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九大道院的正式授课是在排位赛一周后。
这一周的时间除了给学员们养伤外，更多是把死亡的学员打包一下，运回对应的家庭。
除了像是柳堪竹这样和对战两人关系好、点到为止的，大多数能活着都是喊“弃赛”喊得比较快。
至于那些不分伯仲、实力相当，又想让对方认输的，几乎都拼着最后一口气想要咬死对方。
所以栖不观才说“打打杀杀”多没意思。
“看看，这就是没有九年义务教育的世界。”栖不观把[万界书]正在看的话本抽出，丢给它一本新出炉的《心魔分辨手册》，“先把这个学完，再允许你看话本。”
他写了有足足两天呢。
[万界书]翻开第一页，看着目录标题上“心魔的定义”、“心魔的历史”、“心魔的现状”等一长串陷入沉思。
“不好意思，写论文水惯了。你直接翻到‘心魔的辨别’那章开始看吧。”
栖不观也不想这样，谁让愈育仙君听到了他向戚梦仙君的询问，三言两语给他定下了编写教材的活儿。
‘报复，这绝对是报复。’
重点内容只花了五百字就写完的栖不观绞尽脑汁、费劲心思，终于凑字数凑够了“一本”。
他把笔一扔，‘头好痛，哀家要长脑子啦～’
不眠不休把事情做完的栖不观觉得世界都变得漂亮了起来，他推开了书房的门，呼吸新鲜空气。
“万界，你看这天真蓝，这花开的真好，这茶泡得真香，这人――人？”
栖不观被拿着院内拿着扫帚清扫落花的沈拾一吓了一跳，“这家伙还没走？”
他记得三天前沈拾一就能下地了。
“没。”[万界书]憋了好久，要不是怕打扰栖不观的思路，他早就想告状了。
“沈拾一不仅没走，还把淮云间当自己家了，一会儿擦擦窗台、一会儿洗洗衣服，连望枢木多余枝叶都修剪整理。”
天知道他干的都是我的活儿！
“公子先进茶室吧。我曾在茶楼干过小厮，便自作主张泡了点茶叶。”
沈拾一把落花装进口袋扎好，拿着扫帚走了过来，“书房要打扫吗？”
“要。”沈拾一表现太自然，栖不观下意识就回答。回答完才拉住就要往书房走的沈拾一，“你在做什么？”
“让公子开心。”沈拾一低着头，从怀里掏出一本连名字都被涂掉的书籍，“百晓生说的，要顺从公子、听从公子、跟从公子。”
然后抱紧金大腿、升职加薪、出任CEO是吧。
‘百晓生到底在给沈拾一灌输什么知识。’
栖不观扶额，“花了多少？”
“一块银币。”
“看懂了吗？”
“没有。”
“那我高兴了吗？”
沈拾一定定看了两秒，“也没有。他在坑我？”
“记得去找他售后。”栖不观给恍然大悟的沈拾一指了指方向，“现在先洗手。”
他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小时候没上过学的。
‘嗯，出几篇阅读理解，体验一下人心险恶吧。’
“阿欠！”
被风吹着哆嗦的沈拾一打了个喷嚏，眸子瞬间凌厉起来，在没发现危险后继续向前走。
‘错觉？’
淮云间的后面靠着山，名为凝云河的溪流从山顶流下，平日的水温就极低，到了冬天更是结上冰层。
他还没走到靠近溪流处，耳朵一动。
‘不是错觉！有东西！’
沈拾一猛地回头，一道黄色的影子迅速朝他冲来，快如闪电。
他右手就要抽剑，远远听到桃录的撕喊，“沈拾一，剑下留鸡！不、要、杀、它、啊！”
‘？’沈拾一身子往后一侧，那道黄色的影子就把自己冲进了凝云河里。
这时候沈拾一才发现那是只膘肥体壮的飞鸡，或许是养的太肥了，它没扑腾两下就成功嘎掉。
“不――！”桃录紧赶慢赶的追了过来，悲切地跪坐在河边，“它怎么死在了这里！这合理吗？这河里啊！”
柳堪竹和唤灵的吵架声也传了过来。
“柳堪竹，要不是你发出响动，我早就把它抓住了！”
“明明是你阻碍我瞄准，你的陷阱做那么明显，谁会踩上去。”
“就你那个准头？君子六艺就属射箭最差。”
“别吵了！”桃录河中捞鸡，把死得不能再透的鸡递到柳堪竹面前，“柳堪竹，淹死的鸡还能吃吗？”
柳堪竹把手放在鸡身上，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然后给了桃录一个掷地有声地回复，“能。”
“那就好，早知道还不如让沈拾一一剑杀了呢。”桃录嘟囔着，提着鸡看向沈拾一，“沈拾一，走吗？去吃烤鸡。”
“祝菜昨日给我送了好些菜，正好我种的桃子终于结了一个果，唤灵也说可以去找膳堂要些食材。”
