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泽开始思考这几天见到陈修齐的概率，可以说是百分之百。

每次见面的时候，陈修齐都在不同的地方打工，身上穿着不同的工作服。

姜泽咽下刚喝的茶水，惊叹于陈修齐这个npc的刷新速度，如果是游戏的话，都可以发邮件投诉bug了。

“你们认识啊。”俞松雪扒着门有些好奇，毕竟他之前可没喊姜泽来过这。

“之前在市中心的会所，姜总帮我解过围。”陈修齐礼貌性地朝俞松雪笑了笑。

“啊……市中心……也是老陈的店。”俞松雪总觉得脑子里闪过了一阵光，但一会又忘了，他盯着陈修齐看了一会又看向姜泽，却怎么也抓不住那个碎片。

俞松雪衣服上的水钻闪闪发光，陈修齐垂眼倒退半步抬手请他们移步汤池。

好在姜泽接收不到俞松雪思考的视线，正定自若地拄着拐走了出去。

他还不太习惯拐杖作为外带的第三条腿，走的距离稍微长一些甚至会出现顺拐的情况，幼时和父亲针锋相对的情况让他变得格外敏感，等到姜岳将姜泽接出来单独住的时候又把他养得过于高傲。

一系列的因素决定了姜泽有一个别扭且一点即炸的性子。

姜泽盯着地面，他能感觉到视线落在他身上，不知道是俞松雪还是陈修齐，又或者两者。

这让人觉得十分难堪，但姜泽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这种情绪。

再抬头的时候只有陈修齐站在门口，看见姜泽看他，陈修齐才道：“刚刚同事带俞总先过去了。”

“你副业还挺多，忙得过来吗？”陈修齐看着他，姜泽不愿意拄拐再往前一步。

陈修齐走了过来，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姜泽握着拐杖的手，另一只手在他还未察觉的时候环在他身侧，虚扶着他的手肘。

“之前的经理说这里缺人让我来帮忙。”

姜泽觉得陈修齐的耳朵天生就有过滤的功能，无论他说什么陈修齐都是同一个态度。

被陈修齐扶着往外走了段路，姜泽觉得格外地不习惯，他忍不住狠瞥了一眼造成骨裂的间接凶手，而对方无知无觉地扶着他继续往前走。

走了几步之后陈修齐停了下来，姜泽听见他的声音在耳廓旁响起，后背的胸膛还传来细微的震动，那只比他肤色更深的大手把拐杖从姜泽的手中拿走。

“手肘杖的高度不太合适，姜总你用起来会有些不方便。”

陈修齐的动作很自然，姜泽觉得也许是这样所以自己才没有阻止他。

颈侧多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姜泽忍不住往旁边侧了侧，陈修齐正低头调节着拐杖的高度，环着姜泽的那只手从腋下穿了过去扯住拐杖下面的棍子卡在合适的卡扣中。

远远看过去好像陈修齐正抱着姜泽。

“你离我太近了。”等到陈修齐将拐杖重新还到姜泽手中，仿佛得到了什么可以助力的支撑点，姜泽迫不及待地冷声道。

陈修齐只说让他往前走几步试试看，姜泽维持着不好看的脸色往前走去。一步，两步，三步，调节过的拐杖用起来很顺手，姜泽走路的步子都快了许多。

但无论多快，陈修齐就像影子一样紧紧跟着他，姜泽听到身后传来陈修齐的声音，“我怕您摔倒了。”

快走到汤池门口的时候姜泽才反应过来陈修齐是在回应几分钟前的话，这让他觉得陈修齐是一个很死板又老实的人，但具体行为来看又并不是这样。

他可太有主见了，怎么会老实呢？姜泽这样想道。

推开汤池房间的门，一股黏腻的热气扑面而来，姜泽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某个夏天夜晚的暴雨，带着沉重的热气席卷着一切。

“我不建议您下水泡汤，医生说……”陈修齐在他身后，手里端着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托盘，上面放着浴袍和精油，还有不知名的花瓣。

姜泽简直要气笑了，他尽量快速地转过身来，一棍子叉在陈修齐的鞋上，“医生说，医生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周华好歹是他花钱请的贴心保姆，管得多就算了，陈修齐这叫不请自来。

“昨天进医院的时候您已经晕倒了。”

