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外头人声越来越近。

宁瓷很清楚的听到祝煜问了旁边人一句：“司柠呢？怎么好久没见人影了？”

宁瓷不受控的表情抽了一下，哽住。

再抬眼时，猝不及防，与周司柠撞上。

迟疑了些，宁瓷才抬手指了指窗外，“他们在找你。”

话音刚落，车窗外“扣扣”两声。

宁瓷跟受惊的小兔子似的弹了一下。

与此同时，江舟的声音落下——

“别找了，人在这。”

宁瓷一想到要被这么多人围观，不可见的蹙了下眉。

转眼，“咔嚓”一声，周司柠已经解了安全带，手放在了门把上，维持一个开门的动作——

“你不用下车，我来解释。”

仿佛是看穿了她所有顾虑。

宁瓷还想说点什么，再抬眼时车门已经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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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周司柠从一个陌生的车上下来，于思杰惊的嘴巴都合不上。

要知道，Apex出道至今，一直走的都是独美路线，而周司柠，更是一个非常合格的顶流偶像，别说年轻女人了，他身边就没出现过任何一个异性。

虽说眼下天已经黑透了，驾驶座上那人又包裹的严实，周司柠还有意用身体遮挡了部分视线，有些看不清面貌，但于思杰到底还没瞎透。

再怎么看，那也是个女人的身形。

“一个朋友。”周司柠平静道，“借她的车眯了会，是结束了吗？”

他用“一个朋友”代替，很明白就是不想再生八卦，反正见过宁瓷也就四个人，其他人并不知情。

于思杰还想说点什么，被江舟打断——

“明天五点的飞机飞上海，能不能让我回去眯两小时？”

韩文旭冷的跺脚，嘀咕：“下次再有采访问有没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特长爱好，我就问他秒睡算不算？”

被这么叽叽喳喳一吵，其他人几近忘记探寻车里女人的真面目。

倒是落在最后的陈雪，点开手机看宁瓷发给她的车牌号，反复确认。

看了一遍又一遍，没错呀！

陈雪搞不清自己到底是眼花了还是纯粹困的灵魂出窍了，自言自语般的出声：“这不是……”

“陈雪是吗？”

周司柠忽然开口，倒是让陈雪打了个激灵。

“妈呀，你竟然认得我？”

不怪陈雪大惊小怪。

Apex爆火那年，她的高中同学群在沉寂数年之后破天荒的热闹了一段日子，有人在群里反复确认，此周司柠究竟是不是那个彼周司柠。

其实不仅陈雪，很多人对周司柠的印象几乎微乎其微，就连那个四十多人的高中同学群里，都没有周司柠。

没有人记得他是后来自己退的群还是压根一开始就没拉进去。

高三毕业之后，周司柠这个人便消失了，再有姓名，已经用“大明星”三个字做为前缀了。

陈雪压根就没指望过周司柠会记得她。

比起陈雪的大惊小怪，周司柠就显得平静多了，他回答陈雪所问：“当然。”

陈雪：“那你跟宁……”

“有时间一起吃饭。”周司柠再道。

这个时候陈雪要是还反应不过来那就纯属是脑子有问题了，她不着痕迹的冲周司柠眨了下眼，笑着应：“好呀！”

直到Apex四人都上了车，剩下工作人员也都离开，陈雪还在原地愣着。

宁瓷摇下车窗，喊人：“见到老同学激动成这样了？你还走不走了？”

“走走走！”

陈雪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上，偏头一直盯着宁瓷看。

宁瓷被她看的没脾气：“想问什么就问，你别这样盯着人看。”

“那我可真就问了？”陈雪坐直了些，“你跟周司柠，在搞地下恋？”

宁瓷一个手抖，车子在笔直道路上晃了好几晃。

“……你别造谣！”宁瓷余惊未定，“人家顶流偶像团体，这谣可造不得！”

网络崩塌是小事，到时候宁瓷保准会被口水给淹了。

虽说她这些年心理素质练的不错，但谁想主动找骂呢？

陈雪身子往后一瘫，蔫蔫道：“还以为有八卦听，算了，我现在都没力气吃瓜了，我们乐队后天有场演出，明天又要飞上海。”

“上海？”宁瓷问，“什么演出？”

“电音节，一个小型地下club，你也知道，我们乐队这两年几近入不敷出，只要有活动，什么都接。”陈雪打了个哈欠，问，“怎么，你也要飞上海？”

“嗯。”宁瓷道，“品牌方线下活动，临时定的，颖姐也是刚通知。”

宁瓷还以为，在下部戏没有确定之前，她真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呢。

没办法，品牌方大佬得罪不起。

陈雪闷闷点头：“那到时候再联系，要是有空，我再约你。”

宁瓷说“好”。

宁瓷是第二日晚到的上海，品牌线下活动在第三日。

商场场地已经布置完成，前来打卡的粉丝不计其数。

礼服是品牌方提供的，当季高定，一套斜肩纯白长裙，裙边裁剪独特，设计感十足，带了点俏皮的意味。

妆容都是要跟礼服搭的，化妆师突发奇想，问宁瓷：“我们改改风格，今天画个特别的眼妆你觉得怎么样？”

化妆师是老朋友，宁瓷好几次出圈造型都出自她手。

宁瓷对妆容研究不多，道：“可以呀，我能hold住就行。”

