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回到家，傅安书坐在车里，看着别墅窗户透出来的光，温暖明亮，仿佛能熨平所有的情绪。
听到开门声，许昭野从厨房里探出头：“什么事？怎么这么晚？”
傅安书将外套扔到沙发上，卷起衬衫袖子走近厨房：“没事，回家里一趟，我顺路去了趟警察局，问问关于私生的事的消息。”
被抢过炒菜勺的许昭野只能站在一旁，看傅安书经过几天厨艺复健后熟练的翻炒，问：“怎么样了？”
傅安书想了想说：“白叔没具体和我说，估计有保密需求，但我听他的意思是快了。”
这是个好消息，许昭野心情不错，毕业论文快结束了，私生问题快结束了，马上解约成功，他联系的外国知名胶质瘤医学教授过段时间要来中国，傅安书的病说不定也会有希望。
一定会的。
大约两天后，傅安书说人已经抓起来了，可以搬回去。后续会有警察来联系确认相关事宜，许昭野才放下心。
家里在傅安书强烈要求下换过门锁，他回来连密码都不知道，还是傅安书带他进去的，不知道是谁的家。
等他整理好行李衣物，傅安书已经端着饭菜上楼来了，对于做饭这项爱好，傅安书最近持续上瘾。
许昭野问：“不在楼下吃么？”
傅安书端着两个盘子路过，说：：“嗯，在二楼吃，阳光好。”
二层有个小饭厅，天气好时视野开阔，午时阳光透过玻璃窗栏，在地上投下一格一格的光影。
许昭野坐下来，接过递过来的筷子问：“警察局什么时候会联系我？”
傅安书：“那边还要对嫌疑人做一下问询笔询，然后会通知到我们，看决定是起诉还是调解。”
许昭野：“其他的不急，人抓到了就好。”
“你好奇么？”傅安书戳着碗里的米饭，犹豫片刻问：“是什么样的人？出于怎样的心理？什么原因纠缠你？”
许昭野想了片刻，点点头，又摇摇头，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遇到过，只不过这个人是纠缠他最久破坏力最大的。
好奇什么的，他不太喜欢探究其他人的心理，去完整走过别人的心理历程，那也没什么意义。
傅安书：“即使抓到了，可能判不了多久。”
许昭野：“至少我能知道他是谁，不是敌暗我明的情况，希望他这次被抓后能收敛点吧。”
傅安书定定地看着碗里的饭菜，想起警察局走廊上男生挑衅的表情，低声说：“他一定会的。”
晚间，手机上突然推送了强对流天气预警，到了晚上十一点多，天气骤变，上一秒微风习习，下一秒狂风大作。
不到十分钟，雷声轰鸣，突然而至的闪电发出电光像太阳一样瞬间照亮了大地，又瞬间黑暗下去。
风席卷着雨滴拍打在窗户上，玻璃不堪承受般急剧震动着，仿佛下一秒强风就要破窗而入。
这种天气总是适合做点特别的事。
比如……对剧本台词。
傅安书好像找到了新的兴趣爱好，这几天每天都要和他进行对台词活动。
许昭野转头问他：“是不是想转型当演员？”
傅安书半靠在床头，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女主角是你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许昭野没搭理他，仰躺在床上，双手伸直举着剧本在看。
傅安书一只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另一只手五指插进他的头发里，说：“还湿着。”
许昭野：“等下吹。”
傅安书拖着他的后脑暗暗用力，将人抬了起来，“现在吹，等下停电怎么办。”
许昭野愣了下，“会停电么？”
现代社会停电已经很少见了，自他住进这个小区后，从没停过电。
傅安书去卫生间拿来电吹风，“雨这么大，谁知道呢？”
许昭野觉得有点奇怪，虽然雨下得很大，但高档小区停电还是很少见的。
他乖乖坐着，感受着温暖的风抚过发丝与侧脸，温柔的手指触碰到头皮，指尖划过发梢，带来昏昏欲睡的感觉。
许昭野微眯起眼睛，头前后摇晃着。
眼前人像只小猫咪一样不老实，傅安书关了吹风机，屈指敲了一下他的头顶，单手从身后扶正他的下巴，说：“老实点。”
许昭野就着这个姿势侧脸靠在了他的手掌和手腕上，轻轻蹭了蹭，说：“困了。”
软软湿湿的触感，带着洗澡后佛手柑的香气。
