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泽刚从黔港的老宅中搬出来的时候和人交际的能力几乎为零,除了姜岳,其他陌生的佣人都让他心生警惕。
那个时候的姜泽瘦弱得像一只羊羔,被姜岳接到别墅之后也只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想出门。那个带锁的房门隔绝了姜泽的恐惧和不安,在那个只属于自己的空间里,只有一只叫布鲁的小熊陪伴着姜泽。
“我弟出了点事......我也不清楚,真想杀了姜永丰。”
“他现在只能接受妈妈留给他的玩具,连我也只能在门口和他谈话,晚上睡觉也必须开着灯。”姜岳在走廊处和一个男人交谈着,男人是姜岳的朋友,也是他请来为姜泽看病的心理医生。
男人和姜岳交流的过程中看见了半掩的房门,姜泽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后略带好奇地看着这位哥哥的新朋友,男人笑嘻嘻地对上姜泽的眼神,却只听见彭的一声门又死死关上了。
姜岳转头有些不高兴地打量着男人,“别逗我弟。”
自从他把姜泽接回来之后对他的保护欲比以前强了很多,尹从筠死了就只剩下姜泽和他是相互依靠的血亲,而姜永丰不想着背后弄死他就不错了。
男人和姜岳聊了一会,最后建议姜岳用姜泽喜欢的东西慢慢靠近姜泽。
于是在紧闭的房门前,每天早上都会出现一杯热可可。
尹从筠在老宅的时候很喜欢为两兄弟准备热可可,她觉得甜的东西可以让人拥有一天的好心情,姜岳向来不喜欢这个,但是姜泽对甜的东西展现出了异常的喜爱。
于是姜岳亲自下厨准备了热可可放到姜泽的门前。
听到敲门声之后过了半天,房门轻轻开了一条小缝,热可可的香味引诱着门后不安的姜泽,姜岳耐心地等了一会,一只白色的带着伤痕的小手伸了出来,将热可可快速地拉进了房间,紧接着就是快速的关门声。
姜泽把热可可抱在胸口,杯子的温度让他稍微平静下来,甜腻的味道在口腔化开,明明是让人开心的味道,咸湿的眼泪沿着瘦削的脸颊滑落,融进甜蜜的热可可中。
“好喝吗?”姜岳在门外轻声道,门后的姜泽无声地点了点头,两兄弟隔着一扇门互相依靠着。
陈修齐给他做的这杯酒同样拥有着甜蜜的味道。
“姜总,这杯酒不好喝吗?”做好的鸡尾酒放到了姜泽面前,他小抿了一口就放下了酒杯,陈修齐停下擦拭的动作道。
“太甜了。”
姜泽的口味有些挑剔,陈修齐低头检查了一下桌上的材料,丝毫不会怀疑姜泽的舌头。
看着陈修齐回忆材料用量的样子,姜泽觉得很有趣,但他还是大发善心地提醒陈修齐,“我说着玩的,我说什么你都信啊?”
姜泽忍不住想笑,回神的时候陈修齐正认真地看着他,姜泽收回了笑容。
“要去看小白吗?”陈修齐道。
姜泽今天下班就来了酒吧,主要是为了和陈修齐唱反调,当然狗也是要看的,所以他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陈修齐带着他从员工通道进了之前的储物间,这里只剩下了小白这一只狗,它正撕咬着纸板玩耍,看起来有些孤单。
“老二昨天被领养了,就只有它了。”陈修齐半蹲在地上朝小白招了招手,小白看见他很兴奋,摇着尾巴就跑了过来。
小白在陈修齐手上蹭了一会又往姜泽站的地方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又被陈修齐眼疾手快地抓了回去。
毕竟有姜泽被小狗吓得崴脚的经历在前,陈修齐将小狗和姜泽之间拉出了合适的安全距离。
姜泽对狗并不反感的喜欢也许是叶公好龙式的喜欢,只可远观,不可触碰。
对于陈修齐的做法,姜泽只会理解成对方觉得自己怕狗,果然当陈修齐抬头的时候姜泽正不高兴地看着他。
“我不是认为您怕狗。”陈修齐解释道。
然而姜泽并不接受,有些没好气地伸出手戳了一下小白的屁股,又快速地伸回手去,那双浅色的狐狸眼有些得意地看着陈修齐,像是在展示自己能够触摸小狗的重大壮举。
本来在陈修齐怀里蛄蛹的小白屁股被人叮了一下,警惕地回头看向姜泽,陈修齐背光看着姜泽似乎笑了一下,他比姜泽高出一个头,小狗在他手里有些不起眼,那只比他更加宽大的手掌抓住了姜泽的手心,炽热的温度忍不住让人瑟缩。
陈修齐牵着姜泽的手放到了小白的头上,掌心下的小狗也是温热的,小白抬起头把湿润的鼻子杵到姜泽手上,这种感觉很奇妙,姜泽忍不住用指腹亲亲按摩小狗的头颅。
等姜泽抚摸完毕时才发现手上有些黏液,“陈修齐,这是什么?”
