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宸均听着声音第一个冲了进来问道:“怎么了?”
阿九却跳过去掐住他的喉咙:“为啥我会在你床上!!”
慕容宸均扒拉开她扼住自己咽喉的手指,说的理直气壮:“你睡硬地打呼噜,吵的我睡不着,就把你弄床上来了!”
阿九:“………”
严重怀疑他在瞎扯。
“不过你放心,我可是整夜都睡在地上的!”
怕她误会,他立即为自己证明。
看他呲着口白牙笑,阿九却只是扯了扯嘴角简简单单回了个“哦”字。
鉴于没证据,这事就一了百了吧!
阿九收拾收拾仪态下了床,洗漱一番后来前堂吃了点晨粥,流苏不见其人,倒是江婉芳坐到她身侧询问:“怎么样公主,你二人相处的如何?”
阿九斜了眼坐在一旁喝粥的慕容宸均,反问她:“我和他又不是今日才相识,相处如何你没看见?”
江婉芳挑了挑眉,她向四周看了眼,压低了声音:“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是说哪个?”
阿九明知故问,江婉芳犹豫一刻,只能硬着头皮说出那害臊的话来:“我是说你们可有生出什么特别的情愫?”
“要什么特殊情愫?”阿九瞪了她一眼,净想些不体面的事!
江婉芳闻言,叹了口气,故意拉长着尾音说道:“那可就麻烦了。”
阿九挑了挑眉,碗里的粥瞬间就不香了:“什么意思?”
江婉芳看着有些惴惴不安的阿九,说道:“祁清雪不见了。”
“什么???”
阿九差点一蹦三尺高,她抬眼四顾,见堂中还有外人,又压低声音,与她靠近些问道:“怎么没人来告诉我?”
江婉芳嫌弃的打量了阿九一眼,反问道:“告诉你能怎样?你过去是能阻止还是怎么的?”
阿九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她看了眼四周迟迟未见流苏的身影,问道:“流苏跟过去了?”
江婉芳点了点头:“昨天半夜,萧仃出门去寻她时被我们发现,流苏那丫头不放心,非要跟着去。”
她说道这里瞥了面露担忧的阿九一眼,继续道:“不过你放心,我让月明陪着她一起去的,自己留下来帮你除妖。”
阿九:“………”
见阿九脸上的神色突然变的复杂,摸不透她在想什么的江婉芳求助的看去一旁的慕容宸均。
慕容宸均在吃粥,见江婉芳看来,刨的更快,很快用碗把脸遮了个严实,明显着就是不想掺和进她们的对话中来。
江婉芳无奈,只能换个话题。
她很好奇祁清雪的来历,便问道:“她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堂堂萧山掌门入魔,让萧山仙尊为她鞍前马后马首是瞻?”
阿九告诉江婉芳:“她是高濯的灵女。”
高濯?那个与北魏连年交战的高濯,江婉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但她很快又陷入了迷茫:“她既与北魏有恨,为何又去了萧山?”
阿九抿着漱口茶,吐了出来,掏出绣帕来轻揾着嘴角:“萧山的掌门是北魏太子的姨母。”
虽有解惑,但江婉芳还是不懂:“萧仃呢?他不知道?”
问出口后又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浮现一抹鄙夷:“还真是色迷心窍,连脑子都不要了!”
阿九没有接话,她神色淡然,但心中却是止不住的冷笑。
这与事非对错没有关系,就如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就是一句妄话而已。力排众议是要非常霸道的实力做根基的,萧仃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萧山的仙尊想要维护一个女人还要讲个什么对错的话,那岂不是太丢面子了。
无论是在萧山脚下,还是身处西淮,阿九从未改变过自己的想法。
萧仃那是心如明镜,却明知故犯,刻意为之。
可惜前世的归鸿仙子到死都不明白,她以为一切都是祁清雪的算计,萧仃的误会,故而堕入魔道,用自残与折磨他人的方式来发泄心中的怨恨,最后被所爱之人斩于剑下,到咽气的最后一刻,她都还在不甘心。
祁清雪不懂吗?她当然懂,不然又怎么会这样堂而皇之的玩失踪?说是玩失踪,恐怕是以身犯险去找入魔的归鸿仙子来一场苦肉计,好以证据确凿为由完成她的诛魔大计!
