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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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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霁跟熊爹坐上了车,他撩开帘子朝外看了一眼——马车两侧有骑兵护卫,即使是城市中,马蹄子也带起了大量烟尘,但宇文霁已经很有经验了,只侧着掀开一点帘子,不会被烟尘眯眼。

城里没啥好看的,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草房子。偶尔有路过的百姓,无论男女也都只穿得灰扑扑的,拿块黑布包着头,他们也不敢靠近,见着这车架就找个边角跪下了。

宇文霁放下了帘子,他每次出来,都幻想一掀帘子,能看见电视里一样繁华的市井,然后一扭头,看着某块牌匾上挂着某某影视城,他又回到了几千年后的未来。最好带着熊爹和母亲一块儿回来,他们虽然属于三无人员,但总归能活下去。

马车突然加速的一瞬间,宇文霁知道,出城了。

“父亲,我们去做什么?”

父子俩挨得极近,马蹄声和马车的颠簸声,嘈杂得很。

熊爹搂过宇文霁的肩膀,拍打了两下他的背脊:“吾儿长大了,但还要再长快一些。”

“?”

八岁的孩子,和十几岁的孩子差不多高大,肩背间肌肉扎实,这个孩子已经在快速地成长了,可是,还不够。

熊爹本以为坚持到儿子八岁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如今达成所愿,他却又“贪”了。他们平王一脉灾劫又近,他还不能合眼,他要看着……要看着什么呢?他也不知道了。

就是走一天活一天,活一天为儿子顶一天吧。

“大趾,为父知道你生来仁善,但仁兽麒麟尚有口吞恶兽之时,如今乱世,你也少不了手上染血。”

“父……我……”宇文霁明白过来的瞬间,便打了个激灵,他从两岁半的时候,就开始做心理准备了,他这个位置,又是朝武将的方向走,想不杀人不可能。可事到临头,恐惧还是在顷刻间将他淹没。

“别怕,放心,给你准备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让你动手,都是便宜了他们。”熊爹从袖子里抽出了个卷轴递给宇文霁。

宇文霁打开,刚看了两行,就气得口歪眼斜。

头一个名为“孝子胡三”的,其有个瞎母,瞎母口念欲吃肉,胡三无钱买肉,便将隔壁邻居一家子杀了,说是买了猪。数顿饱肉厚,瞎母道:“小猪好吃,以后都吃小猪。”

胡三道:“善。”便骗拐劫掠小儿,与瞎母食用,直到事发。那瞎母听闻真相,被吓死当场。

——猪乃脏肉,不只因猪肉骚臭,也因此时的猪圈多与茅厕建在一起,猪吃粪便长大。宇文霁目前为止吃的都是羊肉,偶尔还能吃到牛肉。

宇文霁继续朝下看,食人……已是这群人的普遍罪行了。

这就是最现实的乱世,甚至不止这些被抓捕到的罪人,还有群体的食人(军粮,或灾民两脚羊)。宁做太平犬莫作乱世人,因乱世“人”可不一定能被当人对待啊。

有些人做的,比食人更恶毒。恶毒到文字写在这儿,可宇文霁看过后,根本无法用他自己的言语复述出来,恶毒到超越人的想象了。

他面色通红,气喘如牛,整个胃都在造反。

熊爹抬掌按在宇文霁肩头:“大趾,日后当喜怒不形于色。”

宇文霁闭眼,深呼吸,将这句话当成了熊爹的日常教导:“嗯。”

宇文霁下马车时,见到的是一个空场,空场的一侧是个大木笼,周围已站满了士卒。宇文霁刚走下马车,另外一辆马车也过来了,从车上抬下来的是宇文霁的甲胄和兵刃。

为他制甲、制兵刃的都是家养的匠人,专精这手艺的,每月都要来为宇文霁丈量身体,测试他的力量,对铠甲做修整。

如今这套皮甲穿在宇文霁身上,可谓严丝合缝,对他的行动不会有半分的妨碍。

宇文霁穿了全甲,又配了皮盾和长刀。他不是去行刑的,熊爹是放他去斗兽的。作为家长,熊爹认为幼崽的爪牙日渐锋利,足以在他的看护下,撕碎猎物了。

宇文霁站在场中,他们先放进来的是个瘸腿的男人,这人被长枪驱赶到了宇文霁跟前。

宇文霁深知不可以貌取人,可看着这个人,却很明白什么叫“一眼恶毒”。他五官也算端正,就是一双吊梢眼,浑浊的眼球在眼眶里打转,阴冷的怨毒感直让人觉得直面毒蛇。

他也无意哀求,只看着宇文霁稚嫩的脸,笑咧了嘴,露出口中齐整的大黄牙:“小公子,您可真嫩啊。”

宇文霁快速前冲,这男子按在地上的手已抓了一手沙土,就待他接近便将沙扬起,他知道自己跑不了,但即便带不走这位身娇肉贵的小公子,在其身上留点印记,他这条贱.命也值了!

