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泊灰跑了？
以为能找到罪魁祸首的桃录把拳头捏紧。
“这位……”怎么了吗？
红毛颤抖发问。
“不用在意他，他刚被泊灰欺骗了感情。”
“我才没有！”桃录嘴硬，“我只是对他伪造的青姑娘有一点好感，只有一点！”
“是是，若不是方筠，你就要冲出去表明心意、唔！”
“不准说了啊！”桃录给了柳堪竹一个恶意深沉地肘击，“这叫做人心险恶、防不胜防！谁会想到他竟然招摇撞骗到我头上来了！不抓到他我誓不为人！”
沈拾一懒得对本身就不是人类的桃录吐槽，他没看到楼念银，问向红毛，“楼念银呢？”
“老大、楼哥他被他爹抓回去了。说是万道大会临近，不让他往外乱跑，免得其他道院的人遇上。”
黄毛搓搓手，他本身也没有打算乱跑，“我们都和楼哥商量好了，等道会开办那天，就偷偷去把楼哥带出来。反正书岸他只在意他那个宝贝徒弟、偏心偏到没边了！”
“笨蛋，谁让你说这个。”红毛满脸都是“带不动”，“什么都往外面说，干脆把计划一起说算了。”
“能说吗？”
“当然不能！”红毛把黄毛推开，“沈老大勿怪。”
他把拐弯了的话题拉回到正轨，“要不，咱们还是谈正事？”
得到了沈拾一的眼神示意后，红毛继续讲了下去，“泊灰应该是巴书院黄字丙班的人。”
“应该？”
“反正他自己是这么说的。巴书院不比其他道院，招生人数众多，分班名册书岸仙君倒是有，但若是楼哥亲自去查，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最开始泊灰没来的那两天我们还诧异了下，后来就不理会了。楼哥的小弟那么多，除了最中心的老人，新人们加入和离开都是常事。咱们楼哥心地善良，从不会计较别人离开。”
“但是会强迫别人加入。”沈拾一冷笑。
“那都是误会！误会！”红毛嘿嘿两声，“这不是楼哥慧眼识珠，见财心起动了歪念。若非书岸仙君不常念叨您的名字，楼哥也不会一气之下将您请来。”
“我们应该和书岸仙君不熟吧。”方筠作为巴书院本院人，都没怎么和书岸仙君见过，只远远地看见过某个像是年画中的和蔼身影。
“是不熟，但谁让沈老大和那位绑定了呢。”
“哪位？”桃录问了白痴的问题。
“就是那位，修仙界无人不知的那位！”
为避免误会、选择隐身的栖不观：他又不是伏地魔，名字都那么难说吗？
知道栖不观隐身跟着他们的众人：……栖少主没生气吧？
“书岸仙君很关注公子。”沈拾一决定从这刻起，讨厌那位素未谋面的书岸仙君。
这可不兴讨厌。
“这九大院长，有谁不关注那位。楼哥还想着找栖少主问问他内丹的事，被书岸仙君提着耳朵拎回去了。”
黄毛说着耳朵有点痛，“我还是第一次看书岸仙君发那么大脾气，往常楼哥把天整塌了，都只是关上屋子再收拾。”
“这不跟我娘一个样儿？越是位高权重越是难低下头，她在书信里面还特意嘱咐我不要为一点小事去劳烦栖不观。”
唤灵从椅子上站起，“那接下来，我们是去黄字丙班找人？”
“不。”沈拾一换了问题，“知道单参吗？”
“单参？知道知道！”黄毛把头点成拨浪鼓，“我记得他转过来好久了，半个月前好像和什么人吵了一架，第二天就跳河了。”
方筠把留影石放在桌前。
黄毛不可置信，“泊灰怎么可能会是单参？何况单参跳河时，泊灰一直待在这里！”
他们把目光放在沈拾一身上，准确的说，是放在沈拾一身后的栖不观上。
沈拾一摇头，“巴书院内确实有泊灰的资料，但泊灰……据记载，已经死了四十年。”
――泊灰就是单参！
“所以这个单参因害怕被找上门来，便假冒了已死的泊灰，混入楼念银的小弟中。后又不知道跑去哪儿了？”
柳堪竹看着桃录和单参的聊天，他跳过桃录一连串的早上、中午、晚上好，“据他上次给你发消息已经是两个星期前，那时他应该还在考虑往哪跑。”
三千道院那么大，单参再换几个身份，更找不到人。
线索顿时断掉。
“桃录，认命吧。”柳堪竹把桃录往下的嘴角提起，“人生要学会接受。”
桃录呜咽地跑开，他接受不了。
“不继续查了？”戚尧安问。
“还能查什么？去调出每个道院的学生，还是把泊灰的留影石每人发一份？这种事本就不好闹大，他若再换上一张脸皮，就更难找。”
“而且……”柳堪竹看向沈拾一背后的虚空，栖不观没有再给出线索，他见不着栖不观，更加摸不准栖不观的态度，“真想知道单参在哪儿，直接去问栖不观不是更方便？”
