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若陆长老是想要来此袭击，大可不必。”
栖不观笑着展开了[万界书]。
同时，被点出身份的陆长老摘下了伪装的兜帽，焰火打在他干瘦的脸上，让原本健谈的老爷爷形象一并模糊，“栖少主看来早有准备。能找到这离去，定然是察觉到死去的二十七人中有一人便是泊灰。”
陆长老眼里埋着阴霾，语气带着惋惜，“对单参动手果然太过匆忙。”没能处理好后续。
“谁让泊灰这个名字不该出现。”
“？”栖不观歪头，“陆长老，你许是误会了。”
在发现单参前，他就已经怀疑到了陆长老身上，“会想到你有三点。”
“一则，[凝云]很信任你，你辜负了[凝云]的信任。”
这点以[凝云]和陆掌柜、以及陆长老的合作就能得出。
那二十七人正是由于是陆长老带队，[凝云]才会毫无顾忌地放人进来。谁曾想陆长老将人带入后，竟反手捅了[凝云]一刀。
“二则，赵折交给戚梦仙君的东西并非是[命魂灯]的碎片，碎片是陆掌柜转交时进行更换。”
只有[命魂灯]，才能足够引起戚梦和烨禾仙君的敌视。
依戚梦仙君性子，绝对会将已故学生遗物看护好，绝不会交给烨禾仙君。
而烨禾仙君……
“你弱点太明显了。”栖不观给戚梦仙君传音。
正准备打架，杀人架势都备好的烨禾仙君不解，‘说他就说他，牵连我作甚？’
“三则……”栖不观靠在卷云千上，指尖流转着一缕白垩焰，焰火很亮，温度足以高到将一切烧毁，包括――
“栖少主！”陆长老猜到了栖不观的想法，整个人全部失态，迈出两步。
“这就是第三点。”
地牢属阴极，逍椒仙君怕破坏地牢的坤天阵，通常都会将白垩焰收好再进。
“陆长老待在地牢，对白垩焰知道挺多。”
“你既然早已清楚，为何现在才――”
陆长老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栖不观将手里的白垩焰随意往后一抛。顿时，白垩焰吞噬了魂灯上的火焰，将魂塔连成一片。
“栖不观！不、不可以！”他扑了上去，妄图挽救几盏魂灯。
不仅是陆长老，就连烨禾仙君也被吓了一跳，在他们来之前，也没说要火烧魂灯塔啊？但他很快就把诧异压下，“魂灯塔有问题。”
“……我的狐狸毛，别烧到了！”
“快走。”栖不观丢完火焰就走，他才不和陆长老多费口舌，懂不懂反派死于话多这个道理。
他又没有嘴炮技能，万一一会儿陆长老给他讲个什么幼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的悲惨故事，把他感化了怎么办。
“不观，感化谁都不会感化你的。”别人不清楚，但栖不观铁石心肠。
[万界书]在前面带路，它从进理律所开始就在记录地图。
“烨禾仙君，左边第七格，右边第四格。”烨禾仙君将东西拿出，才看到是两片[命魂灯]的碎片。
[命魂灯]养魂。
好巧，魂灯有魂。
“他莫不是想利用魂灯中的魂续养[命魂灯]？”
灯芯都不在，怎么续，拿命续吗？
烨禾仙君被自己这个离谱的猜测给吓到了。
“把东西还来！”陆长老这个是真变了脸色，满是慌张，抱着必死心态上手夺[命魂灯]碎片。
烨禾仙君灵力还没恢复完全，一时之间还真和陆长老打的有来有回。
栖不观在摸索墙壁边的暗门开关。
“左、左边，不对，往右！歪了！”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栖不观没看见暗门打开，反而进来时的大门被关上了。
“不观你不会想吃烤狐狸肉吧？”烨禾仙君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我肉不好吃。”
可惜火大，烨禾仙君没看到栖不观翻的白眼。
最后不耐烦的栖不观干脆将[万界书]抓过来自己看，这次终于找对了。
“陆长老，会现在找到你的原因只有一个。”栖不观半边身子已经进了暗道，他也热，但该装的还是装完，“你们的动作加快了，原定计划并非是这届道会。”
硬生生受了烨禾仙君的陆长老捂住胸口，呕出一口黑色的血液，即使这样了，也不能掩盖他眼中的惊讶。
“道会、咳咳，确实。若不是因为这样，我也不必如此提防你。”
自从栖不观入学起，他就没有做过一个好梦。
“我瞒不过天的眼睛。”
“往烨禾鸡场放[命魂灯]的是我，袭击识梦树的也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
他没力气了，瘫坐在地上，痴痴地发笑，“栖少主，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吧。”