白光闪过。

男子还在想:我稍后便扬沙。

他的眼睛却看见了一只抓着沙的脏手,手已经松开,沙土从手中快速流光,又有殷红的热血从天而降,将沙土打湿成了暗红色……

这稚嫩的年轻人,已有了远超常人想象的速度和力量。

宇文霁看着断头的尸体,他之前只砍过木头,原来人的脖子,比木头好砍。

他心脏跳跃得越发沉重,脑子却是冰凉的,对死亡的畏惧和对生命的敬畏好像都随着血液的流动离他远去了,他既不恐惧也不自责,反而有种一切放空的虚无感。所以当又有一个人被放出来的时候,很干脆就走了上去。

这些被特意挑选出来的凶悍之徒,原本都存着和那位瘸子一样的心思,但在后来,他们被一气放出十人时,众人却早已忘记了初衷,或惊恐奔逃,或跪地求饶,还有匍匐在地嚎啕不停的,就如当年落在他们手里的可怜人一般。

熊爹坐在马车的御者位置上,双手按膝,脖子抻长,眼神灼灼地看着他的儿子。

周围的将军们也是兴奋的,他们的大公子,手段干脆利落,凶悍威武,果然是天降的星宿!

“嘭!”有一位站岗的士卒将长.枪磕在了地面上,“大公子!”

他并非失手,而是有意。

瞬间方才只有惨叫哀嚎的空场,传出了响亮整齐的磕.枪.声“嘭!”“大公子!”“嘭!”

乱世当中,士卒们唯爱能杀人的领袖。

“吾儿!”须发皆白的熊爹从马车上直接蹦了下去,奔跑到了一身是血的宇文霁面前,一把将他穿着全甲的儿子举了起来,“吾平王宇文良之子!”

“大公子——!”

回去的路上,熊爹的两条胳膊一直在发抖,老爷子是过力了,宇文霁忙着给他按胳膊。同时,熊爹还在傻笑,“嘿嘿嘿”“哈哈哈”之声,不绝于耳,夹杂着“我儿子,我儿子!”

在王府门口停车的时候,熊爹又把宇文霁搂过来,好好抱了一抱。

宇文霁特意把熊爹送到母亲身边,又叮嘱了一声让母亲请府医过来,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回去一看,素合早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沐浴的时候,宇文霁发现原来自己的衣襟已经让鲜血浸透了——没戴面铠,血水从脸、从脖颈灌了进去。

洗干净了,宇文霁回房,说累了要小睡一会儿。可他躺在床上,却觉得一阵憋气,仿佛被水淹没了头顶,且反胃感也在不断上涌。

宇文霁撩开床帐,趴床上身体半悬空吐了半天,可也只是干呕,什么都没吐出来。

他一抬头,看见乌墨背对着他站着。

宇文霁:“……”

宇文霁脸红了,不可被人见的狼狈却让人看见了,愤怒和窘迫一块儿挤了上来,有一瞬间他想对乌墨发脾气,但很快理智就上来,把这种糟糕的想法打散了——宇文霁很清楚,这只是他想对弱者发泄自己的不满,和打老婆打孩子的废物没区别。

“有抹布吗?咱俩一块儿来收拾收拾。”他指的是干呕过,脚凳上留的那点唾液。

乌墨其实一直捏着自己的手指头,他腿肚子也在发软,可他需要和宇文霁更亲近,建立更紧密的联系,有些危险就要冒。他没想到,宇文霁的反应如此温和……

他默默去寻了抹布进来,宇文霁索要的时候,他没守着主仆之别,干脆把抹布递了过去,让这位大公子自己擦地。宇文霁就在地上蹲成了一个球儿,默默地擦着脚凳的那丁点地方,他擦了又擦,动作不停。

过了不知多久,宇文霁将抹布递还给了乌墨。乌墨出去一趟再回来,宇文霁已经重新回到了床上去了,床帐扯得严严实实的,脚凳上抹布擦过的地方已经干透,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不久前。

“乌墨。”宇文霁开口了。

乌墨走到了床边上,思索片刻,道:“我在。”他没有自称奴,宇文霁现在需要的是一个“人”。

又安静了一会儿,随着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床帐子又被扯开了,宇文霁探出头来:“你能陪陪我吗?”

乌墨就在床边坐下了,宇文霁的大脑袋于是就搁在了他的膝盖上。泪水很快打湿了乌墨的裤子,乌墨便弯下腰,把宇文霁抱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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