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聿礼:好。
他回过许愿消息,问外婆还用电话吗。
王敏仪摆摆手:“算了,明天再说。”
这会儿心情不错,暂时放郑嘉熠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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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房所有的物品包括床品,洗漱用品全都准备齐全。
郑聿礼东西本来就不多,加上还有些留在上海房子里,更没什么可收拾。
他只象征性地带了几件衣服,惯穿的睡衣,简简单单。
所以离开时跟平时上班走后并无区别,这样王敏仪应该也不会觉得空落落的。
还好,郑嘉熠今天回来了。
郑聿礼嘱咐他一通,这才在王敏仪催促下出了门。
郑嘉熠破天荒送他到门口。
“哥,我嫂子什么时候搬过去?”
郑聿礼握着许愿送他的伞,将行李箱交给管家。管家张姐提到车后,司机早开了后备箱等着,接了过去。
他看了看弟弟,晃神间想到他小时候乖巧的模样,道:“今天你嫂子说要做发糕,你有空的话过来吃。”
发糕,发糕有什么吃的,听着一股土气。
郑嘉熠双手插进兜里:“我到时候看时间。”
这是拒绝的意思。
郑聿礼早已预料:“好。”
郑聿礼上车,车启动走远。
他扭头看宅门,郑嘉熠还站在那里,不知何时戴上了卫衣帽子。
最近一次吃发糕是三年前,上一次做发糕好像是毕业那年。没谁搬家乔迁,纯粹是许愿想吃,奶奶也馋。
材料家里都有,昨晚花费两个小时。还好还好,揭开锅盖的那一刻,徐秀珍比许愿还紧张,蒸汽散去看到成品大松一口气,这才回屋睡觉。
许愿把发糕放到宿舍,匆忙换衣服开总晨会。
忙至下午两点,看到系统内突然上涨的预订,看来今天得加班不能自己送过去了。她给郑聿礼发消息:发糕做好了,到酒店后让司机给我打电话。
然后提上工具盒下楼帮忙赶房。
电梯里收到郑聿礼的回复。
郑聿礼:好。
她将手机换成响铃模式调低音量,塞进兜里,忙去了。
三十分钟后手机响。
从半山庄园到酒店十五分钟的车程。
“司机到了吗?”
许愿摘手套把手机搁在远一些的工具盒上,打开免提。
她正往玻璃上喷清洁剂。
郑聿礼听到有些遥远的声音。
“许愿?”
“噢,我在呢…”她挪过去,对着听筒道:“我在客房干活,司机是不是到了?”
“噗呲噗呲。”抓紧又喷了两下,一会儿送完东西回来直接清洁就行。她放下清洁剂,迅速摘了手套,拿上手机,“我马上下去。”
电话那头的郑聿礼好像笑了笑。
“不用急,我在大厅等你。”
“你自己来了?”
“嗯。”
“知道了。”许愿轻快地应了一声,结束通话跟客房服务员交待了一句,自己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
啪的一声开了灯,走到桌前拎上发糕袋子就往外走,手指触到门把的一瞬,她停了脚步,没按门把手,偏头两下,对着门后的穿衣镜照了照妆发,这才关灯出去了。
天色已黑。
正值办理入住高峰期。
郑聿礼避开人群站在离电梯口远一些的距离,但他过于挺拔的身高和俊逸潇洒的气质,还是引得进出电梯的人频频回头。
其中不乏酒店员工。
许愿步出电梯,远看一眼便发现了郑聿礼,她弯了嘴角,随即收回视线,让行推着行李箱的客人:“晚上好。”
柚木天花像黑夜苍穹笼罩整座大厅,超高挑空下悬挂了一颗巨型水晶吊灯,绿色植物藤蔓伴随着星星点点的灯光垂落。
身侧是推着行李箱,来往的人。
花费十几秒她才走到他面前。
柔和的灯光,他站的很近。
这一瞬,许愿忽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微微侧头,心跳被一根细线牵走,偷跑出来,暖融融的沿着绿藤逆流而上。
他不说话,他凝视她。
鼻尖有紫色鸢尾花的香气。
“搬家还顺利吗?”她用力凝了凝神,终于找到合适的话题。
郑聿礼:“嗯。”
他问她:“吃过饭了吗?”
“嗯。”她急急地说:“吃过了。”,慌乱的余光光扫到手里收紧的袋子,“发糕。”
她忽然递过去,郑聿礼毫无准备地接住。
“吃不完…”
“许经理,客房找你。”身侧有人喊,她的话被打断。
她转头看了一眼,又转过脸来:“吃不完不用放冰箱,天气冷。”
“知道了,快去忙吧。”郑聿礼目光落在她眼睛里,亮晶晶的。
“许愿~”
“来了~”她转身离去。
走出去两步,想起最重要的事情,返回来嘱咐道:“保质期最多三天,不要…”
“放心,不会浪费。”郑聿礼催她,“快去吧。”
许愿愣了一下,随即莞尔。
她想说不喜欢吃的话不要勉强,意思一下就好。
“去吧。”
“嗯。”
他在她的目光中走远,跟来时一样时不时微笑避让客人。
温柔大方,光彩照人。
待看不见许愿,郑聿礼低头展平了因匆忙接过来弄皱的手提袋。
电梯门缓慢合上。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许愿隐隐觉得,郑聿礼还在原地。
“许经理,你吃饭没?”
