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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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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着了。

这很稀奇。

弗吉尼亚向来是个连昏迷都要精确计算时长的控制狂,哪怕是濒死,她也会在最后一秒睁眼,用那种令人火大的游刃有余的语气说:“啊,好像玩脱了。”

可现在,她只是安静地躺着,呼吸平稳,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浅淡的阴影,像是童话里被诅咒的睡美人——如果忽略她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仿佛在嘲讽全世界的笑。

太宰坐在床边,指尖轻轻拨弄她散落的金发。她的头发跟四年前相比没什么区别,与她的时间一起被冻结了。发尾微卷,像某种柔软的藤蔓缠绕在他的指节上。

真是狡猾啊,前辈。

明明是你擅自死掉,擅自变成幽灵,擅自干涉我的自杀计划,又擅自活过来——现在却睡得这么安稳,把所有烂摊子丢给我?

中也那家伙差点把病房拆了,嚷嚷着“等她醒了老子一定要揍死她”,结果自己却跑去买了全横滨最贵的草莓蛋糕放在她床头,还硬说是“顺手买的,不吃就丢掉”。

织田作倒是很平静,只是每天都会来,带着他那本永远写不完的小说稿,坐在角落安静地修改。偶尔,他会抬头看看她,然后对太宰说:“她只是累了。”

——累?

太宰几乎要笑出声。

弗吉尼亚怎么会累?她可是连死亡都能算计的怪物。

……

可她的确在睡。

他盯着她胸口微弱的起伏,忽然想起四年前在异能特务科的冷冻舱里,她的心跳也是这样——规律、平稳,像个精密的仪器,而非活人。

那时候,偶尔潜入的太宰隔着玻璃描摹她的轮廓,心想:如果你真的死了,我就把你的尸体偷出来,泡在福尔马林里,让你永远没法逃。

而现在,她就躺在这里,温热、鲜活,甚至能被他触碰——可他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地意识到:

她随时可能消失。

太宰伸手,指尖轻轻抵在她的颈动脉上。

扑通。

扑通。

……太慢了。

人类的脉搏应该是每分钟60到100次,而她的心跳只有42。

这是时间异能者的特征吗?还是说,她其实根本没有完全醒来?

“前辈,你现在的样子,可真像童话里的睡美人啊。”他笑眯眯地说,指尖划过她的睫毛,“不过,我可不会吻醒你——万一你醒来第一件事是揍我呢?”

当然,没有回应。

他叹了口气,托着下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骗你的,其实我很想试试。”

——依旧没有反应。

他收回手,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太宰先生,您该休息了。”护士推门进来,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太宰坐在椅子上,姿势比起几天前几乎没变过,只是手里多了一本书——弗吉尼亚曾经推荐给他的某本晦涩难读的哲学著作。

“嗯?我不累哦。”他头也不抬地回答,翻了一页。

护士叹了口气:“您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天了,至少回去换件衣服……”

太宰终于抬起头,鸢色的眼睛弯成月牙:“啊,抱歉抱歉,但我得看着她才行。”

护士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病床上的少女,疑惑道:“这位小姐的情况很稳定,医生说她只是需要时间恢复……”

“我知道。”太宰轻声打断她,笑容不变,“但万一她醒来的时候我不在,她可能会偷偷溜走。”

护士:“……?”

太宰没再解释,只是低头继续看书,手指轻轻摩挲着书页边缘,像是在等待某个信号。

弗吉尼亚睁开眼睛的瞬间,世界像是被重新校准。

光线刺进瞳孔,消毒水的气味缠绕在鼻腔,耳畔传来心电图平稳的“滴滴”声。她眨了眨眼,视线缓慢聚焦——白色的天花板,浅色的窗帘,以及……

一张凑得极近的脸。

太宰治趴在床边,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嘴角挂着那种她熟悉的、欠揍的笑容。

“早上好,前辈。”他笑眯眯地说,“睡得还舒服吗?”

弗吉尼亚沉默了两秒,然后——

“砰!”

——毫不犹豫地一巴掌糊在他脸上。

太宰捂着脸踉跄后退,夸张地哀嚎:“好痛!一睁眼就家暴也太过分了!”

“活该。”她冷冷道,撑着手臂缓缓坐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病号服、手背上的留置针,以及……缠绕在手腕上的金色丝线,那是尚未完全稳定的时间异能。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一缕金光在指尖流转,又悄然消散。

弗吉尼亚瞥了太宰一眼:“你一直在这儿?”

“当然!”他得意地扬起下巴,“连国木田君都说我‘难得有责任心’呢。”

“中也呢?”

“被港口黑手党叫去开会了吧。”太宰撇撇嘴,“明明我才是第一个发现你醒的人,前辈又先问那只蛞蝓,真让人伤心~”

弗吉尼亚没理他的做作表演,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却在脚触地的瞬间晃了一下——太宰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肩膀。

“小心。”他的声音忽然低了几分,“你的身体还在恢复。”

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那里面的情绪太复杂,像是压抑了太久的东西终于找到了裂缝,却又被他匆匆掩盖。她忽然想起自己濒死时看到的那个眼神——绝望的、茫然的,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孩子。

弗吉尼亚轻轻“啧”了一声,推开他的手:“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恶心。”

太宰立刻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那前辈喜欢什么样的眼神?深情的?忧郁的?还是——”

“闭嘴。”

她走向窗边,推开窗户——横滨的风裹挟着阳光涌进来,街角的咖啡厅、远处的港口、天空中盘旋的海鸥……一切如常,却又恍如隔世。

太宰站在她身后,声音难得认真:“……欢迎回来。”

弗吉尼亚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片刻后,她忽然开口:

“太宰。”

“嗯?”

