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荣光》首映礼当天。
“哎呀，我这边临时要开个会，实在走不开。好南璃，你再等我会。”
在久等不到田淼淼后，南璃早有预料。
她点开田淼淼新发的语音，“我公司楼下那家咖啡馆的咖啡很好喝的，你去点杯慢慢喝，我很快就好。”
“咖啡我请！”
南璃:“行，宰你一顿。”
田淼淼发了个“尽管来，猫咪不怕”的表情包。
赵新宇为了让田淼淼去首映礼，磨了两个星期。田淼淼一直没给准话，赵新宇没办法，央求南璃那天一定要将人带过去。
南璃试着问问田淼淼，知道她没那么抗拒，便应下这个差事。
她走进馆内，点了两杯美式，一边喝一边翻微博。
《荣光》首映的消息早在一周前便开始预热，官方剪的预告片一度登顶热搜，都在说季长倾怎么变糙了。
确实，短短三分钟的预告，有一半都是他在泥地里滚，大太阳下暴晒。剩下一半不是被人用枪指脑袋，就是他指着别人爆头，看上去又痞又爽。对着镜头微微偏头，满眼写着不服来战。下一秒便可以委屈巴巴，痛哭流涕，再转身，一秒止泪。
如果抬头看，眼泪就能收回去，那么支撑他与身后千千万万个同胞的信仰，是中国红。
今天我看书了没:哇！超想看！最后男主擦干眼泪，高举国旗那一幕好感人啊！
月亮不睡我不睡:月亮演技又进步了！提前恭喜月亮又多一个代表作！
每天睡不饱:就冲这个题材，会去看一眼，缉毒警察太不容易了。
什么时候变成有钱人:质感看着不错，希望好看！
抱月亮入怀:还有三天就能看到谢荣，激动激动！
预告结束，南璃忽然觉得很不真实。她想到两年前动笔写下第一个字的夜晚，想到七百多天死磕剧本的自己，想到筹备电影的开端，想到她坐在镜头前，亲眼看着自己所写的文字变为影像的时刻。
原来一切有迹可循，就是真实的。
她的《荣光》要上映了。
南璃有种送自家孩子头天上学的感觉。
手机弹出消息。南璃以为是田淼淼，便随手点开，才看清头像是背手比耶的照片，是季长倾。
他告诉她，他已经出发。
南璃没回，思绪回到两月前，两人最后一次对话。
他问她会不会来参加首映礼，她也是这般没回。
季长倾便不再执着，而是又问:“那能不能送我一个生日礼物?”
南璃点点头，真诚祝福:“生日快乐！”
祝福也可以是礼物。
季长倾失笑，抿抿唇继续说:“很简单的礼物，真的不可以送我吗？”
南璃思索下，抬头:“是什么?”
是什么?
重新加回微信。
确实简单。
南璃同意了。
两个月以来，他们从没聊过天，他的微信压箱底似的在她列表躺着，安静沉默。不过朋友圈却是很活跃，几乎每日一发，南璃从不点赞或留言。
季长倾等不到南璃的回答，又发一条:一会儿见。
南璃回:一会儿见。
《荣光》的首映礼，就算季长倾不提，她也会去。
没等多久，田淼淼姗姗来迟，南璃将咖啡递给她。
田淼淼端起，顾不上喝便和南璃去打车。
等坐上车，她才问:“多少钱?”
南璃笑:“得了吧，还真让你请啊?”
一杯咖啡而已。
田淼淼不依，“说好我请的。”说着估摸着数将钱转过去。
南璃看她动作，拗不过，只好收下。
“这才对。”她又问:“我们过去不会迟到吧?”
南璃摇头，又默默补充一句，“如果不堵车的话。”
田淼淼懊恼，忍不住小声抱怨两句，“我这段时间忙疯了，赵新宇还天天问我能不能去，你说我哪知道?就刚才要不是大老板赶着出差，这会还有的开呢?”
南璃:“你跟他直说不就好了?”
田淼淼调整了下坐姿，慢吞吞道:“他时隔这么久重新拍电影，又那么重视。我总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也许到那天，我就不忙了。”
“谁知道……”田淼淼轻轻勾起唇角，“他等不到我的回答，竟然会托你过来，看来是真的很想我去。”
南璃嗯了声，“刚还问我接到你没有。”
田淼淼嘻嘻笑两声，“傻子。”
她是真的很忙，路上连接两个工作电话处理事情，南璃买的咖啡是一口没喝。等下车，电话还在持续。
南璃忍不住给赵新宇发消息。
南璃:你一定要对淼淼好，要是不好，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赵新宇:?
赵新宇:好。
赵新宇:我会对她很好的，不然你就把我揍成猪头。
赵新宇:人接到了？她会来?
