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郑聿礼没回。
许愿锁屏手机，着手完善整改单，有两项隐蔽工程需要重新验收，刚才跟工程经理讨论过。
江思柔一走，气氛立马恢复正常。
行政部同事跌坐到椅子上，拍着胸口大喘气，“吓死我了！”喝了一口许愿刚放她桌上的咖啡，道：“下回得在门外装个监控，说话前看两眼，不然这个江大小姐多来几次，我非得脑梗。”
工程经理道：“你还准备在这儿呆多久，咱还是抓紧干活早日回万行大本营比较靠谱。脱离姓江的魔爪。”
数他平常跟江思柔汇报工作最多。
“也是！”
有同事接话：“喂，你们都没发现今天许愿很反常吗？”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就是！就是！”
大家松懈下来，个个恢复八卦脸。
许愿写到表格行尾，轻敲回车键，看着电脑屏没说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抽的哪门子风。
自然没看到同事们狐疑的目光。
工程经理：“赶紧干活，没活的喝咖啡。”
他纳闷，不应该呀。江思柔一贯大小姐脾气，骄纵傲慢惯了，以她的背景刚才就算酒店高层在这里怕也敢笑笑不说话，根本不敢得罪江大小姐。
更奇的是，江大小姐吃了闷亏居然忍了。
“你老公干嘛的？”拦了别人，工程经理自己轻声问许愿，实在好奇。
许愿打字的手顿了顿，她没问过郑聿礼具体做什么工作，公司名是什么，茫然地侧头看工程经理：“嗯…改天我问问他。”
工程经理：“……”
看表情没说假话，好像真不知道。
恰好瞄见手机屏亮。
许愿松开键盘，划开。
郑聿礼的消息：好，一起吃饭，餐厅我来定，提前通知你。
许愿：好。
想起刚才的疑问。
她问道：你公司名叫什么？
终于开始对他的事情感兴趣了吗？
郑聿礼立即回了。
许愿拿着手机给工程经理看：“就这个。”
俩人工位挨着。
工程经理探头过来，看一眼，不信，又看一眼，问许愿：“恒信集团？”
许愿拿过手机，确认一下：“嗯，是这个。”
“你老公姓郑？”
“嗯。”许愿放下手机。
工程经理嘴有点软：“我多嘴问一句，你是刚刚才知道你老公公司吗？”
许愿点头，“怎么了？”
“没事没事。”满头黑线。
恒信集团这种规模的企业，他实在很难许愿是如何嫁进去的，富豪们不都讲究门当户对豪门联姻吗，比如江思柔。
难道许愿家里也很有背景，他觉得不像。
不过这姑娘，确实漂亮人也优秀，姓郑的也不亏。
周末这天下班，大家临时起意决定聚餐，喊许愿一起。
许愿：“你们去，我已经有安排了。”
她电脑还没关，离郑聿礼约的时间还早，打算忙加会班，直接过去。
七点一刻，她最后一个走出办公室，下楼出发。
夜里的餐饮街生意火爆，许愿刚到餐馆门口，落了车窗正愁没停车位。
“嫂子！”有人喊她。
她减速停车，看到了路边几米外的郑嘉熠。
他走过来：“嫂子，你跟我走，我哥留的有车位。”
把车停到后院，两人从后门进到餐馆。
“这地方你常来？”路线这么熟悉。
郑嘉熠：“没，我刚回国还不知道这个地方，我哥跟我说的。”
“他来了吗？”许愿问他。
“没呢，快到了，所以让我来门口接你。”这点还挺绅士，郑嘉熠难得表扬他哥：“我哥比以前有进步。”
许愿笑，头次听到郑嘉熠说他哥好话。
边聊着，两人进包厢。
服务员拿IPad进来问要不要现在点菜。
郑嘉熠看许愿，征求她的意思。
许愿:“点吧，不是说你哥快到了吗，等到了直接开吃。”她也有点饿了。
郑嘉熠将IPad交给许愿：“你先点，想吃啥吃啥不用看价格，反正我哥请客。”
“那你呢？”
“你先点，完了我点。”
两个人挨个点完，服务员关门出去。
好像忘记给郑聿礼点菜了，许愿后知后觉，每次跟嘉熠碰面，她感觉自己也变小孩。
“咱们好像把你哥漏了？”
郑嘉熠：“不用管我哥，我哥不挑食没忌口。”他从小就这样。
是吗？
怎么可能有人对食物没有偏好呢，像她，爱吃甜食。不过确实有人对食物没感觉，吃馒头或海鲜没区别，只是填饱肚子而已。
郑聿礼进来时，许愿还是喊了服务员进来，问郑聿礼要不要加菜，果然如嘉熠所说，他脱了大衣递给服务员：“不用加，他们点什么都行。”
郑嘉熠耸耸肩，对着许愿笑，小得意。
许愿侧头，竖起拇指。
郑聿礼见眼前的两人演哑剧，一点不好奇他来之前发生什么,他拉开餐椅，笑着坐下。
席间。
聊起外婆，郑聿礼温柔看许愿一眼，想起她问他外婆生日还特意记了下来，不觉笑了笑，夹了一块糖醋鱼到许愿盘子里。
