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城主府东厢房
白玉把仍在滴水的发尖挑到耳后,衣襟微散,躺坐在长椅上,身上那令他不适的黏腻汗液被洗去,心情倒是舒畅了不少。
往东厢房走的沈屿心里憋着事,他也不是真的对他父亲毫不关心,但是他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现在回去也解决不了什么,况且依他父亲那板实能造的身子,也未必是真的。
只是都找借口让他回去了,那也不能不从,冷处理不能拖太久,他想着自己甚至还没有和白玉处深感情,若下次有幸再遇,白玉也许已经不记得他了,一股焦躁忧虑就憋在心里了。
沈屿心里想着,该找个理由让白玉在他走后还能深深记着他。
若陆矢,西沉知道了他的纠结恐怕得百思不解了,毕竟连为白玉放血都不够深刻,那沈屿还要做到什么地步呢。
“进,”白玉把手上的薄册合上,塞进了一堆账本下。
沈屿一进门就闻到了空气了的玉兰香,想到方才白玉在自己怀里的情态,脸上不由浮起薄红,有些不自在起来。
“沈兄还有什么事吗?”白玉问道,平常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沈屿突然就觉得自己该去易仁那,看看是不是在这待久了,不小心染上了什么病,不然为什么一想到刚才和白玉发生的事就方寸大乱。
让白玉能深深记住他的法子还没想到,沈屿督到白玉被滴水发尖浸湿的肩头回道:“易仁他嘱咐过我,解毒时凉气极易入体,若你耐不了热沐浴了,一定要及时擦干身子,不然又要多吃些苦头。”
白玉正想让西沉进来用内力给他烘干,但沈屿动作麻利,拿过挂着屏风上的干帕子就近身来给他擦。
沈屿动作细致轻柔,白玉歇了喊西沉进来的心思,身子疲乏连说话也觉得累。
柔滑的发丝反复从沈屿指尖划过,沈屿心中不由泛起一股酥麻。
白玉毫不避讳地在沈屿身前看着账本,一时间屋内只剩下沙沙的翻书声。
“白兄,”沈屿突然出声道。
“嗯,”白玉从喉咙里挤出个字,示意沈屿讲。
沈屿忽然就想到自己母亲养的那只狸奴,矜贵得紧,不想理人的时候不管怎么逗,也只发出懒懒的几声。
沈屿想着心头一软,声音也不由自主放柔了:“家中出了些事,我等你病好后,就要走了。”
白玉听着正想问沈屿怎么不马上走,又想起沈屿接下来还得给他放血养身,不由坐直了身子。
微微侧头去看沈屿的表情,问道:“可是什么要紧的事?”
“不是,只是出来久了,家里人挂念。”沈屿面上浅笑不变,信口撒了个谎。
“哦,”白玉顺着沈屿擦发的力道又躺了回去,后知后觉自己在沈屿面前是不是太放松了。
白玉又一想,陆深羽在江湖不过几年,看见投缘的自己便能无微不至,不计得失地照顾至此,也确实能在他面前无害到这个地步,于是便心安理得起来。
“白兄莫要有不舍之情,”沈屿想到法子,缓缓道出:“我已让家里人多备上一只信鸽,这样无论何地,你我皆可知道对方所念所想。”
白玉心里有些微妙,他想通过沈屿身后的陆家为自己添些筹码,所以不能和沈屿太疏远,沈屿专门为自己备了只信鸽自己就得用上,太麻烦了。
面上却不显,笑道:“我若日日念着沈兄,日日向沈兄传信,沈兄不烦我?”
“白兄若有意,那我差人多送几只来,也免得那小鸽子累死在半路上。”沈屿不确定白玉是在和他调笑,还是真有此意,但还是愉悦地说道。
白玉只是想旁敲侧击一下沈屿对信件往来天日次数的想法,不曾想沈屿竟然这样回答,念陆家用训信鸽的手法训出来的鸽子应该比普通的鸽子好得多。
再者白玉看着沈屿笑的极为灿烂的面庞,不禁起了日后戏弄人的心思道:“鸽子不用太多,六七只便好。”
沈屿应了下来。
之后的陆矢心里欣喜于沈屿这么快就想好回信,让他在中间好做了不少,可又在一天后的清晨支起窗楞,被七只信鸽突脸后转喜为悲怨,再次看清了沈屿可憎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