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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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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陈与同靠在座位上思索许久,想起了教授说过的话——

当年他母亲查出癌症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就算治也只是拖延时间,但在身为小孩的陈与同看来,母亲之所以放弃治疗,是因为她太累了,她不想再被他,被整个世界束缚。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省心的小孩。”

陈与同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和妈妈离婚了,当时他在外面出轨,被妈妈的同事当场抓包。那天他记得很清楚,妈妈并没有哭,也没有大喊大叫,她和父亲两个人沉默地对坐一宿,直到陈与同第二天早上醒来,才听妈妈说了三个字:

“离婚吧。”

那之后,这个家庭就变成了他和他妈妈两个。

妈妈是大学教授,补贴与工资加在一起足够他们娘俩生活,但富裕肯定是富不到哪去的。社会学这个专业不忙,既不需要经常出差,也不需要整天泡在实验室里,妈妈一有空就回家照顾他,陈与同也挺争气,除了性格上有点活泼过头以外,其他地方并没有需要人操心的。

当然,他还有一点和其他小朋友不同,那就是陈与同的妈妈是一个非常认真的人。

教社会学的,总会经常思考一些更深层次的问题,比如某些人群的行为导向,又或者群体性心理研究——这就像以上帝视角去玩游戏,游戏中的人物会有基本的行为逻辑,换句话说,就是现实世界的“动机”。

当你掌握了人群的底层代码时,整个世界就会浮现出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姿态。

而他的妈妈就是以这种贴近本源的方式来教育孩子的。

“小孩子懂得不多,所以他们会以自己的方式来认识世界,但因为他们缺少道德教育,有时候看起来会很残忍,这就是为什么有人说‘人性本恶’,因为这与其说是‘人性’,不如说这是动物在身处食物链上方时的本能反应。”

这个话题有些高深,还是孩子的陈与同半懂不懂地问道:“那有些小孩欺负别人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妈妈想了想,笑着说:“第一个欺负人的或许是这样,但之后效仿的未必如此,是人都有‘从众’心理,有些是不想被当成异类,有些是害怕强权,还有一些没有形成自己的主见,容易被各种思想左右……但无论怎样,一旦出现了第一个,后续就会有接二连三的人前来附和。”

善良是这样,霸凌也是这样,“人云亦云”仿佛是世界的主流,尤其在信息快速流通的当下,认真思考每一件事反而变成了奢侈。

所以在陈与同听到同学们的第一声抱怨时,就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可他毕竟是个没有成年的学生,心气高,再多的道理摆在面前也抵不过怒火席卷而来的那一刻。陈与同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撕成了两半,一半高高在上,冷眼旁观人类的恶意,另一半身处凡尘,被愤怒裹挟,同恶意撞出了巨大的海啸。

“救人本没有错,这说明你善良,只是结果有些不太理想,但我相信你能分辨其中的对错。”

他真的有这个能力吗?

陈与同发现自己其实一直都没有理解母亲的话。

“可我觉得老师说得对,救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善良并不能解决问题,这根本就是愚善!”

陈与同永远记得自己说出这句话时,母亲看他的眼神。

那里似乎有怜悯,有惋惜,有痛苦,但偏偏没有对他的厌恶。

她像一个救苦救难的女菩萨,包容他的一切想法,但在陈与同心中,他恨不得母亲骂他两句,或者用失望的表情面对他。

因为他自己也知道,母亲说的是对的,他只是想为自己的无能和看不开找一个赎罪的方法。

可他最在意的这个人偏偏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反正我不觉得‘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我宁可不知道那些道理,省得现在像精神分裂一样自己跟自己较劲。”

他记得,自己在说完这句话后,就把母亲一个人扔在了客厅里,那之后,他一直受到同学们的非议,受害人父母还闹到了母亲教书的大学,母亲差点因为他丢了工作。

母亲为此焦头烂额了好一阵子,可他却假装不知道,独自沉浸在被“霸凌”的愤怒中。

他是什么时候得知母亲患了癌症的呢?