许愿好像嘀咕了一句谢谢，夹起来，吃得认真。
郑嘉熠左看看大哥，右看看嫂子。
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多余。
郑聿礼转脸看他：“听说你相亲时放人鸽子？”
郑嘉熠顿住筷子，“谁说的？”
“外婆啊，还能是谁？”郑聿礼不会跟外婆一样逼郑嘉熠结结婚，没精力也没兴趣，他道：“外婆昨天给我电话，她说你——”
“不孝。”郑嘉熠接住话茬。不管他怎么逃，怎么躲避外婆，她老人家远在美国依然想要操控孙子的婚姻。
他叹气：“哥，我实在不想结婚，她要再逼我，我就离开中国，随便找个岛猫起来。”
郑聿礼:“那你也不能骗她老人家。”
郑嘉熠恼火:“她都拿孝经出来折磨我了，我还不能逃一次相亲啊？”
眼见哥俩要吵起来。
许愿起身，拿公筷随便夹了什么，往嘉熠碗里送：“呃…嘉熠，你工作室怎么样了？”
郑聿礼：“……”
要教训的话沉了下去。
郑嘉熠撇一眼大哥，挪了挪屁股远离他，接住藕片咬嘴里：“还算顺利，启动会已经开了，下一步准备…”看一眼大哥，转话道：“嫂子，这个藕片好吃！”
郑聿礼几次想问郑嘉熠工作室项目进度，郑嘉熠要么装听不见，要么含糊其辞。他还以为这小子只是找借口开公司实际游戏人间，这么一听，好像认真的。
欲张口追问。
却被许愿抢先：“好吃吧？”她把一盘藕拼推到郑嘉熠面前，“好吃都给你。”
郑嘉熠笑嘻嘻：“谢谢嫂子。”
又刺激郑聿礼，“嫂子，改天你去我办公室，我给你冲咖啡，我刚学的拉花。”
许愿笑笑，傻子也能看出哥俩正闹别扭，故意道:“好呀，叫上你哥一起。”
郑嘉熠：“……”
说不上话，哑然。
郑聿礼皱眉。
晚餐在不冷不热的气氛中结束，许愿第二天要回去看奶奶，郑聿礼回公司，郑嘉熠回公寓。
送许愿上车，哥俩站在餐馆后院。
风吹夜寒，霓虹流转。
郑嘉熠想问大哥婚房装修怎么样了，什么时间完工。郑聿礼想问弟弟工作室有没遇到搞不定的事，难不难。
枯站半分钟，许愿车早无踪影。
郑嘉熠先开口：“哥，我先走了。”
郑聿礼点头。
目送郑嘉熠揣口袋往车边走，他也走向一旁的车，司机开了车门。
这个点回去奶奶已经睡下了，许愿没回去，她回去的话奶奶肯定会再起来。第二天许愿回去，帮徐秀珍看了一天店。
没人买东西的时候，她上网选了两只首饰盒，一只给自己，一只打算送奶奶，现在的首饰盒设计精巧有隔间，还能减少磨损。
晚上，有快递上门。
“来了！”徐秀珍应门。
许愿比她快，“是我的。”
两大一小，三个箱子。
“买了什么？”教了几次许秀珍网购，许秀珍都不耐烦学，但是每次家里来快递，拆箱环节，她跟许愿一样期待。
许愿：“拆开不就知道了。”
两台电暖气，两个首饰盒。
徐秀珍：“家里不有吗？买那么多电暖气干嘛，退了退了。”
许愿早料到徐秀珍会这么说。
她说：“奶奶，这是酒店给的员工福利，你不要，我可送——”
徐秀珍一听不要钱，急急道：“送什么送，家里这台年头多了，早该更新换代。”
“这就对嘛，你放心用。”怕奶奶心疼电费，“这款省电，而且你知道咱家电费我给你充得足足的，你要是不舍得用感冒了，我跟你讲，咱可划不来。”
许秀珍这点还是拎的清：“你放心，我还不心疼自己么？”
又拿了首饰盒看，“这总不是公司福利吧？”
“那怎么可能？”许愿踢踢纸箱，“两个地方邮寄过来的，这个是你孙女我自己掏钱孝敬您的。”
徐秀珍：“算你孝顺！”
给许愿的玻璃种玉镯，是外婆传下来的，她嫁人时妈妈送的她，也是她所剩无几的家当里能给孙女最好的结婚礼物。
许愿将纸箱拆了打包搁在院里，社区有人专门上门收废品，用徐秀珍的话说，能换二两糕点。
第二天吃了午饭，将电暖气连好，家里一台，商店一台。许愿从斜塘出来，拨通了郑嘉熠的电话。
半响才接通。
郑嘉熠声音低哑：“嫂子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许愿将车停在路边，开了双闪，问他：“那天是谁邀请我去他办公室来着？还说请喝咖啡，哦对了，还会拉花。”
“现在吗？”
“当然，我已经出发了，就差你一个地址。”
郑嘉熠睡意全无，吃饭时说的话倒是真的，只是他没想到许愿真的说来就来，没有提前打招呼，唯一担心的是。
半天没声响。
“你放心，就我一个人。”许愿忍住笑意，知道郑嘉熠怕什么。
郑嘉熠立马兴奋：“好，我马上发给你！”又不放心，那天说的要叫上大哥，遂怀疑道:“嫂子，你没骗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