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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留客不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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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行不行呀!要不我来扛吧!”王安妮看得心惊胆战。

邵柯一把把麻袋屯在车下,一脸嫌弃地瞥了王安妮一眼:“你?这麻袋又脏又重你这姑娘家哪扛得动?把门口那小车搬过来。”说着,指了指店门口一个脏兮兮的四轮小车。

“使唤童工犯法知道吗!”王安妮瞪着大眼儿直跺脚,却依言搬来小车,羊皮小靴碾得雪渣咯吱响。

邵柯侧身把泥袋稳当搁在小车上,残肢始终紧贴着车身:“真把自己放小孩儿那桌啦,您这岁数当童工可有点超龄咯。”他左手突然递来块叠得方正的纸帕,“擦擦,鼻尖都冻成樱桃了。”

王安妮瞟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邵柯笑得无奈:“你手里那个遥控器可以控制这小车,你现在用这个遥控器帮我把这袋泥送到我二层的工作室后边,到地儿了不用你拎下来,看到手柄上那个红色按钮没?按那个卸货。没到站千万别碰,货卸在半路上你自己又拎不上去。如果有什么事出来问我,ok?”

“不ok——”王安妮举着遥控器傻眼,“这我也不会用啊!”

邵柯先是一懵,随后一脸的“没救了”,对王安妮招了招手:“你过来。”

王安妮乖乖贴过去。

邵柯左手悬在遥控器上方,虚虚环着王安妮的手腕,食指在拨杆上画圈,始终隔着一指距离:“喏,你看,往前是东单,往后是西四。”他腕骨一偏,袖口扫过王安妮手背,露出半截月牙疤,“左转兜胡同,右转......”指尖突然顿住,在离她皮肤毫厘处悬成一座桥。

王安妮嗅到陶土混着柑橘香的气息。那只手骨节分明,虎口结着淡青茧,指甲修得齐整——与他皱巴巴的羽绒服格格不入的讲究。

当小车歪歪扭扭画出个圆,邵柯忽然撤开手。残留的体温钻进王安妮指缝,惊得她耳尖发烫。视线逃到他下颌,青胡茬里竟藏着颗小痣,随喉结滚动在阴影里忽隐忽现。

她呼吸一滞,抬头正撞进他眼底。邵柯却已退开半个身位,左手揣回兜里:“愣什么神?当心小车撞上您那宝贝羊绒裙。”

“这机关小车...”王安妮捻着遥控器上干涸的泥点,“该不是拿边角料攒的吧?”

邵柯左手无意识摩挲身下的后备箱地垫:“您当我是哆啦A梦呢?”他忽然倾身,带着初雪消融的气息,“不过要是拆墙同志常来......”

话尾消散在风里。二楼突然传来陶铃叮咚,惊落檐角一滴雪水,正砸在王安妮后颈,凉得她浑身一哆嗦,原地直跳脚。邵柯赶忙递过来新的纸帕,眼尾笑出细纹,左手已妥帖收回身侧:“得,连它们都嫌我话密。”

送完货邵柯跑楼上洗澡,王安妮借来胶水,说是要给邵柯的车一个“十全大补汤”。

邵柯洗完澡到门口一看,这王安妮还窝在冰窟窿一样的车里干个没完。霜花爬满车窗,邵柯把头探到车里,正好看见身材娇小的王安妮睁着她两只金鱼一样的大眼睛给自己修驾驶座上翘起来的皮布,羊绒裙摆沾了泥也浑然不觉,认真的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姑奶奶,别补了,回屋吧。这车上太冷,一会儿得感冒了。”

王安妮掐着美甲挑皮边,睫毛上凝着霜:“等等,等等,就剩这一块了。”

“修它干嘛,我这儿人杂,车破的油箱盖都掉两次了,你把这座位补好了也无济于事呀。”

“那可不行......”王安妮不以为然,下意识一抽身,却猝然间和他来了个超近距离的脸贴脸,他温热的鼻息擦着她的耳垂掠过,那里摇晃着他送的耳环,此刻显得格外滚烫。

“当心......”