这个动作撩得傅安书头皮发麻，本来就对许昭野没什么抵抗能力，他把吹风机扔到柔软的床铺上，沉声说：“那就不吹了。”
话音未落便俯身压下来。
许昭野眼前一暗，紧接着温热的触感渡到嘴唇上，他搂住对方的脖颈，缓缓闭上了眼睛。
窗外疾风骤雨，屋内温暖明亮，这种天气适合做点特别的事。
直到……“唰”地一下，屋内灯全黑了。
许昭野无奈地把自己砸在床上，说：“你是真预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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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昏暗的房间中，没有窗户，唯一的亮光只来自桌边暗黄色的台灯。
四面灰色粗糙不平的墙璧上贴满了一个人的照片，在昏暗的灯光下，像虫卵一样密密麻麻。
除了小台灯，桌边开着的电脑是唯一的光源，那上面正播放着一条音频。
一个男声愤怒说：“我受够你了！有完没完？！”
另一个男声语气较为冷静：“你说什么？”
对话一来一回继续着。
“我们两个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只是公司的后辈，你翻我手机是什么意思？”
“随便看看。”
“你不相信我？”一个声音质问着。
“我没有。”
“既然如此，我们彼此都冷静冷静，如果你不愿意相信我，那我要好好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
坐在桌前的人穿着大兜帽衣服，看不清身形，肩膀在不断抖动着，这种诡异的震颤与音频播放完后的噪声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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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突然全灭，一片漆黑，窗外风雨交加摇曳的树影张牙舞爪。
傅安书埋在许昭野脖颈上重重地喘息了两下，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不进行下一步动作。
却被许昭野三个字差点打回原形，他问：“继续么？”
傅安书抬起头，在夜色中看着他，只能看到一片轮廓。
突然一道闪电，瞬间如白昼，在一秒的时间内，许昭野看到傅安书皱着眉，一脸纠结。
他不解，感觉最近傅安书奇奇怪怪的，温暖的手掌抚摸上他的侧脸，问：“你到底怎么了？”
我有点事。
傅安书这么想的也这么说出来了。
许昭野皱眉问：“身体不舒服？”
傅安书直起身，“不是，是真有点事，我回对门一趟，拿个东西。”
许昭野惊讶道：“现在？”
傅安书点点头，“对，很急，你在这等我，马上回来。”
“吱呀——”寂静的黑夜中传来门轴转动的声音。
傅安书锁上门，静静站在门口，沙发衣柜各种物品在黑夜中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不过他知道屋里有人进来过。
“我知道你在，滚出来。”
黑暗中静默片刻，一个人影从厨房阴影处踱步走出来，“原来是被你骗了，门锁换了，全屋搜索，你是故意漏掉一个厨房的窃听器，让我听到那段对话的。”
傅安书：“不是我骗你，是你自己犯法了。”
王磊不可置否，耸了耸肩膀，“你报警吧，我认了，不过非法入室能判多久？我迟早会出来的。”
傅安书忍着想揍人的冲动问：“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虽然看不清王磊的面容，但他的语气是那么理所当然，就像他做的事和平时吃饭喝水是一样的，“因为我喜欢他啊，比你更先喜欢的。”
傅安书压抑着怒气，逼问：“喜欢能做出这种事？跟踪偷拍恐吓，你做得哪一件配得上喜欢这两个字？”
面对指责，王磊恼羞成怒，“因为他不听话，非要和你来往，过去五年里，没有你，我们相处得很好，你为什么非要出现？！我看不惯你出现在他面前，也看不惯他喜欢你，你哪里好？！我哪里比不上你？！”
