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青君似乎看穿了崔柔仪的想法,迎风面向窗外,神色复杂的看着张凛,淡淡道:“凭他一个人,怎么办得了。”
看着那抹寡淡的身影,纪青君慢慢想起了前世一些零碎的片段——
折断的旌旗,炫目的铜甲,撞击宫门的巨木,昏天黑地的杀伐声,还有最初那些翻飞如雪的纸钱……
这些乱糟糟的景象透着一股腐烂的暮气,不受控的汇入纪青君的脑海,最终合成了一句没头没尾的感叹:“他这个人啊,唉……毁了,都毁了。”
他毁了一切,他的一切也被毁了,都毁了个干干净净。
崔柔仪不明所以,想起纪青君对张凛和赵纯那反常的反应,似乎很怕他们,所以前世她死后都发生了什么?
除了张凛,那还有谁会为她的身后事大操大办呢?是赵纯吗?
崔柔仪倒是相信赵纯有这份心,可又宁愿他像张家人那样明哲保身。
赵纯看似受宠,实则手无实权,为她长跪不起的求情已算尽了心了,再为了她那一副冷透了的尸体而大费心思,实在是不必要的。
不知道他最后是怎么办成的,反正她承他这份人情就是了。
崔柔仪不想再细究下去,转而问到了纪青君身上:“那你呢?你是怎么来到这一世的?”
“我?和你差不多,却又不太一样。”纪青君的声音轻如梦呓,她回避了这个问题,“你走后没一年我也身故了,乱世里的一根草,折了就折了,谁会在意。”
其实不用她说崔柔仪也猜得着,无外乎“不得好死”四个字罢了。
这四个字崔柔仪已领受过了,真是千般不甘、万般不舍,所以老天送她来了这一世;同理,纪青君也如她一般重活一回,只怕所经历的也是不堪回首的。
这么血淋淋的四个字,如今对于二人而言已变得如云雾般轻飘飘了,轻得都没必要再着重提起。
纪青君不愿详述,崔柔仪也不会刨根问底,令她感到不解的是那两个字眼:“乱世?”
“本朝虽出了点乱子,却不至于动摇根基,怎么我死后一年的光景就成了乱世了?”
崔柔仪有些错愕,前世朝中虽然因巫蛊之祸混乱过一阵,可后来也如今世这般渐渐没了声息,恢复如常。
至于像崔家这样万劫不复的人家,更好似从没存在过一般,半点风浪也掀不起。
所以,怎么她死后就变成乱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