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周边的餐馆，人均费用要比商业区的便宜。别看点了这么些菜，其实也花不了几个钱。在这里吃饭，有一点不好，那就是离学校太近，全是校内的学生进来吃吃喝喝。光嚎一嗓子，就能听出来是几年级几班的。说是坐在包厢里，空间却太小，隔音效果也不好，她甚至能听清楼下收银台的二维码收账的提示声。

没过多久，栗嘉正巧听见班上男生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看来，篮球部不仅中午开会，晚上还有聚餐。

栗嘉想到凌彦月了。

他来没来？

栗嘉慌忙地转头，看外面的天色，好在是夏季，虽然不早了，还瞧得见光。

栗嘉好奇不过：“除了吃饭，还要干嘛？”

伍晴面带微笑：“给我唱生日歌。”

栗嘉扶额：“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听她这么一说，松了口气，缓以呼吸平稳了些。

“先吃饭。”栗嘉把桌子上的手机拿起来，对伍晴扬了扬，“夏梦容也要过来了。”

伍晴看着她，舔了舔嘴唇。

“呃，你觉得生日这天要做些什么？”

“啊？”栗嘉被这个问题惊到。

四周的人，各忙各的。

鸦雀无声。

伍晴起身，拿起壶，重新添了一杯茉莉花茶。

也是这时，栗嘉才发现，她的杯子也空了。不知不觉中，喝完了一杯茶。

上菜的速度被人流量拉下来了。这张桌上，无一人抱怨此事。真稀奇。

再是，伍晴如晴天霹雳般地说起了一件事。

“这是，我第一次过生日。”

“你爸爸……”

“提他干嘛。”

她的话，让圆桌中央的大蛋糕以及堆放在旁边靠椅上的礼物们倍有存在感。

因为稀少，所以珍贵。而这样特殊的一天，伍晴却不想提及家人。

让人起疑。

闻言，栗嘉的脸变了颜色。暗中纠结，选择送出一双女式球鞋，究竟对不对？

忽然之间。

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夏梦容冲进来，大喊大叫：“巧了！楼下也有一桌 ，也是我们班的！”

所有人都看着夏梦容。

只有栗嘉看着伍晴。

紧接着，上菜了。

一大锅酸菜鱼摆在面前，香气四溢。

伍晴见夏梦容的心情不错，喊她：“大美女，就等你先动筷子呢。”

夏梦容笑眯眯的，异常自觉，筷子伸向锅里。她还替栗嘉盛了一碗鱼汤。

这下倒好，栗嘉的碗里满满，只得先喝汤冷静冷静。

夏梦容用胳膊撞了一下栗嘉。栗嘉心事重重，没怎么在意。

“你怎么不问我，刚才和凌彦月去干嘛了。”

“吃饱了吗？”

坐对面那一边的女生笑着点头：“吃挺饱的。感谢寿星的招待！”

伍晴：“招待不周。”

然后，眼镜妹子直说，家住的比较远，要赶最后一班车。

现在确实不早了。

一人要走，余下必有回响，如水顺流而下，不可逆转。

说散就散。

在场只剩下伍晴、夏梦容、栗嘉。

栗嘉倍感纠结。顺着伍晴的话而来，不忘给她来了一段独唱的生日歌。这情节，意外中的意外，滋味略苦而回味微甜，她毕生难忘。

夏梦容拿手机给她们录像。

吹蜡烛的时候，将房间的灯关了。

小小的空间里，只有呼吸声。彼此的脸映着烛火的光，她们还是她们，却又不似平时的她们。

当晚，到底是谁先扔的第一块蛋糕，至今成谜。

玩得尽兴，肆意狂欢，不计后果，全无顾忌。

夏梦容拿出她的礼物：“还差点意思，来。”她从袋子里取出一瓶红酒。

栗嘉、伍晴的眼睛亮了。

栗嘉马上说：“我去搞瓶雪碧。”人跑得飞快。

栗嘉下楼时，凌彦月正坐在角落里，让王弈搂住脖子，陪着撒酒疯。

王弈的脸红红的，语无伦次，整个人黏在凌彦月的身上。偏偏，凌彦月就让他黏着。

凌彦月停下筷子，看着碗里，非常干净，没怎么用过，只是碗边沾了一点点的汤汁。

凌彦月看见栗嘉了，巧妙地挪开视线，装作没看见。

栗嘉还没喝酒，自然不会耍酒疯。她去拿了一瓶雪碧，走的时候，想着不要被凌彦月气到了。可就是，脚步不听使唤。

凌彦月看着她，眼里流露出惊讶。

栗嘉做了一件事，周围的学生全被惊到了。

“栗嘉，你！”

她将手背上的蛋糕奶油全抹他脸上去了。

然后，她指着他大笑：“快看！小白脸！”

除了他本人，其余人笑得七倒八歪。

乘他还在忍耐，她快步跑开。

红酒配月光，放纵须尽欢。

夏梦容喝得坐到地上去了，一脸满足。

栗嘉陪着伍晴。比起酒，她更在意对方的心情。

饭吃了，生日歌唱了，蛋糕大战玩了，这下连红酒都喝了。

栗嘉想：气氛到位，万事俱备。

想问就问！

栗嘉拍了拍伍晴的肩膀：“今天还算开心么？”

伍晴有点迷糊，舔了舔嘴唇，奶油的甜腻尚未散去，红酒的醇香便要入侵。

伍晴知晓一切，自然而然明白对方下一句会问什么，选择敷衍。她想：一知半解，最妙。

伍晴说：“有人陪着，当然开心。”

栗嘉点头，十分认同。

后来，有人敲门。

凌彦月站在门口，神情凌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说：“你们喝酒了。”