好像是初三的时候,有一次母亲回家的脸色不对,陈与同看了她一眼,就将这事抛到了脑后勺。

那之后不久,他在家中发现了一沓检查报告,陈与同跳过中间看不懂的部分,直接瞄向结论。

“浸润性癌……晚期……化疗。”

陈与同呆呆地盯着手上这几页纸,一个马上就要毕业的初中生,居然有点看不懂字了。

“什么时候,为什么……”

可癌症哪有什么为什么,得了就是得了,老天爷批下的命,从来都不讲道理。

“也许是因为我。”

陈与同攥着报告单,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这几年发生的事。

他不聋也不瞎,只是为了逃避真相,故意套上了一层透明的壳,壳外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如此清晰,他能看见母亲为了生计奔波,也能看见她头一次露出迷茫的表情,对自己一直以来信奉的思想产生了动摇。

只是母子两人并不知道如何沟通,一个合格的老师未必也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可以把自己的儿子当成学生,教他世间的道理,但她很难违背本心,向错误的想法低头。

两个人谁也没有率先妥协,那层隔着真相的窗户纸变得越发坚不可摧,将人情与真理放逐到山南水北之地。

可是憋久了,总是会滋生心病。

不管对错如何,陈与同从来没想过以这样的方式结尾,他一回头,看到了母亲微显错愕的脸。

陈与同说不清自己是愤怒还是绝望,他将报告单举到母亲面前,沉默良久,咽下了心里的冲动。

“为什么不告诉我?”

母亲在短暂的错愕后立刻恢复了平静,她仰视着这个比她还要高的儿子,微笑道:

“因为我已经放弃治疗了。”

陈与同登时睁大双眼,手里的报告单扑簌簌地发着抖,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差点咚一声给自己的母亲跪下:

“不是,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了,为什么非要离开我,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想要我……”

陈与同垂着脑袋,将近一米八的小伙子流着泪,低声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母亲走到他身边,轻轻将自己的儿子抱在怀里:

“我不讨厌你,也不恨你,可是人的生命就像流水,总要回到大海中去的。”

陈与同终于崩溃了,他咬着牙,喃喃道:“又是这样,你又说这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你就不能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吗,我已经在努力了,可我真的追不上你。”

然而女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她的目光对准窗外,看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以后就懂了,以后,你会懂得比我更多……”

现在想来,他妈说的那些话简直是对牛弹琴,因为陈与同已经28岁了,依然是个一条路走到黑的愣头青。

只是每每想到母亲过去的模样,他就会从中品出一丝不同的味道,常品常新,就像世界传承的经典名著一样,每回都若有所悟,每回都更加贴近这个社会的真相。

那么这一次呢?

陈与同看着电脑上的程序犹豫半晌,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是时候回头面对那个只会逃避的自己了。

深更半夜,研究所的灯已经关了,陈与同打着手电,悄悄从宿舍溜出来,路过同事的房间门口时,还忍不住驻足窃听了一番——

这位大概是白天闲出屁了,晚上才能这么精神自在,房间里传来大呼小叫的游戏声,而那位仁兄也加入了鬼哭狼嚎的行列,兴奋的声音穿透门板,在整个宿舍区回荡不休。

还是赶紧走吧,要是有人一会儿受不了了打上门来,跟他撞个正着就麻烦了。

陈与同猫着腰,做贼似的垫着脚离开。

这座研究所是全封闭设施,晚上并没有四处巡逻的保安,但是头顶的摄像头却尽忠职守地监视着走廊的一举一动。

陈与同抬起头,正好与摄像头看了个对眼,他咧开嘴角,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然后大大咧咧地将手电对准了摄像头中央。

经过研究所改造的智能摄像头立刻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来,那名入侵者已经不见了。

陈与同知道,这儿的摄像头有报警功能,对一切外来物种都能保持十二万分的警觉,但他不同,因为他入侵过摄像头的后台管理系统。

直到这时,露希尔才从这位工程师身上品出了一点和乐老板相似的味道。

历史上从来不缺改变世界的人,只因每逢乱世,都会有一颗相似的心越众而出,代替太阳散发出耀眼的光辉。

那是不畏世俗,不惧风暴,敢与探索,乐于改变的……执拗的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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