“我睡着的时候……”她侧过脸,阳光描摹着她的轮廓,“你是不是又尝试自杀了?”

太宰眨了眨眼,笑容无辜:“怎么会呢?我可是要活到给前辈收尸的。”

“说谎。”她伸手,指尖点上他的胸口——那里有一道新鲜的疤痕,藏在绷带之下。

太宰低头看了看她的手指,忽然笑了:“果然瞒不过你啊。”

他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按在那道伤痕上,声音轻得像叹息:

“但是,前辈不是每次都来得及救我吗?”

弗吉尼亚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抽回手,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痛!”太宰捂着头弯下腰,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笑:“清醒了吗?”

太宰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仰起脸,笑得灿烂:“嗯,非常清醒。”

“……”

弗吉尼亚抬起手,掌心朝上,一缕金色的流光缓缓浮现,凝结成一个小小的、旋转的时钟。

“看好了。”她说。

下一秒——

时钟碎裂,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久违的、带着挑衅的笑,“从今天开始,我的异能不会再反噬了。”

太宰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看向他,眼神平静而带着太宰再熟悉不过的看穿人心的透彻:“所以,别再摆出那副‘怕我消失’的表情了,难看死了。”

沉默。

“啊,被发现了。”太宰捂住脸,声音闷闷的,“前辈果然还是这么讨厌。”

——她真的回来了。

回到这个有太宰聒噪、中也暴躁、织田作写小说写到手抖的世界。

回到这个……她曾经觉得无趣,却最终为她留下羁绊的世界。

“太宰。”

“在~”

“谢谢。”

说完,她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太宰愣在原地,半晌,忽然低笑出声。

“真是的……”他轻声自语,“道谢的时候倒是坦率一点啊。”

**

雨后的西餐馆二楼,织田作坐在书桌前,钢笔尖悬在稿纸上许久,墨水晕开成一小片深蓝。

窗外传来孩子们嬉闹的声音,咲乐的笑声清脆得像风铃。他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写——

「杀手站在墓前,金发的少女变成飞鸟消失在天际。他不知道那是否算结局,只知道从此以后,每个黄昏都像一场漫长的葬礼。」

笔尖突然顿住。

穿堂风掠过稿纸,将未干的墨迹吹出一道蜿蜒的痕迹,像谁恶作剧般划过的手指。

织田作盯着那道痕迹看了两秒,缓缓合上笔记本。

他走下楼时,老板正在煮咖喱,辛辣的香气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五个孩子挤在电视机前看动画片,见他下来,咲乐举起手里的蜡笔画:“作之助先生!我画了弗吉尼亚姐姐哦!”

画上的金发女性站在彩虹下,笑容灿烂得不像话。

织田作接过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过蜡笔粗糙的痕迹。

“她……”他顿了顿,“最近梦到了?”

“不是梦!”幸介插嘴,“昨天放学我真的看到她了!就在街角那家甜品店门口——”

“我也看到了!”“她摸了我的头!”“她说我的新裙子好看!”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证词让织田作陷入沉默。他看向老板,后者擦了擦额头的汗,欲言又止:“其实……我昨天煮咖喱时,糖罐莫名其妙多了三盒草莓大福。”

织田作点点头,转身推开了餐馆的门。

横滨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沿着孩子们指的方向慢慢走,路过那家甜品店时,玻璃橱窗倒映出他模糊的身影——

和一抹转瞬即逝的金色。

织田作停下脚步。

“……弗吉尼亚。”

没有回应。只有街角的风卷起一片落叶,打着旋落在他脚边。

后来,白雾笼罩了横滨,那场突如其来的龙灾中,安抚孩子们的织田作瑶瑶望着那条金色巨龙,心如擂鼓。

“织田作,她回来了。”

当晚,太宰的电话让他手中的笔失手掉落在地。

雨后的Lupin酒吧,昏黄的灯光在木质吧台上投下温暖的光晕。织田作坐在老位置,面前摊开的稿纸上,钢笔的墨迹晕染开一小片——他又卡在了结局。

门铃轻响。

他头也没抬,只是下意识将稿纸往旁边推了推,空出位置:“太宰,弗吉尼□□况如何了?”

没有熟悉的插科打诨,只有皮鞋的鞋跟轻叩地板的声响。

织田作的手指顿了一下。

某种久违的、近乎直觉的预感爬上脊背。他缓缓抬头——

金发的少女斜倚在吧台边,指尖正戳着他稿纸上晕染的墨迹,蓝眼睛微微眯起:“四年了,织田作的写作水平怎么还是这么平铺直叙的?”

——像一场荒诞的梦境。

织田作的钢笔从指间滑落,在稿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弗吉尼亚歪头看他,忽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不会吧?不是都来医院见过我吗,怎么还傻了?”

她的手腕被猛地攥住。

织田作的掌心很烫,力道有一瞬间没控制好,但很快反应过来,卸去几分过重的力。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她脸上,像是要透过皮囊确认灵魂的真伪。

“……弗吉尼亚?”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嗯。”她任由他抓着,嘴角勾起熟悉的、带着点恶劣的笑,“我看起来跟以前很不一样吗,织田作都不敢认我了?”

织田作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然后,他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没想到的动作——

他一把将她拽进怀里。

弗吉尼亚猝不及防撞上他的胸膛,鼻尖满是咖啡和硝烟的气息。织田作的手臂箍得她生疼,像是怕一松手她就会化作雾气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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