王安妮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完全占据了邵柯的视野,他虚护在她腰后的左手僵成雕塑,掌心离羊绒裙两指宽,蒸腾的热气却在衣料间织出暖网。

还是王安妮先反应过来,尴尬地抿嘴笑了一下,肩膀向后缩,退开了一些距离。她眼睛下瞟发现邵柯那只好手原本隔在座椅靠臂的尖角上,他贴过来应该是怕她被这个尖尖磕到,想用自己的手背垫一下,却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转过身来,支撑着重心的右侧断臂打了滑才没能躲开。

邵柯喉结动了动,紧接着也极其不自然地避开了目光,别扭着半截空袖管勉力向后撤去,后脑勺"咚"地撞上车门框,碎冰扑簌簌落了满肩。

“您这练铁头功呢?”王安妮憋着笑,手捏胶水,指尖通红。

邵柯没接茬,揉着脑袋发懵。

王安妮反应快,大方一笑想把这场乌龙囫囵带过,接着刚才说道:“你辛辛苦苦把车改成这样不得多开它两年呀,这世上可再找不出一辆你的专车了。宝贝着呢。还有你这座位,你成天不是坐这儿就是坐轮椅上,所以这车、这驾驶座就是你的第二归宿,不能怠慢。”

邵柯一时半会儿没接上话来,神色有些木讷,呆了一阵等王安妮已经自顾自地又开始贴皮了才缓过神,目光垂下,想了想自己估计也说不动王安妮,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身上的外套罩在她身上,左手规规矩矩捏着衣领:“你多穿点,我先回去,你补完这块赶紧进来。我进去给你弄点喝的,想喝什么?”

桉树油的冷香混着陶土气笼住王安妮,她回头爽朗一笑:“只要不是牛奶都行。谢了啊。”

“甭客气。”

王安妮被冻的脸红脖子粗地小跑进店里,缩在煤气炉旁的小板凳上烤手,一会儿烤暖和了又跑去把自己的手提包拎过来,翻出申请合同准备一会儿等邵柯从厨房出来和他讲讲。

邵柯轮椅右手边有个古人暗器一样的暗格,其实是个代替右手的托盘,王安妮第一次喝的那杯盆栽酸奶就是被那张托盘送来的,此时洗得清爽干净的邵柯还像初见王安妮时那样,穿着白T恤和牛仔衬衣,左手驱动着轮椅从厨房滑出来,右边袖子空空荡荡,双腿也几乎被整个盖在衣摆下边,只剩一壶袅着青烟的香茶缱绻在他身前,悄无声息地游走进她的视线。

“哇,好香,什么呀?”

“龙团珠茉莉。阿尔卑斯山上的雪水泡的,鲜着呢。”

邵柯抬手给王安妮斟了一盏清茶:“来,尝尝。”

王安妮咂吧咂嘴:“嗯——香!阿尔卑斯山上的雪水?这么玄乎?蒙我呢吧。”

“蒙你干嘛。几年前还活蹦乱跳的时候和他们上山上我亲自背下来的,整整三大瓶,就为了泡茶喝的。”

“哟,这么说我还逮大便宜了,能喝上这么宝贝的茶?”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喝你的茶,我这给你泡是谢你给我做了苦力还帮我补了车,有没有下次可还不一定呢。”

“切,”王安妮嗤之以鼻,“小气。赶紧填申请,填完我还得去4S店提我的小宝来呢。”

“申请合同拿来我看看。”

王安妮把手边的合同递过去,职业病附体,照本宣科地讲起来。讲了没两句就发现邵柯把合同放在托盘上空出手揉起自己的腿来。

“怎么不讲了?”邵柯的视线从合同里甩到王安妮身上。

王安妮蹙眉:“你腿疼?”

邵柯摇头:“老毛病了,雨雪天就这样,受点寒什么的,别管它,一会儿就好了。”

王安妮眼轱辘一转:“嘿,我这儿有个的东西你试试。”说着从自己包里掏出个毛茸茸的圆枕拨开开关塞到邵柯腿前。

不一会儿邵柯就觉得腿上暖和起来,隐隐作痛的乏力感也减轻不少。

“我这人手爱冷,我就老带个暖宝。你也用个暖宝呗,这个就送你吧。我再定一个。”王安妮就手掏出手机进某宝。

“哎,别呀,好使是好使,我自个儿买一个得了,你的你还拿回去。”邵柯眼看就急了。

王安妮谑他:“下单了下单了。客气什么呢。”说完还把暖宝往邵柯腿上推了推。

邵柯苦笑:“得,看来这以后都得请您喝雪水了。”

邵柯一边招呼客人一边和王安妮填申请、递文件,忙忙叨叨一直拖到下午四五点才结束。邵柯留王安妮吃晚饭,说晚上有些朋友来,一起攒了个局热闹热闹,说着还把门口的牌子一反换上了“歇业”。

王安妮一听能见上邵柯朋友,满口答应下来,盘算着自己情报网又将舒枝阔叶,心里别提有多乐意。

大概到六点钟的时候果然陆陆续续有邵柯的兄弟朋友宾客盈门,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形单影只,络绎不绝下来竟有二十多号人。他们有的是熟门熟路的常客,有的和王安妮一样也是来串串门道。邵柯倒是自然大方,驱着轮椅巡场招呼。王安妮善与人交,跟着邵柯言笑晏晏的嘻嘻哈哈了一路早和一群人熟得跟陈情旧友似的。

