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你就这么水灵灵地出院了？”
“嗯…不然我的工作就丢了。”
小刘拎着林潇然的洗漱用品，就站在她的身后，看她签着各种手续。“你右手现在没问题吗？”小刘凑近了一些，盯着林潇然的右手看。
林潇然把签字的动作停下，握着笔在空中活动了一下手腕，“没什么问题了，就是有一点点僵硬…不过还好。”
小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不知道林潇然到底是为了安慰她还是怎么样才说这段话。林潇然比原定出院的时间还早了一天，硬是要求办理提前出院，不想多待哪怕一秒钟时间。
林潇然在单子上把自己的名字签好，笔放回原位，转身看着小刘。“我好了，咱们走吧。”
“啊…哦，好的。”小刘把背着的洗漱包往上提，让背带能担在肩上。
她跟在林潇然的身后，看着她往前走，“林姐，距离去剧组还有两天，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我休息的时间已经足够了。”林潇然继续往前走，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信息，通知栏只有各类广告，没有其他人新发的消息。
“不是说这个，林姐你应该换一换心情。”小刘背着洗漱包，快步走到林潇然的面前，“你这几天都是自己一个人洗漱的吗？”
“当然，都是我一个人。”林潇然走到自动贩卖机前面，按着上面的按钮，“我闲下来的时候就去洗漱了，比如早晨和晚上护士还没来的时候。”她盯着自动贩卖机的玻璃橱窗看，挨个瞧着饮品上面的标识。
小刘挠了挠自己的鬓角，把眼镜向上推了一下，“唔…嗯……林姐……”
“怎么了？”
“你不是说你有家属来陪同吗？”
咖啡顺着通道咣当一声掉到底部，林潇然蹲下身子，伸手去把罐装咖啡拿出来。观察着上面褐色的包装和细小的白色字体，手在罐体上抠着边缘。
“嗯，是有家属。”
林潇然的前后回答不一致，搞得小刘一头雾水，“那你这几天单独一个人洗漱？是…是家属……”小刘已经脑补出一场大戏了。
病榻上的美人，吸血的家属，还有冷漠的环境。世界上的一切都在针对这个无辜的美人，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真是可怜。
“林姐，你好可怜……”
林潇然仰起头喝着咖啡，眼神里满是不解与疑惑，她不知道小刘的仓鼠脑袋又在想些什么胡闹的东西了。“为什么说我可怜…我不是病已经治好了吗？”
“不是说这个，林姐你前面说自己一个人洗漱，后面又说有家属……”
“你说这个啊……”林潇然把咖啡又灌下一口，侧过头去看医院走廊，想着那天纪如瑄离开的样子，“我让她先不用陪同了，她也很忙，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
“那林姐怎么不让我来，我好歹还是能派上点用场的。”小刘有些不好意思地用脚尖在地上蹭了蹭。
林潇然看着她的小动作，摇摇头，把剩下的咖啡喝完，罐子丢进垃圾桶。“我早就跟她在手机上说过了，我认为我自己一个人能处理好，就没让你来。”她把手机打开，装模作样地要点开手机给小刘看。
小刘连忙摆了摆手，闭上眼睛，“不了不了，林姐！我就不用看了！”
“好。”林潇然把手机收回来，自己滑过聊天界面，停在纪如瑄的联系人处。上次纪如瑄给她发了一句“我爱你”，林潇然看着感觉烦躁，又不忍心回复太过分的话，于是选择了最离谱的方式回复了一长串。
林潇然点开聊天界面，在“我爱你”三字下面，赫然是一长串文字夹杂着表情。
“谢谢纪老师的厚爱#合十，如果我的表演#玫瑰#眨眼，哪里不顺您心意的话，可以提给我#锤#锤#锤，这样我就能快速地改正我的演技上的缺失了#大哭#大哭。哦对了对了，纪老师想要我的签名吗？#疑问#惊讶，纪老师不会是喜欢我吧，才给我发这一串话，不行不行#害羞#害羞，我们可是工作关系，只是朋友而已#害羞，不能发展到那一步的。所以这三个字就当做你对我工作内容的肯定了#大拇指#玫瑰。”
对方在隔了半个小时后，才发过来一个“？”……随后就没有聊天内容了，一直间隔到今天。
林潇然把手机装回口袋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你刚才还跟我说过什么来着？”
“我想想……”小刘轻轻点着自己的下巴，稍加思索，“哦对了，林姐你该换换心情了。”
林潇然挑挑眉，想着今天是几号，“是不是快到端午节了？”
小刘用力地点了点头，带着她的马尾辫在空中晃了几下，“我都看到外面有卖粽子的了，有蜜粽，肉粽，红豆粽……”林潇然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示意她不必再说下去了。然后又伸出手指，夹了一下小刘的鼻子。
“哎哟，林姐你干嘛牵我骆驼。”
“我只是怕你一会儿口水流到地上。”林潇然收回手，观察了一下周围，“也不能总在医院里聊天，先出去。”小刘点点头，跟着林潇然从医院出去。
外面艳阳高照，照得人暖暖的，阳光照在周围的高楼大厦上，又回弹到医院的白色楼体，钢筋与混凝土搭建成巨木，反到衬得道路两旁栽种的树像是小草了。
