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岩下,官兵层层包围,水泄不通。
苏旭策马至军前,刘新慈慌忙跑出来迎接
“侯爷啊,您可来了。”
“怎么回事。”苏旭说着把缰绳扔给亲卫,大步走进去。
“李大人和殷大人将之前被劫持的事情写了奏书,皇上听闻龙颜大怒,朝廷来旨,让我讨伐山贼。本来也没什么,只是昨日,刚巧赶着中丞回来那日,这群贼子竟然偷袭我平阳守军大营。我带兵追过来,他们又躲在山上不出,试过强攻,但都无功而返,还死伤惨重。”
“山路狭窄,他们盘踞高处,丛林遮掩,本就无法强攻。”
“那,那这该怎么打,我手下的兵皆听侯爷调遣。朝廷下了死命,鹰嘴岩不能留。”
“让你的炊事班做饭。”
“啊?”刘新慈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我的兵还没吃饭。”
“可,哪儿有在战前做…做饭的?”刘新慈不解,他请苏旭来是想速战速决,好给朝廷一个交代,不是来吃饭的啊。
“你让你的兵饿着打仗?”苏旭目光冷肃的看着刘新慈。
刘新慈看到苏旭黑沉的脸,不寒而栗。但面上仍然镇定,只是额头上冒出了一点冷汗:“这,保家卫国就是他们的天职,吃饭哪儿有捉敌重要,饿一两顿也没事。”
眼见着苏旭脸色愈发难堪,江朔虽然也对刘新慈的话感到气愤,但也只能无奈打圆场,“刘大人,吃不饱就没力气,没力气怎么打呢,而且现在炎清还不熟悉战况,具体的作战事宜还需要商榷,让士兵们吃个饭耽搁不了什么。我和炎清一大早赶过来也还没吃饭,跑了一路,也是饿的不行了。”
江朔都这样说了,刘新慈也不好在执意要立刻出兵,只得应下。
苏旭巡营的时候江朔跟上去:“炎清,你不该跟刘新慈闹不愉快。东海驻军的补给都要过平阳,经他的手。”
“我知道。”
江朔无奈的叹气,“刘新慈回去了。”
“他倒是跑得快。”苏旭冷哼。
“他虽兼指挥使,但布政使的活儿他也得干。他若不犯浑,熬到致仕,也是位劳苦功高的臣子,流芳青史。”
苏旭又冷哼不说话。
“你今天怎么老爱哼哼。”
苏旭听出了江朔语气里的揶揄,兀地转过头,又要哼。
灿灿的光晕刚好落在江朔眉眼上,他在笑,眼里星光点点。“炎清,想好怎么用兵了吗?”
“用火。”
“他们占尽天时地利。”
“我时间不多,需速战速决。”
“我想见一面葛玉全,我此前见过他,鹰嘴崖并非穷凶极恶之徒。”
“我陪你去。让薛骞过来坐镇。”
“我差人去送信。”江朔从袖子里摸出一张信纸。上面只有五个字:午时小孤峰。
“不用。”苏旭拿过信绑在箭上,随意拿了一张弓。朝着挂在半山腰上的旗杆射去。吓的旁边的人一激灵,直接坐在地上了。
鹰嘴岩的人取下信给大当家的送去。林坤打开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手一甩,跑后院耍刀去了:“三弟,找你的。”
葛玉全看了信,折了两下揣进怀里。抬步要走视线晃到沾着泥的衣摆,往外走的脚折回来朝自己的石洞里走。换了身干净衣裳才朝小孤峰走。
葛玉全穿梭在山林之间,速度极快,伴随着风声,他仿佛又听见了大孤峰上的铜铃在响。
葛玉全前脚刚到,苏旭江朔也跟着来了。
这次葛玉全倒是没像之前那样,竟然还规规矩矩的行礼:“草民见过武安侯,苏中丞。”嘴巴上说的好听,葛玉全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显得有些轻浮。“我也不给老爷们绕圈子了,鹰嘴崖算上我们兄弟三个,现一共一百十一十七人,妇孺四十三人。落草为寇之前都是良民,闹饥荒,没办法,在这鹰嘴崖上讨口饭吃。”
“这不是你们劫持钦差,偷袭驻军的理由。”苏旭冷眼看着他。
“是这么个理儿,但那些人手上没人沾过血,还望侯爷给他们条活路叭。
至于我们兄弟三个,我和我大哥,你们抓不到,我二哥,你们要抓,可得去问问国公爷了。多的我也不知道,知道了也没法儿说。
不过我大哥同意这事儿,也是想借这个机会让鹰嘴岩的百姓能有个体面的活法,这些年来他们跟着我大哥耍刀,身手都不弱,我相信侯爷会想要这样一支精兵的。”
“兵,我有。”
“我缺的是将。”
葛玉全一愣,随即笑道:“这个我做不了住,你得自己去问我大哥。”
“我说的是你。”
葛玉全闻言,有些惊讶,“侯爷真是高看我了,我一届乡野村夫,做不得官。我闲散惯了,受不得那些条条框框,要是去做官了,指不定哪天就冒犯了谁。被砍头了”
“你腰上挂的玉佩是皇家的东西吧。”
葛玉全低头看下去,想把玉佩藏起来,但好像已经没什么用了。“是,所以我不做官。不想卷进朝廷的事儿,只想安安分分的做个老百姓。”
苏旭没再继续追问,转而商量起了如何招安的事情。
三人商议好,葛玉全告了别,又往斜在崖边的树上一躺,摆摆手目送他们下山。待到看不见人后,葛玉全恼羞成怒的把玉佩扯下来,想扔又舍不得,粗暴的塞进怀里,挺腰坐起来,看着远处的青山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