同事是被客房呼叫过来帮忙的,都饭点没吃东西肚子早唱起空城计。电话里让她也帮忙喊下许愿,其实许愿早去客房帮忙了。
许愿回神。
看一眼电梯屏显示的楼层数:“还没呢,先回客房干活等晚点再说了,今天客人多房间打扫不出来。”
年末是最忙的时候,开各种会议,要写工作报告,要复盘年初计划评估考核。
到点吃不上饭是家常便饭。
同事苦着脸,念叨:
催房呜呜叫,我在楼层跑断腿。
带客参观—我来。
送行李—我来。
矿泉水到货—我来。
楼层姐姐要帮忙—我来。
“叮!”电梯到了。
许愿笑笑,道:“别愁了先干活,晚上给你们加餐,想吃什么都报给我。”说完走了出去。
“那我们可就不客气啦!”同事嘻嘻笑,关了电梯门。拿出手机通知到客房部聊天群:晚上许经理请吃宵夜,各位帅哥美女想吃什么抓紧报上来。(开心)(开心)
【喂,有谁刚才看到许愿老公了?(激动)】
【哪里哪里?(兴奋)】
【大厅,有幸路过看了一眼。】
【切…你怎么知道你看到的是许愿老公,今天下面客人那么多。】
【就是。】
【怎么不是?我敢打赌绝对是许愿老公,那身高那气质…两人绝配好吧】
【那你怎么不过去当面问问呢?(偷笑)】
【去你的!】
发消息的同事:【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
【啊!!!(土拨鼠尖叫)】
忙到晚上八点,订餐时许愿才抽出空看手机,扒拉群里同事们报的菜名才看到群里的消息,不禁额角生汗。
不知道发糕好不好吃。
听取徐秀珍的意见,她没有满铺蒸屉蒸一大块而是用蛋糕杯做了小杯,凑了八杯,又方便又吉利。
外卖送到已经晚上九点,同事们忙完一起挤到楼层值班室吃饭。这家川菜很好吃,餐馆是一位客房阿姨的女婿开的,订餐次数多了,老板总会多送两个小菜,为了感谢许愿照顾他家的生意。
“今天还送了跳水萝卜。”许愿尝了一口,酸甜脆爽,最下饭。
刚吃两口,手机震动。
“不会还有事吧?”同事夹菜的手一滞,唯恐突然来几个VIP接待。
许愿:“不是。”
她看到来电显示,握着手机站起来,“你们先吃。”
走到值班室门外,关门轻声接了电话:“喂。”
郑聿礼:“忙完了吗?”
许愿:“嗯,正在…”想起她跟他说过自己吃过饭,改口道:“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那你上顶层套房。”郑聿礼道,“给你带了宵夜,你要不要吃点。”
他什么时候来的,是一直没走吗?
怎么又住进套房了。
许愿:“怎么又订了套房,不是说搬家很顺利的吗?是遇到什么事了么?”
郑聿礼:“没有。家里新来的厨师,厨艺不错,想让你尝尝。”
下午见她的时候,猜到她今天肯定会加班,婚房新请的厨师正好做两样菜,让她也试试菜。
许愿松一口气。
可是订一间总统套房来试菜,会不会太夸张了些。
她回郑聿礼:“好,稍微等我下。”
还要找个合适的借口。总不能大咧咧跟同事们说她老公弄了宵夜到总统套房,要她上去吃,这也太戏剧了。
挂了电话,她稍微理了理思绪,返回值班室。
很自然地拿上制服外套,“你们先吃,我家人来了,我下去一趟。”
“那你快点,小心我们全部吃光了。”
小微抬头问许愿:“家里人?该不会你老公又来了吧。”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许愿提到家人。
许愿假装没听到,对大家说:“没关系你们尽量吃,不用等我。”
夜色已浓。
从电梯看向一侧的窗户,黑乎乎的,看不清城市光景。
高跟鞋的哒哒声,在踩进顶层地面时,每一粒织物都在鞋尖陷落的弧度里温柔退让,演变成细微的沙沙声。脚下感到地毯柔软的同时,也会因为支撑力不稳,在鞋跟落地的一瞬,许愿不自觉的,绷紧脚踝。
顶层套房走道很安静。
有几个月没上来了。
想起与郑聿礼的初次见面。
也就是在这个套房门口,她想起他那个眼神犀利的保镖。
高跟鞋在地毯上前行。昂贵织物以惊讶的弹性包容了所有声响,脚印绽放又缓慢消失,泛起看不见的涟漪。
不经意抬头,郑聿礼站在门前灯下等她。
许愿顿住脚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自觉抿唇,脚下的地毯更觉柔软。
郑聿礼先开口:“快来。”
她没再迟疑快走两步到他面前,被他牵了手领进屋内。
客厅餐桌上有一只保温箱。
“去洗手。”
郑聿礼拉开一只餐椅,示意许愿先去洗手。
许愿乖乖去了洗手间,没说自己刚才自己正在吃饭,洗过手了。
她回来,餐桌上已摆好饭菜。
一盒白米饭,一盒冒着热气的蔬菜汤,后面是三盒炒菜。餐巾纸上铺了一双筷子,一把白瓷勺,很整齐。
郑聿礼笑看着许愿站在餐桌前,被人盯着吃饭会难为情吧。
“你安心吃吧,我去书房处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