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皓在凌晨三点十七分突然惊醒。

他的手指还保持着敲击键盘的姿势——这个动作不属于他，而是季沉的习惯。

床的另一侧，季沉蜷缩在被子下，呼吸平稳，但眼皮下的眼球快速转动，显然陷在某个梦境里。凌皓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刚碰到对方太阳穴，一段陌生画面便涌入脑海——

年幼的季沉蹲在孤儿院墙角，用铁片在砖上刻着“01100011”（字母“c”的二进制码）。

“醒了就别偷看。”季沉突然开口，眼睛仍然闭着，“那是我的隐私。”

凌皓猛地缩回手：“你怎么……”

“因为我也在你的梦里。”季沉终于睁开眼，右眼虹膜闪过一抹金属蓝光，“看见我翻你军校毕业相册了——哭得真惨。”

市局医务室里，陈墨的接班人——法医苏芮将脑电图贴在灯箱上：“你们的θ波同步率高达73%，远超正常范围。”

“说人话。”凌皓按着太阳穴，今早他又脱口说出了季沉的银行密码。

“通俗来说……”苏芮推了推眼镜，“你们正在成为人形Wi-Fi，记忆数据自动共享。”她指向季沉右眼，“纳米金属在修复他身体时，顺便升级了神经接口。”

季沉突然站起：“解决方案？”

“24小时近距离监测。”苏芮扔来两副智能手环，“或者你们更喜欢铐在一起？”

凌皓的手机适时响起。局长发来简讯：即日起，季沉移交你全天候监管。住所已安排。

附件是张公寓照片——单卧室，开放式厨房，浴室磨砂玻璃。

季沉挑眉：“故意的？”

凌皓把手机捏得咯吱响：“绝对是林小满那女人干的。”

新公寓的浴室里，水声停了已经十分钟。

“你再不出来我就破门了。”凌皓敲第三次门时，里面传来玻璃碎裂声。

他踹开门，看见季沉跪在满地狼藉中，右手鲜血淋漓，镜子的碎片映出无数个他——每个镜像的右眼都泛着不正常的蓝光。

“记忆洪水……”季沉的声音嘶哑，“徐世峥的数据备份在攻击我的防火墙。”

凌皓扯过毛巾按住他流血的手，突然被拽住衣领。季沉的脸近在咫尺，呼吸灼热：“帮我分散注意力。”

“怎么分——”

唇上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让凌皓瞳孔骤缩。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和薄荷牙膏的气息，季沉的睫毛扫过他脸颊时，右眼的金属蓝光竟渐渐暗淡。

分开时，季沉舔掉唇上沾到的血：“管用。你的神经信号比安定剂强三倍。”

深夜，凌皓在沙发上被某种电流声惊醒。

季沉站在冰箱前，右手悬在半空，指尖滴落的不是血——而是细小的液态金属珠。他的右眼完全变成机械瞳，正对着空气快速读取数据流。

“又发作了？”凌皓走近。

季沉突然转身将他按在冰箱上，金属化的手指扣住他手腕：“别动。”他的声音带着电子混响，“他们在通过我扫描你。”

凌皓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陌生记忆再次涌入——这次是季雨的实验室，她正将芯片插入某个昏迷男人的后颈。

“这是……徐世峥？”凌皓挣扎着问。

季沉眼中的蓝光突然暴涨：“不，这是凌晖！”

金属珠落地凝固的脆响中，公寓的智能系统突然报警：检测到非法入侵——

窗外，一个戴银戒的剪影正从消防梯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