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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1:气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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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十二年,秋。

夜间氤氲的雾气还未被晨时的天光挑开,岚泽青乌的大门已被人拍响。

晦暗的夜里,拍门声裹挟着粗矿的叫嚷,震的如庞然大物的宫门不停颤动。

急促的脚步从雨天微湿的青石板上踩过,不多时,沉重的大门便被几人合力拉开。

腰配寒刀的将领在门前开路,他冷硬的轮廓在昏黄的火光中,看着尤为凶神恶煞。

宫奴见了吓的直哆嗦,他做足了卑躬屈膝的姿态,还未来得及张口说句话,便被将领一把推开。

将领对宫奴如怒目金刚,一侧身便又毕恭毕敬的做了个“请”势,将正中位的人引了进来。

拓跋闳冷着一张俊脸,踩着四方步进了门,朝着岚泽内殿走去。

初秋的夜惊起一身寒颤,守在岚泽殿外的流苏似有所觉,她心慌意乱的推了推一旁打瞌睡的扶摇。

扶摇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揉着眼角问道:“怎么了?”

“你去看看,有什么事立即回来向我汇报。”

扶摇不知道流苏要她看什么,但既然对方已发话,她便只能照做,起身消失在了夜幕里。

风吹着未关严实的窗棂,发出噶呀的响声。

窗棂内,烛光摇曳。蹙金的凤凰锦被叠的整整齐齐,阿九微蔫着身子,病态的坐在床沿上。

卯时的更声穿过山水清河翠玉屏落入她的耳中,让她杂遝的思绪瞬间回拢。

她重生了…………

重生在气运被夺的这一天。

十指没有在长久的辛勤劳苦中爬上茧痕,阿九怔怔的看着,肌理细腻骨肉匀称,亦如很多年前,她记忆中的样子。

阿九被满腔的喜悦支配,她溘然起了身,难以压制心中的激动之情欲要大笑奔跑一番,却觉头晕目眩,险些一个趔趄,一头栽倒在地。

勉强站稳,高兴之余倒是让阿九忘了,自己还是个病秧子。

阿九病了,病的突然,病的猝不及防,前世不懂,如今想想,这或许便是大厄来临前的警示吧!

雨打窗棂,发出沉闷的声响。

灯烛的光晕映着她柔和的脸颊,跳跃的豆焰落在她幽深的眼睑下。

过往的记忆纷至沓来,她一身艳红的衣衫矗立在丈高的城楼上,在百姓的欢呼雀跃中一跃而下。

画面戛然而止,亦如她逝去的生命。

本不该是这样的…

她本不该死的,万万年的金身法相,一朝举以予人,怎么说也不该落个惨死的下场!

阿九痛苦的蜷缩起身子,过往的记忆无孔不入的涌入她的脑海。

她被迫着接受着,那些她并不想再提及的过往。

与千千万万踏上修途的人一般,她用了万万年的时间,才从一个无名小卒爬上了诸佛之位。

但她却又比别人点背了些,受封之时,正逢灵源停滞,魍魉四起。

孽障横空出世,势拔九天而来。

天众称它为劫,而这场劫空前惨烈。

一鲸落而万物生,一劫起而众相灭。

明知前路惊险万分,退无可退的佛与道,总要踏出诛魔的那一步。

诛魔??

只有死过一次的阿九才知道,至始至终就没有所谓的诛魔!

对死亡的怯懦,让天官推测出命定之女,来化解魔神的灭世之劫。

而所谓的命定之女,便是以小博大中,用一个女人的一辈子,或者几辈子,来与魔神展开救赎与被救赎的生死虐恋。

魔神终究会为爱放弃一切。

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只是魔神的爱炽热又偏执。

并不是命定之女这堪堪十几年的修为能受的住的。

他们需要一个献祭品,夺走她的气运献给魔神的爱人。

阿九摇头苦笑,竟是笑出了泪花来。

而她,就是那个献祭品。

多可笑啊!

她的万万年艰辛苦楚,终其最后,得到的又是什么??

阿九的手指蓦的收紧,贴身的衣裙被她拽出褶皱,

百卉轻丝金缕帐被风吹动,吊缀着翡翠珠子甩的叮咚作响。

这声响追溯着光阴,恍如隔世。

她的万万年,就这样被夺了去,窝囊的是一切为众生,她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后悔吗?阿九扪心自问,其实也没什么后悔的,她修的是四大皆空,看破红尘。

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初心总是没有错的。

何况,苍生并没有罪。

只是在她失去所有,被人算计,在百姓的唾骂声中站上高楼,茫然四顾时,才訇然发现,她对得起天下,对的起苍生,唯独对不起自己。

所以,阿九嗟叹前世种种,哀愁褪去,定下心神后,溘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为此余生,争一个体面的活法!

闪电将天空照亮,风雨飘摇里,雷声轰隆而至。

流苏站在殿门外,她本不想在夜深时扰了公主清梦,只是宫门里闯了善于伪装的小人,她只能硬着头皮禀报道:“公主,太子有事求见。”

只一瞬间,温良恭俭了一辈子的阿九,眼眸中生了凶相,杀意裹挟着寒冷的风扑面而来,让站在门口等候的流苏无由的汗毛直立。

“公主………”

婢女忐忑,试探的往殿内瞄了眼,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那不速之客,已举着火炬如长龙般从拐角处走了过来。

“岂有此理!”