聊归聊,笑归笑,王安妮这么转了一圈,发现邵柯的朋友几乎是天南海北、男女老少无奇不有。这些人大致可以分为三类:邵柯的同学、登山队成员和一些闲杂人等。邵柯的同学里包括从小和邵柯在大院里穿着开裆裤撒欢的竹马之交到他上大学以后的同窗,这些人大多从业于知名软件或互联网公司和大型工业企业,不乏什么硅谷独角兽、国际百强之流,一个个都是人精,王安妮收名片收得手软;登山队成员不多但较为芜杂,听他们说,邵柯没出事之前似乎是队里的中坚,一直担任副队长,口碑好得不行;闲杂人等可不闲,他们基本都是前面两拨人的朋友,这里面人最杂,文青、公务员、富家子弟甚至是影视明星应有尽有,和邵柯称兄道弟,一点儿不见生疏。综上三种人当中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所有人一谈起邵柯来都交口称誉。除了这件事比较奇怪之外,王安妮还发现一个细节:邵柯的朋友里竟然没有同事。王安妮可不觉得在邵柯完成学业到三十三岁之间从未参加过任何工作,难道他在成为小清新陶艺店主之前就没干过别的行当?那何谈抚恤金呢?那段时间里就算没有结识到任何诗朋酒友还不得沾染些狐朋狗友?王安妮不以为然。

王安妮好为人表、好为人先,满桌子口若悬河。邵柯在厨房里慢慢摘着豆角,王安妮说到兴起还扯一嗓子:邵柯,你说,我说的是不是?一到这时候邵柯就软绵绵的笑着回一句:是!

邵柯充分印证了什么叫不会泥塑的的登山队长不是好厨子这句话。一大桌子美酒佳肴几乎都是邵柯一人的手笔,馋得一群牛鬼蛇神不要不要的,也难怪这些人放着灯红酒绿的大北京城不去非得挤在这一井小民。王安妮跑去厨房明里探班暗中开小灶,发现邵柯还真就是拎着他那孤零零的一条手臂不紧不慢地切着案板上的食材,顶多叫了一两个人打个下手。王安妮帮忙端着盘子上菜,顺便把盘中佳肴都给视奸了一遍。

“苏杭东坡肉,黄州烧鱼,同州烂羔羊,琼地苍耳,佛印打饼和惠州皛饭。邵柯呀邵柯,你这真是东坡鸿门宴六举:秦始皇并吞六国呀!”王安妮斟酌着满桌的环肥燕瘦,冲着端着最后一盘菜上来的邵柯抱拳一揖:“兄台惊才绝艳、出神入化,小女惭愧呀惭愧,就先吃一步了。”逗得一桌人前仰后合,都道王安妮古灵精怪。

“小邵同志,你这就做得不像话了。你背着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们金屋藏娇,抱得这么机灵可爱的红颜知己偷着乐,也不知会一声,你说,是不是该罚?”说话的人年过五旬却精神矍铄,为人潇洒,谈吐自若,正是邵柯的队长、人称老智的邰行智。只见邰行智语毕一杯白的已被举到邵柯面前,一桌人起哄,本来偷吃正欢的王安妮闻言羞得脸红到了耳根子。

邵柯自顾自笑了笑,接起酒杯就见了底儿。

一群人更不淡定了,大嚷着:“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邵柯把酒杯放桌上对众人摆摆手:“这酒就算我邵柯这个东道主敬大家的,祝大家吃好喝好,今儿晚上开开心心的,不醉不归!”

言毕,一桌人雀跃欢呼,正准备推杯换盏。

邵柯又摆了摆手:“不过话说回来,邰队,这话可以乱说,老婆不能乱认。人王小姐今儿是来和我谈生意的,结果还被我使了苦力,我这心里过意不去留人家吃口家常便饭,你们别给人乱点鸳鸯谱,人安妮有男朋友,好着呢,看这一下把小姑娘羞得。”转眼又冲着一桌人半叮嘱半玩笑的交代:“还有你们当中几个舌头长的,以后别跑街上跟人胡说,就当卖我邵柯个人情,行不行?”

下面的人嘘声一片却也都不再说什么了。

“哎呦,这样啊,看来还是我邰行智唐突了,王小姐,来,我自罚一杯。”邰行智说着就一杯下了肚。

“邰队客气,客气。”王安妮赶紧补上一杯,却是再不敢胡说八道了。

“哎喂,您老少喝点。”邵柯抬手把邰行智杯子往下拉,“人安妮心大着呢,可别把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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