化妆师轻笑：“就你这张脸，什么妆容hold不住？”

美人分两种，皮相跟骨相。

有人五官极绝，却不太上相，原因就是骨相差点。

而宁瓷，天生的骨相完美者，大荧幕只会放大她的美。

化妆师给她下眼睑贴了小钻，美到犯规的星河眼妆，女团门面也不过如此。

期间，陈雪发来微信，是一段视频，电音节club内场。

鼓噪的音浪，豪横的摇滚乐，参杂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怒吼，在破音的边缘疯狂试探，宁瓷虽未置身现场，但直觉自己耳膜都要震碎了。

她与陈雪十几年友谊，共同爱好却是寥寥无几。

陈雪问她，晚上有没有空。

宁瓷想了想，回她，应该有。

正说着，助理晴晴喊她，品牌活动快要开始了。

商场人山人海，安保做的也足，几近围了个圈。

宁瓷一出现，人声鼎沸——

有些粉丝不远万里，都是从外地赶过来的，就为见她这一面。

什么“宁宝好美”“宁宝注意身体”“宁宝我来看你了”……整齐划一的口号，甚至还有什么“宁宝放心飞”之类的。

宁瓷朝她们挥手鞠躬，不断的说谢谢。

半小时后，#宁瓷漫天星河眼妆#登顶热搜，紧跟其后的是#宁瓷上海#以及#宁瓷纯白长裙高定#词条。

工作室同一时间出图，粉丝迅速占领，夸了上万条。

大约两小时后，热搜第一被挤下。

#Apex上海音乐节演唱会# 登顶，后面还带了个“爆”字。

上海音乐节是拼盘演唱会，Apex压轴，连着三首成名曲，算是将现场一把火点燃。

紧接着，四名成员花式霸占热搜，四个人六个CP轮番齐上，谁也不服谁，热闹的不得了。

助理晴晴眼睁睁看着宁瓷热搜不断下降，焦虑的眼神藏也藏不住。

陶颖倒是看得开，开口道：“幸亏我们的活动比Apex的出场时间要早，这年头谁还敢跟Apex比热度。”

宁瓷笑笑，这说的也是。

彼时她已经卸了妆，定的飞机是明天飞北京，陈雪给她发了位置，有些远，陶颖提出开车送她过去，但宁瓷工作之外，她不喜欢有人跟着。

“我自己开车吧。”宁瓷说。

陶颖不肯：“这要是在北京也就算了，上海你也没来几次，路都不熟，一个人开车我不放心。”

行吧，拗不过。

陶颖开车，宁瓷坐副驾。

期间无聊，她打开微博闲逛，刷到热搜上Apex今晚的舞台出场完整版。

她之前忙着拍戏，只知道Apex火的一塌糊涂，他们的歌宁瓷也多少听过一些，但要说起舞台，她好像确实没看过。

抱着好奇心理，宁瓷点开——

前奏是一段抓耳的电子音，音落，灯光骤然亮起，随即，架子鼓声“砰”的一声，尖叫声破了天。

宁瓷第一次知道，Apex台风属于狂凶范。

又狂又凶。

那四个私底下见着好像永远都睡不醒的少年，在那一刻仿佛集体换了模样。

队长江舟一头清爽利落的铲青边，祝煜则是染了奶奶灰，韩文旭前额碎发还做了纹理烫，至于周司柠，典型的狼奔造型，四个人穿着大差不大的印了队名的舞台队服，少年感扑面而来。

他们做为当晚压轴嘉宾，一共准备了三首歌，前两首hiphop味十足，再加上狂野的舞蹈，短短几分钟，场子都差点炸翻。

四人五官超乎常人的优越，那一瞬间，冲击感十足。

两首唱跳结束之后，强光暗下来，只剩四道柔和白色追光，落在四人身上。

第三首，是他们的成名曲《Foggy snow》。

雾雪。

这是一首抒情慢歌。

宁瓷视线不由自主的定在最边上的周司柠身上。

刚刚两首唱跳足矣耗费力气，但再等他们开口时，竟听不到一点喘的气息，简直太稳了。

周司柠很少往台下看，他好似特别沉溺当下舞台。

手握一把紫色带钻麦克风，慵慵懒懒的，嗓音醇厚，有种娓娓道来诉说一段陈年旧事的意思。

“怎么了？”陶颖问她，“你也要变粉丝了？”

“不能吗？”宁瓷笑，“我虽然唱跳双废，但欣赏还是欣赏出来好坏的。”

陶颖接话：“没点实力，光靠脸可火不成Apex这样。”

这话真。

娱乐圈万千变化，新人出旧人退，很多都是间歇性的，实力才是王道。

不大一会，目的地便到了。

陶颖不准备上去，附近逛逛，到时候再来接宁瓷。

宁瓷下了车，按照导航，越走越狐疑，陈雪怎么把地定这了？

这好像，是套公寓。

宁瓷站在门外，没有先行敲门。

怕陈雪发错位置，宁瓷点开微信跟她确认。

陈雪秒发一段语音——

【宁宝你到啦？没错，就是这里，江舟他家，明天是周司柠生日，今天提早过！】

宁瓷：“……”

陈雪这个不靠谱的，不早说，人家生日她空手来蹭饭？

宁瓷当机立断，转身就走。

脚还没抬起来，身后门就开了，同时落下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