陈修齐说话一股淡淡的感觉，让姜泽觉得拐棍不应该只痛击他的脚趾。但作为一个年长的社会人士，他应该表现出一种容忍的风度，而陈修齐只不过是还没出校园的清澈大学生。

这个话题被姜泽自然地跳过，他纡尊降贵地告诉陈修齐自己要喝点冰水，还要放点薄荷叶在里面。

门口的动静连屏风后面的俞松雪都听到了，他扯着嗓子让姜泽进来。

在陈修齐的目光中，姜泽以一种自己只是坐坐的姿态往汤池走去。

绕过屏风之后热气蒸腾，拄拐的手一顿，姜泽怀疑自己做了错误的选择，然而陈修齐这个时候也许还在门口看着他，深吸一口气之后他坐在了离俞松雪很远的躺椅上。

“姜泽你有毒吧？穿这身进来不热吗？”俞松雪趴在池子边上看着姜泽还是那一身黑坐在椅子上。

听到这话的姜泽立即开始反击，“你不知道我骨裂了吗，骨裂不能泡温泉。”衬衫在蒸汽的作用下开始贴在皮肤上，但这并不会动摇姜泽没换衣服的行为。

果然俞松雪趴在离姜泽最近的池子角上开始给他道歉，并提醒姜泽除了泡汤还有他预约的按摩svvvvvip服务。

姜泽对他口中说的话都不感兴趣，坐着实在是有些热，拿水的陈修齐不知道是不是从挖管道开始取水，左看右看只有一旁的桌子上放着欢迎水果。

然而水果是切成小段的甘蔗。

最后姜泽硬嚼了两块，好歹骂人的嘴皮子吸收了一些水分，于是他开始质疑道：“为什么会有甘蔗这种欢迎水果？”

涂着火山泥膜的俞松雪咧嘴一笑，“因为我最近迷上了甘蔗，陈进特地给我准备的。”

姜泽有些无语，决定不再和俞松雪搭话，结果没过一会俞松雪却想起了几十分钟之前的事。

“我说我怎么忘了，在陈进家会所传的你看上服务生的瓜，你还说是假的，这不正主都出现了。”俞松雪很是激动，毕竟他处于吃瓜的第一线，而受伤的姜泽没有用拐杖把他就地正法的能力。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看上一个服务生？”姜泽尽量优雅地吐出一个甘蔗渣，他得给陈进提意见，取消这个奇葩的欢迎水果。

俞松雪理所当然道：“长得不错，高高壮壮的。”

姜泽虽然不满但也没有昧着良心说陈修齐长得很丑。

“我并不觉得过了25岁生日之后我的性取向就突变了，而且你觉得我和一个男的在一起合适吗？”

姜泽的感情经历是一片空白，虽然在哲文外国语学校的六年他被其他人背地里称为国际部的白玫瑰，但凭借其本人出色的刻薄水平，终于进化成了生化玫瑰。

虽然姜泽本人没有任何恋爱经历，但他觉得自己的性取向是毋庸置疑的，毕竟妈妈和哥哥都是异性恋，至少没有携带这种基因。

俞松雪想了一会，觉得陈修齐那种身材确实也不能让人喜欢，和柔弱完全不沾边，他看了一眼坐在那吃甘蔗的姜泽，觉得陈修齐可以一拳把自己的好友攘到墙上去。

这体型也太不合适了。

“确实不合适，这人对于你来说太壮实了。”俞松雪皱眉认真思考道，说出来的话让姜泽想精准地从几米外把拐杖砸到他头顶。

“你的想法太可笑了。”姜泽吃完最后一块甘蔗拍了拍手，一旁的盘子里已经堆起了一座甘蔗渣山。

这时陈修齐才端着托盘回来，他将托盘放到汤池里之后又转身出去了。

姜泽不知道陈修齐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觉得对方应该也没有听墙角的习惯，不过陈修齐作为一个直男来说，应该和自己一样对这种扭曲性向的谣言持有深恶痛绝的态度。

想到这里，姜泽心里仅有一丝的别扭瞬间烟消云散，陈修齐重新走了进来，这次托盘上放着一杯薄荷水。

里面的冰块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陈修齐将杯子递到姜泽手上，杯壁上的水汽滑进姜泽的手心，那只温度有些高的手和他轻轻触碰之后很快又回到托盘上。

陈修齐的表情如常，但这次并没有对姜泽说什么，只是拿着空掉的托盘站在一旁。

姜泽就知道像陈修齐这种身兼多职的人是不可能精通的，比如现在就没有一点服务的态度，站在一旁像无形的灯杆子。

他小口抿了几下薄荷水，刚刚吃那么多甘蔗的甜腻感终于被压了下去，姜泽的心情似乎又好了一点，如果不坐在汤池旁边吹热气就更好了。

“姜总，您休息好了吗？接下来还有我的按摩服务。”陈修齐突然出声道，仿佛在提醒他。

刚刚喝下去的薄荷水凉得让姜泽觉得头疼 俞松雪在这个时候也出声道：“姜姜你可一定要体验一下我给你预约的svvvvip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