栖不观闭关两年、按兵不动不就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吗？
“不想。”栖不观一听就是假话，他招呼想继续听下去的烨禾仙君过来。
陆长老没搭理栖不观，他摊开双手，任由掉落的魂灯落在他身上，将他点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真相！为了揭开这个虚假世界的真相！”
“你所侍奉的天欺骗了你，这片天空是假的！”
‘哦，那地球还是圆的呢。’栖不观也表现出神叨叨的样子，用魔法打败魔法，“陆长老，我所见的未来，乌云密布终会散开。”
他不再听，转身牵着烨禾仙君的带子把人拉走。
在暗门关闭的那刻，陆长老仍待在火堆里，被焰浪覆盖。
“不观，我咋不知道那个什么预言？”[万界书]挠挠头。
[叮――，检测到在场信任值超过百分之五十，条件满足，判定成功，命令‘事件终将圆满结束’已生效。]
栖不观感谢一下死前不忘给他攒信任值的陆长老，“瞧，这不就有了吗？”
暗门很近，烨禾仙君这时才拿出[命魂灯]的碎片仔细观察起来，“不观，这个碎片不对。”
栖不观点头，可不就不对，上面眼睛红纹都没有，“这个是假的。”
“那陆长老刚才……他认为这是真的，或者有人告诉他这是真的。”
暗道通往地牢的左侧，在出去前，他拦住了烨禾仙君，“烨禾仙君，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栖不观语气温柔，烨禾仙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不会是想要……”
栖不观现在特别想打个响指，表明烨禾仙君猜得很对。
……
半个时辰后，栖不观接到了魂灯塔着火以及陆长老死亡的消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我去看过魂灯塔，火焰熊熊，里面已经完全烧焦。”逍椒仙君一想到又是自己的火种惹得事，就忍不住想问到底有几个人拿了他火种不和他说一声啊。
“白垩焰常年炼化[鸣青鼎]，火焰烈盛，只有道院院长有可能获取。”
把[万界书]当作防热袋的栖不观看天看地，反正不看逍椒仙君。
他还特别冠冕堂皇地说了一句，“道院之事，学生自要尽一份力。”
在一系列装模作样地看[万界书]后，栖不观想好了说辞，“各位可知，烨禾仙君逃跑一事？”
烨禾仙君进入魂灯塔，找到魂灯塔内的[命魂灯]，受心魔影响放火烧了魂灯塔，连前去阻止的陆长老也不幸身亡――
这是栖不观给烨禾仙君安排的剧本。
他在进理律所时特意隐藏了身形。
但很显然，对面也很谨慎，就是太谨慎了，宁可将陆长老一并做废棋，也不暴露出些许不对劲的线索。
“难道陆长老不是真正的主使吗？”
“万界你怎么会这样认为？”栖不观撇眉，“我记得我之前说过，凶手是九大院长中的一个。”
放[命魂灯]的不是陆长老，因为陆长老从未见过真正的[命魂灯]。
袭击识梦树的也不是他，陆长老知道白垩焰，但却根本不会避开白垩焰。
这一切更不是他一人所为，他一个长老，没那么多权力。
“明日万道大会的客人便会来到三千道院，按原来的人数，闻阙、你和素衣去招待客人。愈育你亲自带队去抓捕烨禾。”
逍椒到用人时，才发现这一个个的院长，根本不够用。
他环顾四周，最后把目光放在了书岸仙君身上，“书岸老爷子，你看明日……”
“逍椒不必和我客气，我就一老头儿，和多年好友聚聚不费事儿。”书岸院长好脾气地应了下来，“正好我也要带怀松去认识一下。”
“但烨禾仙君好端端地怎会误入魂灯塔呢。魂灯塔一毁，道院所有学生又要重新点亮魂灯。”
他把眉毛皱在了一起，成了苦瓜脸，又松开，“逍椒，别多想。烨禾那孩子定是神智未清。”
不像是在开解逍椒，更像是在开解自己。
逍椒安慰书岸仙君，“我已将魂灯之事交由栖少主，明日西仸和东宓两位阁主到来，集他们二人之力，再加上[万界书]，重排名单并不难。”
“如此、如此甚好。”书岸仙君感叹，“明是春天，却如多事之秋。”
“秋日已过，恰逢春时。”愈育从不感时伤悲，有哪空功夫，还不如自己多砍两个人，“只是一点小事。”
他拿剑姿势和拿竹简一样，端得是文人风度。
嗯，一拳打死栖不观的文人。
栖不观在散会后、自己家院子门前看见这个样子的愈育仙君时，心肝儿颤了颤。
“栖少主定能找到烨禾仙君所在地。”愈育毫不客气。
栖不观微笑：可不能找到吗？你推开院子的门就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