傅安书一步步向他走近，声音回荡在空荡的房间里，风雨欲来，“我不会骚扰他，也不会恐吓他，你那根本不叫喜欢，只是满足你自己变态的欲望，许昭野也根本不屑有你这种人喜欢。”
王磊嗤笑：“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代表他？”
傅安书：“黑进监控，非法入侵私人住宅，安装窃听器，无孔不入侵入别人的生活，你就是阴沟里的老鼠，永远不敢出现在阳光下。”
“……”插在衣兜里的手被他握得咯吱作响。
傅安书站定在他一步远处，一字一句伴随着雷声，像是某种审判：“你不知道你输在哪，我来告诉你，输在你永远上不了台面，只能畏畏缩缩蹲在阴沟里，许昭野最讨厌你这种人，真是恶心！”
王磊咬着牙，“闭嘴，他不会讨厌我，他冲我笑，给我签名，如果不是你，你横叉一脚，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你才是最该被讨厌的！”
傅安书恶劣地笑了一下：“他喜欢我还是讨厌我，你不是听很清楚么？”
“那你消失就好了。”闪电一亮，迎面扑过来的黑影眼神里透着阴狠。
刀刃银光一闪。
明明说是马上回来，可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傅安书还没有动静，许昭野打开手电筒走下楼梯。
屋内漆黑一片，仿佛下一秒从哪个阴影后会窜出来一个人，窗外狂风呼呼的响声掩盖了室内的声音，许昭野幻听有人的脚步声。
许昭野心里有些发毛，脑海里不受控制浮起那颗带血的头颅，他握紧楼梯扶手，深吸一口气，悄悄走下去。
到了客厅，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才发现并没有幻听，楼道里有人的脚步声，许昭野打开监控，却看不到有人经过。
只听门外声越来越大，像是发生了什么事，上次长了教训不敢随意开门，可这层楼里除了他，就是傅安书的房子。
难道他出了什么事儿？
许昭野推开门，正撞见两个警察压着一个人下了电梯，被抓捕的人有着一头银灰色头发，闪过的侧脸有点眼熟。
紧接着他把视线转向傅安书门口，白诚正站在那，傅安书捂着胳膊从房间里走出来，正在说：“非法入室加故意杀人，刑期应该很重。”
右胳膊的白色衬衫上有一抹显眼的红，许昭野心重重地跳了两下，心里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许昭野问：“怎么回事？”
傅安书看见来人有一瞬间的惊讶，不过这件事想瞒住他也不可能，自己再次骗了他，只能老实承认错误，“人抓到了，刚刚。”
许昭野皱眉：“我在问你的手。”
傅安书的手臂流着血，白衬衫上的那片红又扩散了一圈，他浑不在意说：“不小心，小伤而已。”
白诚：“先去医院吧。”
坐在前往医院的警车里，红蓝交错的光打在车窗上，许昭野目不斜视。
傅安书叹了口气，又被自己惹生气了，即使这伤口真的很小，现在已经不流血了，估计连针都不用缝。
“别生气了，如果他被关了一阵出来，我真的放心不下。”
虽然傅安书说的是实话，可这样一番话听到许昭野耳朵里，就变了滋味。
好像是在暗示，傅安书不久后就要走了，所以要在那之前把一切都解决完一样。
许昭野喉头滚了滚，本就不明朗的心情像在潮湿的雨中淋了一场，湿淋淋空落落的。
见他表情松动，傅安书凑过来，说：“笑一笑，事情都解决了，这不是很好的事嘛？”
许昭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问：“你昨天告诉我，人已经抓到了，今天又是为什么？”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傅安书老实交代：“那个人黑进过我们房间的门锁，还在里面安装过窃听器，我当时发现后换了门锁，又找专业人士排查了窃听器，但故意在厨房里留了一个。”
怪不得今天傅安书一定要在二层小厅吃晚饭。
“他做事很谨慎，很多事情借他人之手完成，就算你起诉他刑期根本判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