“车你停在哪里了？”林潇然问道。
“就在停车场，怎么了？”
“先带我去一趟商场。”林潇然算了一下需要的东西，又在手机上查看了一下，“过节了，我回去给家里人带些东西。”
“嗯嗯，好。”这次轮到小刘走在前面了，带着林潇然往停车场的深处走去，身上背着两个包，还好嘴里没有正在吃东西，不然真的变成仓鼠了。
小刘坐上主驾驶，林潇然坐在副驾驶，给她找着导航，定位比较偏远，但是距离林潇然要去的地方很近。
“林姐你先休息一下，我开车就好。”小刘眯眼看着地图上的路线，又探出头分辨了一下东南西北，调整了一下后视镜，座椅靠背，整理一下自己的衣领，推了推眼镜。
林潇然本来想靠着自己的手好好休息一下，但是小刘的动作实在实在太多了，让她不自觉地把目光移过去，盯着她看。
“怎么了林姐？”
“小刘…你……啊，算了。”林潇然把笑容憋回去，她本来想问一下小刘，为什么小动作这么多。
她转而去观察车内饰，同样是身为助理，小刘跟小冯两个人的车就不一样，她的车内饰很复杂。不仅仅是中间放着水杯口香糖和泡泡糖，车的前面还有一排五色的小人，正随着车的行进晃动着脑袋。林潇然对这些会动起来的小东西很感兴趣，贴近了脸仔细看。
“林姐你也对蒙面义警感兴趣吗？”
林潇然用手扶正其中一个的头，又移开手指，看它继续晃动着，“我还是知道一点点的，比如这个黄色的叫薯片，那个紫色的叫软糖什么的……”
“不只这个！还有巧克力，咖啡，棉花糖什么的！”小刘又找到了感兴趣的话题，话匣子即将被再次打开。
林潇然见情况不对，马上靠回椅子上，闭上双眼，“我要休息了，小刘，到地方叫我。”
小刘把嘴嘟起来，趁着红灯的间隙看了一眼林潇然，朝她吐了下舌头，又怕林潇然发现，快速地把头转过去。
“你刚刚做了什么表情？”
“没，没有，林姐，你继续睡吧。”
林潇然挪了挪自己的位置，找个合适的地方继续睡觉了。车还在行进着，朝着目的地慢慢移动，有一段断裂的小树枝在道路中间，车轮碾压过去。
咔嚓。
“您看这块可不可以？”肉铺工作人员把一段排骨用手抬起来，给林潇然展示着。
“嗯……再来一块，那边那个。”林潇然用手指了一下右边的一小段排骨，那块排骨就放在挂灯下面，看起来肉质很不错。
工作人员走过去，把排骨拿过来，用剁肉刀在上面比划了一个位置，“在这里吗？”
林潇然左瞧右看一下，又用手在肉上指了一个位置，“从这里开始吧，大的那部分我要了。”
“好。”剁肉刀高高地抬起，又重重地落下，把排骨从中一分两半。肉类的油渍沾在刀刃上，随着工作人员把刀脱离，划出一条直线。
切好的排骨又被剁成一个个小块，放进塑料袋里，在电子秤上称重。“一共二百八十六。”
“好。”林潇然拿出手机，付过款，又把排骨拎上，递给小刘。
小刘正啃着手里的粽子，见到林潇然把一大兜子排骨递过来，把剩下的蜜粽塞进嘴里，用力吞咽下。“等等唔，林姐。”她把粽子叶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手拍了拍。
排骨被放到小刘手里，让她先在一只手是两盒粽子礼盒，一只手是一大兜子排骨，肩上还挎着一袋子水果。
“林姐，我是不是东西有点多……”小刘欲哭无泪，她感觉林潇然今天是在故意折磨她。
林潇然把外套脱下来，头发往后撩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没有吧，作为助理，你平常不是很轻松吗？”
小刘用力直起腰，眼镜因为汗水滑倒了鼻尖上。她看着林潇然慢慢走到自己面前，伸直一根手指，挑了一下她的下巴，又慢慢地划过她的嘴唇，最后到鼻尖处帮她把眼镜扶正。
“好好背着吧。”林潇然笑了一声，又往后退了两步。
目瞪口呆的小刘，不知道刚才林潇然为什么要用那个动作，充满了挑逗和一种成熟女人的格调。
一朵鸢尾花，在她面前变成了一朵带刺的玫瑰，用叶片抚过她的脸。
“林姐…刚刚你是被附身了吗？”
“……”林潇然叹了口气，“小刘，你……”她转身商场的其他区域走去。
小刘在背后碎碎念道，“要十斤精肉，切作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面……”她悄悄抬起眼看了一下林潇然的背影，确认没被发现，又对着排骨说，“再要十斤都是肥的，不要见些精的在上面，也要切做臊子。”
“我是不是还该要一些寸金软骨？”林潇然站定，转过身看着小刘，脸上露出危险的笑容。
小刘可怜兮兮地说：“难道林提辖要拳打小刘了吗？”她还抿起嘴，泪眼汪汪地看着林潇然。
林潇然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你呀…真是每天逗我开心……”她挑了挑下巴，“另一盒粽子礼盒，买给你的，过节礼品。”
“好耶！”小刘高兴地举起来双手，然后又装作无辜地说：“林姐，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肩上那个牙印…是怎么一回事？”
林潇然一把捂住自己的肩膀，想起来牙印是谁留下来的了。
“礼盒我收回了，你问题太多了……”
“不要啊！林姐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