不过既然事以发生,她也没必要焦虑,眼下的关键是快些行动起来,将那害人的妖怪除了,好赶紧与流苏汇合。
可能是阿九思维活跃,想事想的太过入神,并没有发现得知萧仃为人的江婉芳眼中,露出了一丝失望。
但这一瞬的失望之色,很快便淡在了她的眼眸之中。
她似乎知晓些什么,却没有选择告诉阿九。
只是对于阿九招呼知县再提及处除妖之事时,江婉芳的神情便不似开始那般热切积极,而是逐渐有些冷淡了。
阿九通知陈知道,将原定十日后的成亲日该为三日后。
陈知道表示有些难办,但考虑到阿九有急事缠身,最后还是勉强同意了下来。
五谷三餐,租借马匹,喜堂的置办立即便被安排上。
阿九的身份是知县远方的侄女,爹娘横死才千里昭昭前来投奔,而慕容宸均便是镇城里新搬来的一户普通人家的公子,因生的俊美被这位小姐看上,并在陈知县的撮合下迅速的定下了亲事。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陈知县还找了碎嘴婆子,将这公子的模样宣扬了出去,很快便传遍了方圆十里的乡村寨子。
人人都知道这县老爷家里来了个面若明玉,宛如神霄绛阙的男子。
迷的那小姐连矜持都不顾,便急不可耐的要以身相许。
府邸的门前也逐渐围满了伸着头往内张望的男男女女。
“你家那个小郎君怎么总是把自己关屋子里?”
江婉芳看着回廊旁的房屋门窗紧闭,便好奇的戳了戳阿九问了嘴。
“可能腼腆吧!”
阿九顺嘴回了句,至于是不是腼腆,谁知道呢。
要不就是以前留下的创伤导致了应激反应。
嗯,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些。
寒渊的冷气流过山脉,一路向北驰来。虽被萨加玛高峰挡住大部分寒潮,但极冷的气温还是影响了这一代的人文地貌。
江婉芳与阿九在院子里晒着难得出现的太阳,她白而细腻的肤色与阿九透着健康的红晕不同,清冷净素的如同山巅上的皑皑白雪,在阳光的照射下虽晶莹美好,但也毫无生气。
可即便如此,瓜子壳从嘴里吐了出来,都仿佛带着清冽的香气。
门外有人看呆了眼,眼神直勾勾的盯着。
阿九倒是无所谓,她主打的就是一个只要抛却一切俗世眼光,俗世眼光就创不到她的样子。
江婉芳就不同了,寒渊从不收男弟子,倏冥殿呆了数十载,还是头一次被个男人直勾勾的看着,当即就有些恼羞成怒:“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啊?”
即便是再温柔恬静的女子,遇到亵渎猥琐的目光,都会忍不住大发雷霆。
可对方是凡人,她除了生气,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抬眼看了看日头正足的阳光,又不太想回屋里去,只能气势汹汹的向大门走去。
伸头往里看的人见她过来,忙不迭的往后退去,退到了大门外,她便反手将门给关上。
没有了那时不时往自己身上瞥的目光,她膈应的心也跟着舒畅了。
“你说也真是怪,女人来凑热闹就算了,男人跟过来做什么?”
面对江婉芳的抱怨,阿九不说话,只是嗑着瓜子笑。
江婉芳被她笑的浑身不得劲,问道:“回话就回话,你笑什么?”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阿九说了句让人似懂非懂的话,江婉芳想了半天想不明白,便很自然的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大红的喜布从天而落,灯笼也在下人的忙碌中挂在了房檐下,喜庆的布置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阿九就这么等着,等着穿上凤冠霞帔,然后从知县的这个府邸被迎去另一个府邸。
从锣鼓喧天到人声鼎沸,鞭炮齐鸣到盖上盖头上了花轿,阿九都没再见过慕容宸均。
花轿被八个大汉抬着,颠簸颠簸的荡着,从大门出去,沿着官道吹锣打鼓的走,排场要多显摆多显摆。
阿九坐在娇子里,红色的盖头衬着她雪白的面容娇艳欲滴,金钗垂下来的玉珠子有一下没一下晃动着。
她抓紧了上骄前江婉芳递给她的中品雷击符,将心弦绷的紧紧的,仿佛有个风吹草动便会断了。
可她提心吊胆了一路,娇子落了地,轿帘被掀开,慕容宸均穿着大红喜服的手伸进来将她接出了轿门,都一切安好无事发生。
她在喜庆的欢笑声中摸索着爬上了慕容宸均宽阔的背脊,听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闻着那呛人的烟火味,压低了声音问道:“来了没有??”
慕容宸均抬眼往一旁瞥了瞥,江婉芳乔装打扮混在迎亲的队伍里,见慕容宸均看来,皱着眉摇了摇头。
慕容宸均只能如实回答:“没有!”
但他很快又宽慰起阿九:“再等等,说不定到时候就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