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办公室看完报表许愿下楼查房时,已经快到中午。
群里有人喊她去大办公室,说有人找。
“许愿,你弟弟找你。”同事指着许愿办公桌。
另一女同事两脚拖着转椅出来,暧昧地轻声问她:“真是你弟弟?”
许愿笑笑没说话。
她几步过去:“嘉熠,你找我有事吗?”
她正奇怪是谁直接找来了办公室。
郑嘉熠正玩游戏,起身站起来,瞄一眼桌上咖啡,“噢,顺路给你带的咖啡。”他眼不离手机,手指飞快,“你尝尝。”
许愿伸手拿过纸袋取出咖啡杯,打开盖子抿了一口,香气粗狂略带花酸,有黑面包的甜味。
她悠悠猜测道:“坦桑尼亚咖啡豆?”
郑嘉熠忽地抬头,游戏也不玩了:“嫂子,你太厉害了,连产地都喝的出来。”
昨天没喊嫂子,借了车今天就喊了。
许愿笑,她没那么大本事,只是恰好有机会喝过,印象很深。
“你来就是送咖啡吗?”
郑嘉熠将手机揣进口袋,点头:“嗯,我在附近约了朋友,顺路给你带过来。”
一杯咖啡换一台车,不亏。
许愿看眼手机,餐厅马上到开饭时间:“要不要跟我一起吃饭?我们员工餐还不错。”
“不用了,我约了朋友。”郑嘉熠还有事,抬步走向门口。
没走两步。
差点跟人撞上。
门外冲进来一人,“哎呀”,来人扭腰躲过郑嘉熠,急急进来寻找目标:“被人欺负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是方伊。
许愿温声道:“没人欺负我,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她拉过郑嘉熠刚才坐的椅子,“方大小姐,快快坐下。”
方伊恨铁不成钢:“还没被人欺负?那你今天不该去新区酒店报到吗?怎么还在这查房!”她盯着许愿桌上的白手套。
整间办公室的人都看过来,大家都知道白副总为难许愿的事,不过没人敢说。
也就方大小姐敢公开替许愿叫冤。
许愿将方伊按在椅子上,不在乎道:“我还不想去呢,累死累活不说。那边也没你呀,没意思。”
“真的?”
“千真万确。”
方伊弹起来:“说真的,你要真想去,我找我爸去。”
许愿按下去:“说真的,没意思。”
看热闹的同事忽然哄笑。
“你俩不去演爱情剧,可惜了哈!”
郑嘉熠忽然过来:“嫂子,谁欺负你?”
许愿后知后觉光顾安抚方伊,这才发现郑嘉熠还没走。
刚要解释。
“你是谁?”方伊瞪眼,想起自己刚才进门差点被撞,就是这个人。
郑嘉熠回看她,拧眉冷视:“你是谁?”
许愿忙打圆场:“自己人,都是自己人。”
匆忙给两人介绍。
向方伊:“这是我弟弟——郑嘉熠。”
给郑嘉熠:“这是我同学,也是同事——方伊。”
方伊嗔目纠正,傲娇地冲郑嘉熠:“好朋友!”
郑嘉熠看也不看方伊,问许愿:“嫂子,你有事怎么不跟我哥说,一个电话的事。”想到大哥出差不在桐城,“他不管,我管。”
许愿道谢。
“一些工作上的小问题,我能应付。”她有些感动,“等你有时间,我知道一家咖啡店,我请你。”
郑嘉熠看许愿神态自若,确实不在意的样子,“好,那我走了。”
许愿送他到门口:“开车慢点。”
“知道了。”
方伊跑过来:“姐夫哥——弟弟?”
许愿点头。
‘姐夫哥’又是哪门子称呼。
“亲的?”
“嗯。”
方伊看着门外抒情:“白瞎了这张帅脸…”
许愿不解。
方伊冷哼一声:“脾气太臭!”
忽然反应过来,“哦,昨天抢我道儿,开走你车的也是这小子!”
许愿摇头笑笑,走回去拿咖啡。
“哎,你干嘛去?”
“干活。”许愿晃晃白手套,越过方伊往门外走。
方伊追出去:“不行,你得陪我吃饭!”