栗嘉气笑了，这是演哪一出戏？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栗嘉大声说：“你看见我们喝了吗？有红酒瓶就是喝了吗？这里有酒味就是喝了吗？你根本没看见！”她简直是逻辑鬼才！

同样，凌彦月也明白了一件事——

说自己没醉的人，醉的最厉害。

他还是没走，还帮忙收拾。

回去的路，热闹非凡。

夏梦容和栗嘉相互搀扶着。伍晴被凌彦月拎着前进。同行四人，一路狂歌。

凌彦月嫌吵闹，说了句小声点，又没人听。只好当个哑巴保镖，护她们周全。

其实，栗嘉压根没喝几口，她就是装疯卖傻。反正能烦着他，她就开心。

凌彦月叫了一辆车。上车后，挨个送她们回家。而伍晴住的最远，她便靠在车上睡着了。

栗嘉下车的时候，凌彦月小声对她说：“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发一条消息。”

这夜真梦幻。

一夜过去。

阳光降临。

被闹钟吵醒的梦，还可下次再见。

公交车的尾气排入空中，人能嗅到难闻的气味。关上窗户，还不忘用手护着鼻子和嘴巴。

这辆车有点破旧，噪音比以往要大些。她分不清耳边除了公交车发出的声音外，还掺杂了什么，才会吵得脑袋里隆隆作响，跟炸开锅一样。

靠在座位上，身子跟着车一起晃动。由于只用坐四站路，不敢眯眼，生怕错过。

很多时候，操的大多数心都是白操的，想的大多数人都是白想的。

她有点想笑。

就她最傻了，最能乱想。

这一日。栗嘉迟到了。

正巧，刘老师在班上巡视。

逮个正着。

她成落网之鱼。

“书包呢？”

栗嘉无理却气壮：“我昨天没带书回去。”早上睡过头，就拿了个小包，完全装不进去书的那种。

刘老师：“你像个学生嘛！”

栗嘉：“啊？”

刘老师又问：“为什么迟到？”

连番轰炸。全无还手之力。

栗嘉觉得他早上吃炸药了，想新仇旧恨一起算账。只好低头，诚恳认错。

刘老师盯着栗嘉的头，看了会儿，看得她胆战心惊的，生怕染发的事穿帮了。

刘老师狐疑：“你这头发的颜色有点怪。”

栗嘉马上解释，肢体动作相当丰富：“刘老师，我可以把中学时代的照片发给你看。黄发，是营养不良的表现哦。”

刘老师让她进班。

她回到座位，一阵喘气。

迟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刘老师。

课间休息。

话题仍旧离不开“迟到”。

“你又迟到啦。”

夏梦容拿课本拍了拍她的大腿。

“哎哟！”有点痛。她缩着身子，“睡过头了。昨晚失眠。”

夏梦容对她做了一个动作。同时，发出声音：“喵。”

栗嘉还以颜色，做了呕吐的动作，并发出呕吐声。

夏梦容翻了个白眼。后而，优哉游哉地说：“我知道凌彦月的秘密了。”

栗嘉立即挺直后背，来精神了。

“快说！”

夏梦容做鬼脸：“凭什么！”

栗嘉抱着她撒娇：“人家的命都给你啦！”

夏梦容挣脱开，给她了一掌：“拉倒吧。”

软硬各来一套，对方不领情。栗嘉没辙。

这时。

夏梦容伸出手指，竖了个“一”。

栗嘉大叫：“一百块！”她感觉自己的血压上来了。

夏梦容被她的大脑洞吓到，立马解释：“只需要一瓶冰矿泉水，你就能收买我！”她还没那么贪心。

前有误会做铺垫，便显得一瓶水算不得事。

栗嘉用手掌包住她的手指，出声回应。

“好嘞。”

光是看人喝冰水，都能感到凉快。

栗嘉不顾夏梦容一脸享受，催促：“快说。”

夏梦容对她说：“我刚刚都告诉你了。”

猫？

什么意思？

不太明白。

琢磨来，琢磨去。

她看着凌彦月的后脑勺，一番猜测：“难不成这混球是猫妖变的？”

夏梦容：“你还能再离谱点嘛！”

她挠挠头：“那就是——他是猫娘控？”

夏梦容快吐血了，迫于无奈，用最直白的话告诉她实际情况。

栗嘉：“啊？”这下换她吐血了。

难以相信，居然是这回事。

据夏梦容的报道，凌彦月藏在后山的秘密是——猫。

前些时，凌彦月在学校附近撞见猫窝了。大橘猫叼着小橘猫睡在垃圾桶旁边，一家老小可怜兮兮的，是个正常人都看不下去。只可惜，他家中有人对猫毛过敏，根本养不了。于是，善良靠谱的他决心替它们寻找同样善良靠谱的家长。之后，他将猫藏在学校的后山上。

弄清来龙去脉。

算能勉强接受。

只是——

栗嘉：“他选人的标准是什么？为什么你这种还有隔壁应英那种都能选上！”

栗嘉锐评：“太随意了。”

她其实想说，为什么不问我能不能收养，我看上去难道不友善和平热爱小动物吗？

夏梦容：“可能是颜值。我觉得吧，他估计认为，长得好看的人都善良。这就是相由心生。”

栗嘉“我这暴脾气，还真看不惯这肤浅的人！”这就是他看上去像冤大头的原因！难怪他身边总粘着乱七八糟的女生！

栗嘉对凌彦月选人的标准充满怨气。虽说，以她家的情况，确实不太适合养猫。但问都不问，真叫人不爽！

栗嘉：“看来你拒绝了。”

夏梦容：“养猫，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