流苏眼眸骤冷,见扶摇大步迎了上去,挡了对方的去路。

她皱着眉头,看去火光照耀下,大多都是些血气方刚的男人们,气的声音都在颤抖:“你们……你们放肆!“

她高呼的声音变的尖锐:“你们可知这是何处,这是公主的寝殿,你们怎么能进来!!”

她说完欲要招呼宫奴,却被一个粗矿的将军一巴掌掴倒在地。

“这婊子真是聒噪!”

打人的将军不屑的瞥了眼捂着脸哭的梨花带雨的扶摇,嫌弃道:“不就是一个寝宫么?老子只要想,带着脱光了的弟兄进去住几日都可以!”

他说完抬起双臂炫耀似的向着身后的将士们吆喝道:“你们说是不是?”

将军轻浮的话语,立即惹得将士们哄堂大笑。

“刘将军,僭越了!”

温润如玉的嗓音从将军的身后传来,释放着无形的威压,将前一刻还调戏的壮汉,吓的噤若寒蝉,他还来不及说些奉承话,便被一只修长的手推开。

来人长发紧束着点金的玉冠,红缨随风飞扬,玄色貂锦配着刻丝长靴,在搭配着暗红绣金的腰封,俊美深沉的五官在火光的照耀里,过于昳丽妖冶。

流苏却不吃这套,她挡在扶摇身前,挤兑着拓跋闳的假仁假义:“把人带进来的是你,现在装好人的又是你!你虚不虚伪?!”

流苏的冲撞惹来侍卫的不满,立即呵斥道:“大胆,一个小小宫奴,敢这么和殿下说话!”

“原来,你们也知道奴婢是不可以以下犯上的?”

流苏将“奴婢”二字咬的极重,那将军闻言,顿觉被冒犯,大为恼火,他正欲大步上前去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女,却见一直紧闭的宫门被拉开,阿九一脸病态的站在门前,漠然的视线从他身上打量而过,落在一旁的拓跋闳身上。

“皇姐………”

剑拔虏张的对峙被拓跋闳惊喜的呼唤声打破,阿九冷眼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皇弟,在他顶着那张虚伪的嘴脸伸出手企图拉扯自己时,厌恶的往一旁挪了挪。

不怪阿九要躲,只因拓跋闳每次想到什么新法子恶心她时,总是这样的神情。

拓跋闳抬起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果然,见阿九吃一堑长一智不再被他表面装出来的良善所蒙蔽,随即露出了本来面目,带拧笑的眉眼紧咬着她的一举一动。

阿九无视对方脸上那恶心人的神色,走向了扶摇,一脸关切的问道:“疼吗?“

眼中强忍着泪水,余光瞥去的将领嘴角还在上扬着,眼角的嘲讽与讥笑似乎在无声的告诉她,你又能拿我怎样?

屈辱凝聚心田,扶摇清楚自己卑微的身份,不敢委屈,只能阖下眼睑道:“奴婢不疼。”

“胡说!”

阿九不嫌弃的用袖子擦拭掉她嘴角的血痕,满眼难过的说道:“脸都肿了,怎么会不疼呢?”

扶摇闻言,却是再也控制不住,哽咽的唤了声公主,竟是落下泪来。

阿九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挥了挥手,一旁的宫奴全都拥了上来,向着将领扑去。

将领心中愤怒,奋力挣扎。

宫奴哪里是他的对手,拉扯了几下便被撞倒了一片。

可这样还不算啊,他恶意的将宫女的衣服撕碎,露出她们雪白的肌肤,在宫女羞愤的尖叫声里高呼:“弟兄们快看,白羊,殿里好多白羊!”

“简直岂有此理!”

见将军上扬着嘴角,如此无理,阿九气的大步上前,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声令下,能将你满门抄斩!”

将军愕然的与阿九对视,阿九收拢打疼的手掌,挥袖让剩余的宫奴上去拿人。

些是被阿九冰冷的话语震慑住,将军一时忘了反抗,被一拥而上的宫奴死死按住。

阿九让宫奴掌嘴,打到她心情舒畅为止。

宫奴们战战兢兢,看了阿九一眼,又偷瞄着一旁脸色铁青的拓跋闳。

拓跋闳目光阴沉,宫奴们便不敢动手。

阿九冷眼如锥,扫视了胆怯的宫奴一眼,这一刻才明白,原来有些宽恕换不来感恩,反是助长了他人的气焰。

密集的雨珠砸向大地,油纸伞停在阿九的头顶,她吩咐一旁的流苏:“你去!“

流苏走进雨幕里,一脚将怯懦的宫奴踢开。她挽起袖子正要动手,拓跋闳冰冷的声音却在这时响了起来:“不过是个粗鄙莽撞的习武之人,皇姐何必与他置气。”

阿九看向这个一直与她不对付的阿弟,像是看着一个人类最卑劣的残次品。

是的,拓跋闳与她不合,整个皇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促使他们如此不合的,便是那位郁郁而终的先皇后。

一提起拓跋闳那位死了的生母,阿九就头疼欲裂。

父皇还是一介布衣的时候,与姜府的千金一见钟情。

就在二人眉来眼去决定私定终身的那一日,中州轰然倒塌,分裂出大大小小十余之国。

这些国中又枭雄并起,开启了相互吞并与被吞并的漫长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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