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我骗你干嘛，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要不信我现在拍张照片给你，真的我一个人。”
郑嘉熠这才相信。
挂电话发了地址过来。
半小时后，许愿已在大厦地面停车场。
叮嘱了不让接，郑嘉熠还是下来了。
“这楼管的严，外面的人不让进，登记乘电梯要先申请很麻烦。”郑嘉熠带许愿进大厅。
许愿问他：“那租金应该很贵。”
郑嘉熠笑说还好。
“你怎么突然过来？”郑嘉熠接到电话的时有些吃惊，没想到许愿真会来，除了个别朋友，家里人也只是电话里问问，还从没人真的上门过。
许愿：“怎么?不欢迎。”
“怎么可能？”郑嘉熠挺高兴。
嘉熠来办公室看过她三次。
许愿笑笑：“今天有空，顺便来看看你。”
说是工作室，办公室面积不小，落地窗采光好，风景无敌。
办公设备一应俱全，会议间，茶水间都有，像模像样。从桌上敞开的文件，看的出来实打实营业中。
“昨天加班了？”许愿看到办公沙发上团的被子。
郑嘉熠点头：“昨天弄得有点晚，就没回去。”
他在附近有套公寓。
“就你一个人加班，不是跟朋友合伙吗？”办公桌前几把人体工学椅，许愿问他：“这椅子好坐吗？”
郑嘉熠先回答前面的：“这里我是负责人，我当然得费心，难道还指望别人。”
过来把椅子拉开，“好坐，你试试，我特意从国外订的。”
许愿试坐，承托力确实很好。
郑嘉熠忽然说：“嫂子，你最近打游戏水平越来越高啊。”
“哪个游戏？”
“就我给你的游戏机呀，里头给你装的游戏。”
“呃。”许愿反应一下，不自然道：“是吧。”
郑嘉熠送她的游戏机自拿回来那天，好像都没在自己这边吧，她想起方伊。
连忙转移话题，说：“你的咖啡机呢？我尝尝你弄的咖啡。”
郑嘉熠冲咖啡，许愿手机响，她一边看怎么冲咖啡，随手接了电话。
方伊：“回来了没？”
许愿：“没，估计要晚一会儿。”
“你问问你那个，呃…你小叔子，对就是他，我在网上看到新出的游戏，我明明付款了，它怎么老是提示下载失败呢？这上头都是日文。”
“呃，行。”许愿先答应下来，“等我问问他然后跟你说。”
想到两人之间不愉快的经历。
挂了电话，许愿试探道：“嘉熠，我那个朋友，叫方伊的你记得吧？你们见过。”
“怎么不记得？”郑嘉熠将手柄锁到冲泡头上，皱眉问道：“嫂子，那这种人是怎么和你成朋友的。”
许愿：“……”
她转移话题道：“咖啡还没好吗”
“马上。”
咖啡拉花确实很漂亮，也够简单，就是一个哈哈大笑的笑脸。
“哈哈哈哈。”许愿忙掏出手机，“欸，我要拍个照。”
郑嘉熠连忙护住杯子，“嫂子，你这是要发朋友圈嘲笑我吗？”
许愿挥开他的手，“怎么会呢，再说，我从来不发朋友圈。”
“为什么？”
“开心的不开心的，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昭告天下。”
大哥郑聿礼也说过类似的话。
郑嘉熠有一刻的晃神。
许愿拍好照片，“我给你这咖啡取个名字。”也不管创作者是否同意，“就叫——笑哈哈！”
她说完啜了一口，“好喝欸！”想了想问，“你这儿有多余的保温杯吗？”
茶水间有很多没拆的杯子，应该有保温杯。
郑嘉熠：“应该有，我去找找。”
许愿：“能找到的话，辛苦你再做一杯，我打包。”
郑嘉熠比打游击捡装备还开心，“那必须找到，不然我就出去现买一个。”
许愿拦他：“那大可不必。”
真给郑嘉熠找到一个未开封的保温杯，坐了半刻钟，见他一切都好。
临走打包了一份笑哈哈咖啡，许愿离开了郑嘉熠办公室。
许愿搜索了一个地址，导航显示距离不远，上车后便给郑聿礼发了一条消息。她猜他大概率在工作，除了拼事业他似乎没有别的喜好。
许愿：在公司吗？
只几秒功夫。
郑聿礼：在。
许愿笑笑，看来自己猜的果然不错，正打字回说自己准备过去。
有消息进来。
郑聿礼问她：有事吗？
因为没打算进去，许愿删除了对话框内打的字，回他：没事。
恒信集团在金融街买了新总部大楼。街区建筑设计前卫，很有未来感。许愿将车停稳，一路低速行驶尽量不刹车，默默祈祷笑脸不变形。停好车，她小心翼翼取出保温杯，一点点旋开杯盖，舒口气。
笑哈哈还活着。
她步行过街到了恒信集团保安室。
“小姐，您找谁？商业洽谈需要预约。”
许愿：“噢，我不进去，只送个水杯，一会儿有人过来拿。麻烦你帮忙保管一会儿。”
“一个水杯？”保安确认。
“对，就一个水杯。”许愿嘱咐，“麻烦尽量不要挪动，里头装的咖啡有拉花。”
