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景观窗外,将熄的最后一丝天光打在许闻意身上,勾勒出一个静止的轮廓。
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听见床铺上的声音,那个人影才好像忽然回过神来。
齐珩心头一跳,莫名觉得许闻意可能在这里坐了很久。
许闻意走到床边打开小灯,从床头端了一杯水递给他。
“还难受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他问,声音平淡而轻柔,却没有太多起伏。
任何人听到许闻意这样的声音,应该都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但齐珩对他的情绪太过熟悉,他紧张起来,直接略过水杯,一把抓住了对方伸过来的手腕。
“闻意,不要生气。”
许闻意握着水杯的手抖了一下。
掌心的温度烫着皮肤,他顺着齐珩的动作在床边坐下,下意识就否认:“不是的,我没有……”
齐珩眼中的那个人影这才清晰起来,阴影遮掩下的五官重新出现在视线里。
齐珩手上的力道减轻,但并没有松开。
睡乱的头发耷拉在额边,因为醉酒和工作的劳累导致他在睡眠后面色依旧不好,不知是否因为没有了镜片阻隔,平时总是沉稳而笃定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无措。
意识到这点的许闻意在胸口腾起一股复杂滋味。
尤其是在他拼拼凑凑想了一个下午,厘清了日积月累的疑惑之后,更加火上浇油般地给了他的心情一锤重击。
今天周家对齐珩外人一般的态度让许闻意不满,但年前突然压到齐珩肩上的工作,无人恭贺的生日,以及连亲生母亲都没有出席的婚礼……还有更早的时候就发现的,齐珩对亲密接触的异常渴求。
那些人把他架得高高的,说他是英杰才俊,是红南的继承人,掌握着无数资源、背景,喊他齐总。
许闻意其实一直都有感觉,他那总是保持着恰当微笑的伴侣,在深处藏着一份沉默的孤独。
“我是气他们。”许闻意最终还是推翻了自己刚才情急下的否认,而口子一开,剩下的话就自然而然地出了口,“气他们让你这么辛苦。”
沉默稍许,他像是泄了一股气,“我也气我自己……”
齐珩一怔,接过面前的水杯放回床边柜上,伸手把伴侣拉过来抱在怀里,一声一叹:“没有,我们闻意很好,很好。”
他慢慢松下腰背向后仰倒,圈起的手臂将许闻意带着,扑在自己身上。
许闻意反抱着他,埋在他胸口。
“哥,如果你想……”他抬头说着,又停下来。
那双眼睛仿佛是想从齐珩的眼睛看到心里,他迟疑片刻,声音却大了一些:“哥,我想你告诉我。”
齐珩知道许闻意迟早会察觉。
不是故意隐瞒,过去的家族旧事也不是什么不能对伴侣说的。
倾诉本身并不可怜,真正可怜的是尝试着伸出手,却得不到满意的回应。
或者,他其实早早地等着这一天,等着许闻意来把他悬吊的心捧起来。
齐珩忽然笑了一声,许闻意还没反应过来,手掌下方胸膛处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轻而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闻意知道我父母的事吗?”
说想听的是自己,但当对方真的提及,许闻意还是忍不住心头一紧,在害怕触碰到对方伤口的担忧中,仔细地辨别齐珩的表情。
齐珩低头对上他的视线,神色很平静,笑意散开后脸上不再像平时那般,保持着永远的得体随和。
他拍了拍许闻意的背,而后捉起他的一只手,放在在胸口一下一下地揉:“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