地维持了平衡,语调很低地回头说道:“我忘拿音箱了,得中午回去再取。”
宿新啧了一声,心气很高地说了句:“谁管你啊。”然后就站起来先走了出去。
秦贤察言观色是一把好手,趁语文老师没来的时候,迅速带着林迷逃离了战场,留下沈小环一个人在教室。
林迷一直都对沈小环这个人很好奇,包括但不限于那天递给自己的刀片(是教室里),出门后,他们在楼梯拐角处看见了宿新,他手里拿着手机,连着耳机,一副忘我陶醉的样。
“新哥。”秦贤叫了一声,但是宿新转了个身,当作没听见。
看见他这样,秦贤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妈的,标准结局,一有那娘们儿在,准没好事。”
林迷手里握着美术室的钥匙,正往楼上走,听见这话,好奇地抬了抬眸子,秦贤在一旁没好气地跟着,看见林迷看过来,犹豫了几秒,像是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反正你现在是自己人了,让你知道知道也没啥。”
他单手往教室的方向指了指,降低了音量:“班里那位,和这位,是单箭头的关系。”
林迷想按这趋势,应该是宿新爱而不得,由爱生恨吧,但是看那送刀片的警告,倒也不是完全的不在意,那么他俩误会应该是挺大。
“我新哥被那女鬼天天缠着。”秦贤有些悲壮地说道:“现在还是淡季呢,一到春天,甚至连上厕所都跟着。”
他放慢了一下脚步,意向不到是一处,他好像也有点心疼这位只能用踢凳子反抗的“文艺男青”了。
宿新看着他俩都走了,也跟了上来,他摘下一侧耳机,音量不减地问道:“去哪练啊?”林迷瞥了他一眼,甩了甩手里的钥匙:“周老师批下来的,美术室。”
宿新惆怅地点了点头,又不说话了。
美术室在五楼阶梯教室旁边,是一个从外部看,很像杂货间,然后在里面看看,依旧堆满了杂物的小屋子
钥匙开锁的那一刻,一股年代久远的灰烬从屋内喷薄而出,甚至站在门外都能靠丁达尔效应看清楚窗外阳光的轨迹。
林迷站在前面把门开得更大了一点,随他之后的两人都被呛得捂住鼻子咳嗽。
宿新皱着眉头,大着嗓门开麦了:“我说怎么从来没上过美术课,这地方比我瘫痪的太爷爷的屋子还顶。”
林迷没理他,先走进去把窗户打开了。
清新的秋日凉风徐徐吹过,灰尘飘走。
他先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坐着,衬衣角折好,回头的时候那俩人一点也不嫌弃地坐地板上了。
这美术室虽然乱,但是该有的东西还是很齐全的,他打眼就看见了
里面有一架钢琴,宿新摸了一下,说,年代好久远了,他按一下黑键,发出诡异的音乐。
林迷抬头看了一眼,
卧槽,这么优雅,我给你拍一张。
宿新深情地摆了个姿势,秦贤顺着光给他拍了一张,“好了新哥,文案就叫混的,点儿,音乐家。”
行行行,就这个了。
钢琴课我就没去上过,学不会,太酸,牙疼。我还是更喜欢唱这些。
你们大城市的就不一样吧,哪来的来着a市,我去过一回,太黑。
宿新开了伴奏,挑出他们节目单上写的那首rap,陶醉地跟唱了一段。
林迷刚拿到自己的稿子,朗月没有手机,所以传话都是在大群发的,文稿发给他的时候,他们还说要他自己改改,看到题头的时候,他才发现,这是模板,他看着违和的xx公司国庆年会颁奖的内容。
他耐着性子挑了几段能用的,重新排了一版,发给了朗月 ,自己则戴上耳机开始顺稿。
宿新他们鬼哭狼嚎地唱了一遍,感觉精神气不错,又开始自我陶醉起来了,把录下去的那一段发大群里了。
练着练着,突然到打下课铃的时间了,宿新看了一眼乌央乌央往外跑的那群学生,叹了口气:“得了,不想跟他们挤,点个外卖吧。”
说着,他上滑了页面,打开外卖软件,开始寻觅,秦贤也凑过后面看着了:“这个吧,今天正好套餐半价。”
“说那个的,我还差钱?”宿新鄙夷地翻了个白眼,抬头看了眼林迷:“你呢,林学神,吃点东西,我请你。”
他从手机上抬起了头,本来想拒绝的,但是宿新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干练地说:“你以前是不是都吃香火活着的,得别墨迹了呗,送到还得一会儿呢,薯条塔单人套餐?”
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擦,还需要凑单。”
“这样吧,反正他们一会儿也得来,我就点一些小吃ok的吧。”宿新烦躁地把单点了,一抬头,发现秦贤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怎?找揍?”
“没,我发现新哥你这样特别帅。”
宿新挑了挑眉,点开手机前置抹了抹下巴,“仅次于觉哥。”他嘻嘻着又补充了一句。
“这话说的。”他话还没说完,手机突然响了,是快递送餐电话。
宿新哎了一声,接了电话:“什么?进不来学校?你就翻那个墙,会不会?”
沟通了一会儿似乎是交涉失败的样子,他叹了口气,让外卖员放到大门旁的隐蔽地方,接着打了个电话。
校门口的大槐树上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一个影子在树上晃了一下,以一种非常危险的姿势,摸出了电话。
宿新:“喂,觉哥,你等会来排练吗?帮忙接个外卖呗。”
张觉:“……没空,不来,勿扰。”
“哎等会觉哥,先别挂!”宿新有点急了。
在张觉不耐烦地空档中,他又补了一句:“里面还有一份是林学神的,他吃不饱 ,学不动咱们都有责任。”
张觉有点无语,嘴里说着:“跟我有关系吗。”身子无意地往前挪了一下,左手搂着一只有点胖的奶牛猫,从枝叶茂密地大槐树上跳了下来。
“哎呀觉哥,帮帮忙,就在墙根呢。”宿新边磨他边对林迷比了个OK的手势。
果然,没过一会儿,那边就传来一句妥协的:“只到楼底。”
“我靠这个地方真的好难找。”一个男声出现在了门口,随他之后的是叽叽喳喳的几声讨论,因为音色的不同,自然地分成了几个音部。
扫了一眼没有沈小环,宿新的精神气都肉眼可见得变好了。
“你们来了,我刚让那谁下去给我接外卖。”
有什么好吃的啊,我去。戴眼镜的男生又嘟囔了一句:“天台一决当事人都在嘛。”
人都来了。
对啊你们这是吃什么呢这么香。
怎么样你们练的,我的听了吗?
听了。王彩彩边拍打着手上的炸鸡屑边说,告诉我这是rap啊,不如念诗朗诵了呢。
那你们行你们来
我们
提到沈小环,宿新不说话了,像是没听到一样喝着可乐。
对还有衣服,我妈认识个裁缝店,咱们就一起租呗,反正小月和林学神就去婚纱店租一套礼服。
朗月听到婚纱店,脸有点红,轻轻地点了点头:“我都行。”
“嗯。”林迷低着头在薯条上沾了点番茄酱。
“行,那就这么定了。”宿新有点兴奋,高三的咱们就拼尽全力干,毕竟是最后一年了。
音乐放开,他们开始和乐。
手里捧着温热的汉堡,他拿出手机,对着正好倾斜下来的阳光,拍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张照。
画面构图上的大家很是生动,练歌直到最后一次打放学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