保安摇头笑，这一看就是家里自己做的，金融街咖啡店扎堆拿手机点一份就好，哪有人大冷天上门送咖啡的。
“行吧，不过你让那人快点。”
“好的，谢谢。”
许愿拿出手机对着保温杯拍了照片。
边往车边走，边发消息给郑聿礼：我刚好有空去了嘉熠办公室，他做的咖啡很好喝，顺路打包给你一杯，放在保安室，你派个人来拿。
附杯子照片。
郑聿礼正签文件，消息进来。
怪不得刚才问他在不在，秘书正好在旁边，他吩咐:“去保安室取一件东西，刚送来的。”
秘书点头，欲问物品类型包装样式。
却见老板停了笔，合上文件夹，起身道：“你先下去吧，这些我一会儿再签。”
“好的，郑总。”秘书刚转身，却见老板大步走到从身边走过。
她不由猜测到底出了什么急事。
“郑…郑总。”保安队长认得郑聿礼，只是老板进出从来都是专车，他没见过真人，竟结巴一下。
郑聿礼看眼四周，“送咖啡的人呢？”
“走了，杯子放下就走了。”
明知她不会上来，明知她发消息的当下已经离开。郑聿礼还是失望地看了街面一眼，没有许愿的车，也没有许愿的影子。
心里略有失落，但也有惊喜。
还是第一次给他送东西。
他点开许愿对话款：拿到了。
许愿正等红灯，瞄一眼。
回得简短：OK。
郑嘉熠知道他没喝咖啡的习惯，弟弟做这份咖啡时不情愿的表情，郑聿礼想也想的出来。
拧开盖子，勉强辨认出拉花的模样。
笑脸，有些狰狞。
郑聿礼微怔，忽然笑出声。
破天慌喝了一口热咖啡。
然后勉强给郑嘉熠发消息表示谢意。
“咖啡还行。”
郑嘉熠一觉睡到傍晚才看到。
他盯着对话框“切”一声扔掉手机，随后重新倒在沙发上，脚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节拍。
许愿回到宿舍先去找方伊，敲了半天门未开，正要联系方伊，方伊打了过来。
“你在哪儿？”
“你宿舍门口。”
“嘻嘻，我就说咱俩咱绝对得心有灵犀。”
许愿问她：“什么意思？”
“你快下来，我妈妈来了请咱俩吃大餐，我在大厅等你。”
不管吃否吃饭，这几年她跟着方伊吃了不少她母亲送的好东西，出于礼貌她也该当面道声谢。
方伊母亲比许愿想象中还年轻，保养的很好，眉眼跟方伊确有相似之处。她跟方伊父亲离婚后又嫁了富商，有空就来看女儿。
早就听过许愿的名字，方伊没少跟她唠叨。
“听方伊说你结婚了？”方伊母亲问许愿。
许愿笑笑：“嗯。”
方伊母亲转脸看女儿：“你看看，你看看。”不争气的表情全写在脸上。
方伊才不在乎，她端酒杯隔空碰了许愿的，又碰了一下母亲的，说：“妈妈，缘分天注定，我相信，我的白马王子正在茫茫人海中苦苦寻找我。”
叹息一声，“请您再多给他一些时间吧~”
许愿抿嘴笑。
方伊母亲面上挂不住，但又知道女儿是个什么德行，翡翠耳坠轻晃，摇头笑道：“你呀，什么时候能长大呀？”
她这次来是因为方伊跟她说了相亲的糗事。
方伊妈妈笑看许愿：“吃菜吃菜。”
对方伊说：“你爸安排的相亲你不要再去了，太不靠谱了，都介绍的什么人。”又说：“你的婚事我来管。”
方伊吐吐舌头：“随便随便。”这话她要是转告她爸，必得又引发一场抢女儿大战。
许愿盛了小半碗甜粥，边吃边听方伊母女俩聊天，很有意思。
晚餐快结束时，她借口出去买了单。
饭后说起这个，方伊妈妈：“不是说好了我请你吗？你平常多照顾我们方伊，她都跟我说了。”
方伊一脸得意，求表扬的心情。
许愿看眼方伊：“阿姨，我跟着方伊一起都不知道吃了您多少好东西，该我谢谢您。”
方伊妈妈叹口气，隐约听方伊听过许愿的家世，有些心疼道：“阿姨又发现一家好吃的有机坚果，回去就派人给你们买了送过来。”
许愿道谢。
方伊不吭声。
方伊妈妈嗔怪她：“你怎么不谢我？”
“哎呦，您可是我亲妈，您不对我好，我可法院告您去了。”方伊学了京腔。
方伊母亲轻拍她的头，缓声道：“你多学学许愿，你看人家多懂事。”
许愿站在车外，微笑摆摆手。
方伊今晚陪母亲，她们回家住。
寒风吹涌，枯叶飞转，在脚下旋转。
方伊跟母亲上车，车尾灯远远成两个红点。
空气中隐约飘着烤红薯的香气，许愿循着味道找过去，在街角寻到了摊位。摊主掀开炉盖的瞬间，一圈红薯蹲在里面，她买了一只最大的。
站在街边，揭开焦糖外皮，露出热腾腾的果肉。
摊主戳了戳炉火，火星在许愿眼前浮动。
那年家里厨房，妈妈也是在这样寒冷的夜晚，为她守着火炉烤红薯。
每咬一口，黄澄澄的裂口像微笑。
每撕下一快果皮，香气都在口中蔓延。
那晚之后。
许愿母亲进了ICU，再也没回来。
“嗡—嗡—嗡”
兜里的手机振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