栖不观现在没有说，显然是不想让他们再查下去的。
“走吧，打道回府。”有些事暂时不是他们能插手的。
柳堪竹想的通透，戚尧安半闭上眼睛，“是我愚了。方筠，我们该回去了。”
戚梦仙君还在院内等着。
……
栖不观确实不想让他们继续查下去。
因为单参，也死了。
不是假死，而是货真价实的死亡。
“烨禾仙君相信真的有人会死得悄无声息吗？”
和沈拾一他们分开后，栖不观隔天就寻了刚清醒的烨禾仙君，美其名曰探监。
“我现在可没地方招待栖少主的大驾光临。”烨禾仙君动了动，手上的枷锁也跟着发出声响。
他待在阴冷的锁牢内，却并无暗沉，反而将整个空间都映得光彩起来。尤其是眼角泪痣沾上血迹后，犹如红色眼影，更显得摇曳生姿。
美人美矣，可惜带毒。
栖不观正欣赏呢，就见烨禾仙君自己把锁链打开，从锁牢里面走了出来。
“不观要去思烨院吗？我可以带路。逍椒只是担心我被心魔所困，才将我锁起来。”烨禾仙君一张嘴就完全没了刚才的感觉，“难不成还在气我没有把事情原委告知？”
“[命魂灯]这种东西太非常理，当年青丘被毁就是有狐狸夺了[命魂灯]想复活爱人的灵魂，却在复活中途将[命魂灯]的灯芯落入了青丘络。”
青丘络烧了三天三夜，所有将情丝交与青丘络的狐妖疼了三天三夜，就像童话故事里面一样，他们变成了没有感情的嗜血怪物。
被流传的事常常被添油加醋，谁也不会想到偌大青丘被毁的原因竟然是一件小事。
“我现在足够坦诚了吧。”烨禾仙君走在栖不观左侧，“[命魂灯]的灯罩被收集起，灯芯也会再次复燃。所以一时之间才会动怒。”
他不想再看到下一个青丘。
分明烨禾仙君自己也在私下寻找碎片。
“好不观，你就先原谅我的隐瞒。我可是在收到你消息后，就一直在锁牢里面配合，多关了那么久，我连皮毛都没打理。”
要不还是把烨禾仙君锁起来吧。
栖不观选择性眼瞎装看不见那油光发亮的狐狸毛。
他是眼瞎了，但触觉没有屏蔽。
在尾巴再次伸过来时，栖不观一手握住了它，“烨禾仙君？”
“锁牢的锁链可以锁住灵力，一时不查才让它跑了。”
烨禾仙君笑着低下了头在栖不观颈间闻了闻，激起栖不观一大后撤步，他实在不喜欢有人亲密靠近。
“抱歉。”烨禾仙君先道了歉，“不观，你去了什么地方？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很香……现在又没了。”
栖不观奇怪地看了烨禾仙君一眼，他醒来后就到理律所来了，哪儿也没去。
不会是他今天早上吃的甜蒜吧？也没味啊。
栖不观决定跳过这个话题，“烨禾仙君可找到魂灯塔？”
那是理律所核心位置，一般只有理律所总管陆长老和逍椒仙君知晓。
那里存放着所有学生的魂灯，魂在灯在，灯灭也就代表道院学生的死亡。
每盏魂灯只有一百年的使用时间，从入学到毕业，刚好百年。
“魂灯最大的作用，就是判断道院学生死没死。”烨禾仙君在理律所这几天不是白待的，几下便走过了最危险的区域。
“看见那个人了吗？”烨禾把理律所当家逛，“她叫钟乐，铒愈院的，却拜了陆长老为师。这届万道大会她也会上场。”
“年纪轻轻，据说就已经熟记了所有地牢的位置。”
“她手里的玉契就是地牢十八层的坤天契，有了这个东西，才能进入地牢。”
理律所和地牢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以八卦图修建，阴阳平衡，正是压凶大阵。据说最初坤天阵乃是道院之祖文渊所设。
他们行动速度并不慢，几下便到达了魂灯塔，塔上不止是灯，还有密密麻麻地小字记录了何年何月何日某某因何死去。
“那些跳水重获新生之人的记录在这边。”
由陆掌柜亲点名单，掌管魂灯的陆长老亲自熄灭。
“烨禾仙君，你没好奇过吗？”栖不观站在那块石壁下，“那些假死离开道院的学生到底去哪儿了。”
“世上没有什么是完美无缺，凡行走于世，终会留下痕迹。”
他在石壁上找到了单参，时间却是栖不观出关之后，单参真正的死期。
“单参本想继续回到巴书院，隐姓埋名，但不知从哪儿听说了有人在调查‘泊灰’，于是向最为松弛的酒谷院逃跑。也是在逃跑途中，遭人杀害。”
“已死之人的魂灯早就被理律所的陆长老熄灭，再次死亡也就根本无从发现。又或者，陆长老正是杀死单参的人。”
栖不观转身，正对着门口的陆长老，“我说的对吗？将假死之人圈养成死士的陆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