南璃盯着猪头两个字，很是舒心，她缓缓打字。
南璃:一会就到。
等田淼淼放下电话，已经过去十分钟。
她拉住南璃就向前跑，生怕迟到。
南璃:“没事，还有时间。”
没堵车，司机开得快，倒给她们挤出些时间。
田淼淼步速慢下来，伸手拿南璃手里的咖啡。
“快给我喝一口，渴死了！”
南璃递过去，“你慢点，不着急，等你好了我们再进去。”
五分钟后，南璃与田淼淼走进影厅。厅内，陆陆续续到了不少人，媒体、制片还有些熟面孔的男女演员。不过主演倒是还没到几个。
南璃和田淼淼就近找个空位坐下。刚坐下，碰到刚来的汪古霖，南璃站起，乖巧打招呼:“汪老师。”
汪古霖还记得南璃，点点头，笑容满面。
他一直很喜欢这个小姑娘。
汪古霖又看向田淼淼。
南璃介绍:“这是我好朋友田淼淼。”
汪古霖点了下头，“你好。”
田淼淼:“你好，汪老师，我超喜欢你演的古天成。”
古天成是汪古霖演过的一个角色，当时剧很火，他因为这部剧收获大量粉丝。
汪古霖笑笑:“你跟你好朋友一样。”
南璃腼腆笑了笑，她在欢迎宴说过的话，没想到汪老师还记得。
没说一会，工作人员示意汪古霖去往前面就坐。
汪古霖示意南璃，“去前面坐。”
南璃看向前面，摇摇头，“汪老师您去吧，我们坐这就行。”
前面只剩四五个位子，都是留给主演的，她们就不过去了。
南璃他们重新坐下，田淼淼这才有空盯着前面。
看了一会，她正色，“别说，穿上西装，还挺人模人样的。”
南璃知道她说的是赵新宇，她跟着看过去，然后转头，“你让他把头发染成黑色?”
印象中，从认识赵新宇起，他的发色就没变过。发根稍微有点黑，他就去染成黄。
田淼淼否认，“我哪有那本事。”
南璃不信，肯定是她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提过一嘴。
“黑色好，黑色看着精神。”
田淼淼跟着嗯了声。
南璃抿唇偷笑。
田淼淼撇过来，神情别扭。
“笑什么笑，不准笑！”
“噢。”南璃秒收。
田淼淼:“……”
“南璃姐！”林逸一到，就看见南璃，她穿着件浅紫的过膝长裙，腰身纤细，身边是她闺蜜。
林逸走过去。
南璃笑着回看他，眼睛很漂亮。
“林逸。”
田淼淼伸手打招呼，“又见面了，弟弟。”
林逸:“又见面了，姐姐。”
短暂一眼，林逸重新看向南璃，“南璃姐，怎么坐这?”
南璃:“安静。”
林逸:“是挺安静的，那我……”
他胳膊被经纪人拉了拉，话截住说不出口。
经纪人给他使眼色:别开玩笑祖宗，前面那么多大佬，这时候不刷脸，要等什么时候?必须坐前面，给我一个一个打招呼去。
南璃也道:“位置给你留好了，去前面坐。”
林逸抿唇，似是无奈，“那我先去前面。”
然后一步步走向人声鼎沸处。
灯光摄影光环下，南璃看着他从容不迫与人交际。那个腼腆的少年成长得很快。
南璃偏头，想找田淼淼说话。然后就看到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赵新宇，坐在田淼淼隔壁，两颗圆滚滚的脑袋挨在一起，不晓得讲什么悄悄话。
还是赵新宇先抬头，面对南璃长久的注视，不慌不忙不躲，随意点头算是打招呼。
南璃:“……新发色不错。”
赵新宇:“谢谢。”
南璃:“……”
换个发色果然不一样，人都变礼貌了。
田淼淼:“怎么没看到季影帝，他不来吗？”
赵新宇:“不会啊，他是男主，肯定来。”
田淼淼:“那怎么没看到人?”
赵新宇:“我问问……”说着要掏手机。
南璃:“说是路上堵车耽搁一会，马上就到。”
她声音小，只有田淼淼听见。
赵新宇根本没注意，还在翻季长倾的微信。
田淼淼对着南璃笑得意味深长，一边扒拉赵新宇，三言两语糊弄过去，让他去前面。
田淼淼凑近南璃，“呀，季影帝的行踪，你怎么那么了解?”
“他自己发的。”南璃嘟囔，“谁要知道。”
“噢。”田淼淼的语调拖长又拖长。
季长倾赶在最后一刻匆匆到场，他气息微喘，站在门口没着急进。
全场寂静，注视过来的视线很多，他一个个找过去，然后定住，接着收回视线，心稍安定，走下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