至于厨师，当时是说着“君子远庖厨”的柳堪竹。
实际上，柳堪竹竟然是他们这一堆人里面唯一一个会做饭的。
别看这些已经安排的很好，实际上这是他们在路遇这只跑山鸡后一拍即合的结果。三千道院菜也太素了，他们想吃肉。
“原本我们还想着来淮云间找你，没想到你竟然自己冒出来了。”
“是公子叫我出来的。”沈拾一指了指不远处的淮云间。
“那、那栖不观是预计沈拾一会碰上我们，才故意的吗……我们要不要去邀请他一起……”
几分钟后，待在院子内的栖不观看见出去时的一个人，回来后就变成了四个。
他们站成一排，沈拾一站在首位，桃录拎着只还在滴水的鸡，柳堪竹和唤灵伸出手脸上带着笑意，四双眼睛同时含着期待。
栖不观差点没一口把茶水喷出去。
……
柳箫院内，柳堪竹有点宕机。
人（指栖不观）邀请来了，火也生好了，鸡也一键去毛了，但……
做个烤鸡，需要毫无用处的的锅和一堆只能熬汤用的骨头吗？
甚至这一堆看似很杂的东西里，连香料都没有。
现在能申请不当这个厨师吗？
柳堪竹在脑内疯狂巴拉食谱，在选择去膳堂要香料和把借食材的唤灵打一顿之间，选择了第三条路，他准备先从钻木取火开始。
“栖公子，愿意尝尝火锅吗？”
‘火锅！’突然就饿了的栖不观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万界，我没听错吧，他是不是说了火锅二字。”
[万界书]脸上写满“大惊小怪”，“不观，古人也是会吃火锅的。”他们不仅会吃，还有专门的“染器”来煮。
“有辣碟吗？”
等待栖不观同意、内内心紧张的柳堪竹手上一松，“有！”
会吃的行家啊！
他得了令，三下两下把鸡脱骨，熬出的骨汤里放上蔬菜，又怕栖不观等久，用了些灵气催动。
“好香！”
连唤灵都忍不住惊呼起来，可想而知那味道有多么的引人垂涎。
于是――
“桃录，你竟然选择了宜椒院！你不应该和我一起去谷聿院学种地吗？”
闻到味道的祝菜立刻冲进了柳箫院，一边哭一边眼泪从嘴里流了出来，“你们、你们在做什么好吃的？”
他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种的菜拿出，“加我一个。”
刚放下菜就看到戚尧安取出比他还多的菜，十分自然地走到柳堪竹身边，“虽然不会做，但洗洗菜还是没问题的。”
而方筠已经跑到了栖不观身边，占据了有利地形。
‘动作真快啊――不要脸！’祝菜踱踱脚，也不要脸地挤了进去。
“那就加几副碗筷。”沈拾一代栖不观开口，给栖不观夹菜。
“我就知道栖少主人美心善！”
祝菜刚吃了一筷子，感动地不得了，他不会夸赞，就只能用贫瘠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感受，“这肉被完全炖熟，好入味，好好吃。”
“是什么肉啊？”
“鸡肉啊。”
桃录头也不抬，他也想尝试一下辣味，只尝了一口就喝了整整一杯水，呆愣地看着面不改色吃辣的栖不观。
“可咱们道院哪来的鸡？”
‘好问题。’
在座的人都沉默下来，同时看向栖不观。
被指望着回答的栖不观疑惑，‘看我做甚，看祝菜啊。’
他盯着祝菜。
祝菜脸上表情由(^_^?)到TAT，拿着筷子的手颤抖，“这、这不会是我养的小花吧！”
“你还养了鸡？”这是桃录。
“你还在养鸡？”这是戚尧安。
短短一个字，是不同的意思。
祝菜被戚尧安看得头一缩，转瞬又硬气起来，“养鸡怎么啦，我很小心的，没被任何人发现。”
“而且我的小花无缘无故死了，我还没有怪你们这些杀鸡凶手！”祝菜端着碗，“桃录，再给我一碗饭呗。”
桃录有点吃不下去，“你养了那么久……”
“那又如何？我养鸡就是为了吃啊。不会真有人养着芦花鸡不吃吧？”
“若你们不杀，我今天也是要杀了的。”祝菜觉得一只鸡貌似不够吃，“各位有兴趣再去后山一趟吗？我那儿还有四只鸡。”
“还有四只！”这是方筠，他立刻站起，“去！”
抓鸡小队风风火火去往了后山，有栖不观牌定位仪在，甚至不费任何吹灰之力。
唯一有个问题是――
“我应该只说了四个方位。”
栖不观看着被丢在他面前、绑的严严实实、挣脱不开的七只鸡。
各位请听题，已知这七只里有四只是祝菜养的，三只是烨禾仙君养的，请问现在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