陈修齐愣了一下,这是姜泽第一次喊他名字,他把小狗提起来看了看,狗鼻子上还挂着鼻涕,“小白好像感冒了,刚好要去医院打疫苗。”
小白被塞到航空箱里的时候有些不情愿,前爪还勾着箱壁,姜泽看着陈修齐忙活也没有说话,他只是找个借口来接近对方。
现在陈修齐有其他事情要做,狗也看了,姜泽找不到其他合理的理由和陈修齐继续待在一起。
如果陈修齐在这个时候邀请他的话,他也不是不可以陪他一起去,姜泽这样想道。
姜泽又想起了周华给他的提议,但是看见陈修齐的脸时,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说不出口,也许是周华提出的协议并不完善,姜泽觉得陈修齐可以值得更高的价格。
“姜总您有空吗?我们一起去吧,毕竟您要领养它的话还是要相互熟悉。”陈修齐看着姜泽,明明储物间的灯不算明亮,姜泽的脸依旧清晰地照应在陈修齐的眼中。
“好吧,今天刚好有空。”
宠物医院也在繁群这个区,姜泽跟陈修齐踏进这里的时候便遇到一只热情的哈士奇冲到了门口,陈修齐一手提着航空箱,一手将大狗热情的怀抱揽到自己身上,避免了姜泽的脚再次受到重创的可能性。
哈士奇很快被满脸歉意的护士拖到了一旁,顺便问起了陈修齐带来小狗的情况,得知有点感冒之后便带着他和姜泽走到了医生的办公室。
小白到了陌生的环境有些胆小,医生费了点时间引诱它出来开始做检查。
“送来的那只萨摩耶手术做完了,你可以去看看。”医生一边给小白插温度计一边抬头对陈修齐道。
小狗的病房拐角就到,那只萨摩耶放在进门对面的笼子里,只看见一团萎靡的白色长条趴在笼子里,腿上还扎了针,萨摩耶因为之前车祸的缘故身上很多毛被剃掉了,露出了肉色的皮肤。
姜泽第一次看见这条狗,它的手术还是他让周华去处理的,省得几个刚上班的小孩凑来凑去。
当然也不是因为他发善心,只是从周叔那听说是陈修齐和秘书办的女生一起救助的,姜泽最开始觉得有些可笑,陈修齐自己都缺钱成那样了还有闲心救狗。
周华回来告诉他那是一只白色的狗,也许是同样的毛色让姜泽想到了他自己养的第一条小狗,于是他决定给这只狗一点帮助,也许可以有一个不一样的结果。
“她刚被救回来的时候快死了,那个时候也没有时间给她取名字。”陈修齐拿了两个凳子放在笼子前。
笼子里的萨摩耶一动不动,肚皮微弱的起伏提醒着医院它还活着。
“那现在可以给她取个名字,就当作冲喜了。”姜泽一板一眼道。
姜永丰的父亲在生大病的时候他就干过这种事,办了个盛大的生日会,甚至还改了他父亲的名字,说来也奇怪,老爷子的病确实奇迹般好了半年才去世。虽然姜泽不喜欢这种奇怪的风俗,但说不定有用。
“我不太有取名字的天赋。”陈修齐开口道。
姜泽对此不可置否,“那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酒吧里的三条小狗分别叫大白,二白和小白,无一不彰显着陈修齐贫瘠的取名天赋。
陈修齐点了点头,对姜泽的评价并没有反驳,把给萨摩耶取名字的重任交给了姜泽。
病房里偶尔有其他小狗发出叫声,但陈修齐只能专注于坐在他旁边的人,姜泽很白也很瘦,脸颊泛起一丝血色,比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气色要好一些,他漂亮得极其耀眼,就像遮住星星光芒的太阳。
姜泽时不时询问起这只萨摩的特征,最后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小百合吧,才两岁多,又这么白。”
“那不如叫姜百合,毕竟是您救了她。”
姜泽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陈修齐给他看了手机上的短信,医院告诉他是一位姓周的先生支付的医药费,“应该是您让周秘书去做的。”
“姓周的人那么多,我还没这么无聊。”姜泽面无表情道,他并不想承认自己在这种小事上花费很多时间。
陈修齐点了点头,他已经习惯了姜泽说话的方式,也不会想追着找他询问答案。
当他卑劣地以小狗当作借口时他就知道姜泽并不是因为他,而是对方有些泛滥的爱心在面对小狗的时候恰巧落到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