下午的部门交接会上,白副总最后一个走进来,她走到会议桌正中间,扫一眼众人然后坐下。
按惯例许愿就坐她旁边。
同事们不约而同,暗暗瞥一眼许愿。
白副总没看许愿,她憋了满满的气正等着今天发作,压着火起等许愿汇报完工作,她这才看向许愿:“许经理——”
许愿知道躲不过,随手合上笔记本,抬眸看过去。
大家屏气凝神,会议室空气一滞,寂静不已。
就在此时。
门突然被推开,方董秘书走进来,而后是方董。
白副总有点懵,赶紧站起来:“方董。”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起身,许愿也站起来。
方伊真跟她爸说了?许愿有点怀疑。方董虽宠爱女儿,但一向公私分明,否则也不会把方伊安排在宴会部基层工作。
方董没正眼看白副总,只淡淡点头,他很快找到目标,看着许愿道:“许经理,很抱歉,因为我们工作失误,让你受委屈了。”
许愿有点晕,疑惑道:“方董,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许经理,方董的意思,”方董秘书上前一步,因为方伊的关系她见过几次许愿,对她印象很好,遂直言:“新酒店项目那边还得您过去,车方董已经准备好了,亲自送您过去。”
白副总看着方董秘书:“你…”
她昨天提交的名单方董已经批了,安排自己妹妹取代许愿去新项目。
方董呵呵笑:“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他哪儿知道许愿就是郑聿礼口中的郑太太,不然早提拔了。方伊那个傻丫头是不知道呢,还是没跟自己说。
许愿听后更懵。
她是想去新项目历练,但也不必这个阵仗吧。
许愿笑回:“谢谢方董,如果可以的话,我这边先把工作交接一下,”她看向白副总,征求意见,“然后再过去报到。”
方董皱眉看向白副总,白副总笑容勉强:“一切听方董的。”
方董转头笑看许愿:“听你的。”
许愿:“?!”
她没明白。
见许愿没拒绝,方董跟秘书出去了,白副总急急跟着出去。
安静几秒后。
会议室爆发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我做梦了!快打醒我!”
“疯了!方董疯了!”
“没疯,我看是有人惹了不该惹的人。”小微开口。
“白副总捅了马蜂窝。”另有同事猜测。
“哪个马蜂窝,谁是马蜂窝?”
大家忽然又安静下来。
同事们都看向许愿。
感受到四面八方射来的惊异目光,许愿拿起桌上的笔记本,“我…我先走了。”
反手关好会议室门,许愿从口袋捞出手机找方伊,方伊电话占线。
稍微整理思绪,她给郑嘉熠发消息:你找人了?
郑嘉熠刚进入手机游戏,秒回她:嫂子你发错人了吧?
那就不是他。
许愿回他:“嗯,没事儿,我发错了。”
此时。
屏幕弹窗有新消息。
郑聿礼:工作上的事别有顾虑,一切有我。
许愿停住脚步。
她早已习惯了照顾别人,站在空荡的走廊里,她有些恍惚。
慢慢走到窗边,她盯着对面大楼一块被阳光洒满的角落,呆呆地放空了一会儿。
还有一句话郑聿礼没说。
手机响了。
方伊回电话过来。
“你可真不够意思!”老爸出了会议室就给她打电话,郑聿礼是谁,跟许愿什么关系,她全知道了。
“抱歉,方伊,我后知后觉,也是今天才知道。”她解释:“我之前不知道郑聿礼的业务范围,我…”确切说,她没想到郑聿礼为了自己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许愿抚了抚大理石窗沿,“对不起方伊,让方董亲自…”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谁让你道歉了?是我老爸打来怪我没告诉他你跟郑聿礼的关系。”她想了想,“就算我告诉他,他哪能想到你就是——”
哈哈大笑:“—郑太太—”
许愿:“去你的。”
方伊又问她:“我姐夫啥时候回来,我得让他请我吃饭。”
许愿回忆道:“不确定,可能一个月。”大约方伊在她面前喊了太多次姐夫,她已适应这两个字。
她反问:“你怎么知道他不在桐城?”
“嘁!他给我爸打了电话呗。”方伊夸大其词:“要是在国内,说不定直接杀过来了。”
许愿回她:“瞎掰。”
电话那端方伊嘶了口气,安静几秒。
许愿感觉不好。
方伊放低声音,怯懦道:“你问问姐夫在哪个国家,让他给我带个包呗。”
“……”
许愿额头冒汗。
她想说跟她郑聿礼不太熟。
“我先问问看。”匆忙结束通话,“我挂了哈,忙着呢。”
电话被挂,方伊对着手机:“忙什么忙,郑太太还用操心挣钱的事情吗——小气!”
她划走通话界面,打开聊天对话框,添加照片确定发送,一气呵成。
方伊打字:这个包。
许愿看了没回。
晚上。
方伊把钱转了过来:买包的钱,按照美元汇率结算(跪地)(打滚)
许愿不知道怎么跟郑聿礼开口。
洗漱后她从浴室出来拿睡衣准备洗澡,拉开衣柜门。
有一种若有似无的香味,柔软地触到鼻尖,前调略带侵略,后调是冷峻纸张的温柔气息。
她没有用香水的习惯。
目光移过去,男士长外套安静挂在衣柜里,衣架不高外套下摆有点堆叠,许愿半蹲,将衣摆撩了起来,取出底下一套淡紫色格纹睡衣。
关上衣柜,洗过澡吹干了被花洒弄湿的发尾,许愿把头发放了下来,她习惯把头发维持在刚好能盘住的长度。一天的疲惫全找上来,关了灯,她穿着睡衣钻进被子里,闭上眼摆好睡姿,准备沉沉睡去。
良久。
她还意识清晰。
成年之后她几乎不再失眠。
睁开眼,默默盯了一会儿天花板。
黑暗中。
许愿摸到搁在床头桌角的手机。
倚在床头,点亮屏幕。
莹白的光映亮恬淡的脸庞。
她问他:项目还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