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粤捶动桌子,“我说过了郑瞳的死跟我没关系啊!不是,你们怎么可以随便污蔑别人呢!有没有职业道德操守啊!”
拘留六个小时后,彭粤终于受不了这种冷暴力了,对着对面的警察咋咋呼呼吼道。
“放我出去吧!”他懒散地靠在椅子上,双眼盯着天花板,“拘留我还不如拘留安娜,明明她嫌疑比较大好吧!”
“你放心,就算真的不是你我们也会让你待满二十四小时。”程肖翔推门进来,这样说道。
眼见换了个人,彭粤直起身子,又控诉了一遍,“警官我真的冤枉啊!是那个疯女人先来招惹我的!你们都看到了,是她带着刀来的!我可什么都没做!”
程肖翔从容地翻开本子,微微扫他一眼,“是吗,你什么都没做吗?那你在会所干嘛?”
“废话当然是……”彭粤停顿两秒,切换表情,“郑瞳死了我心里难受,借酒消愁。”
“呵。”程肖翔冷笑一声,“彭粤你比我更清楚‘声色’KTV是干什么的。”
彭粤不爽地顶了顶腮,破罐子破摔,“那我也没有杀人。”
“我说你杀人了吗?从进门起,警方有说过你杀人了吗?我看是你自己做贼心虚吧。”
这番话说的松弛,就像跟谁拉家常一样,甚至还是边整理资料边说的,对方表现的越从容,彭粤怒火压制下的鬼祟之心就越慌乱。
“是安娜误导我的,她也被回来了,她肯定会诬陷我。”
他这话说的毫无底气。
程肖翔不再跟他插科打诨,正色道:“既然你说你没有杀人,那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省的下次还进来。”
“我问你,郑瞳出事那天是跟你们一块玩的密室吧?”
提到那天彭粤吞咽了两下,“是。”
“是她提出的要玩密室?”
“……是。”彭粤双手自然交叉在一起,“她说她没玩过,在这之前我们还在一个新开的园区玩了一个新的本子,这个你们那个警官也知道,我们是一块的,可以作证。”
程肖翔点点头,继续问:“你是否曾因为郑瞳频繁更换男友而对郑瞳不满?”
彭粤脑子里突然闪过很多郑瞳羞辱他的画面,不过很快他又重新恢复冷静,“拜托,警官你也是人,你知道你的女朋友要出轨了要给你戴绿帽子还能心平气和吗?是个人都不能吧。”
“所以那段时间你们关系不好?”
“说不上不好。”彭粤犹犹豫豫,“我总得试着去挽回吧,所以我这不是带她尝试新的东西吗。”
“也包括磕/药?”
程肖翔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目光牢牢锁定他。
彭粤抬眸对视几秒又低下头,羞愧般道:“是。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这东西上瘾不厉害的,而且是郑瞳自己说的想找点刺激的事做,我只是……”
“你把磕/药形容的这么好,你自己怎么不磕?”他苍白的辩驳被强势打断,程肖翔继续进攻,“你是怎么知道安娜和郑家的关系的?”
触及关键,彭粤沉默许久,最后敷衍地说:“就……偶然发现的。”
“偶然?”程肖翔讥讽道,“郑家父母找十几年都找不到女儿,就这么被你偶然发现了?你是不是觉得警察都是吃白饭的?”
彭粤想起自己电脑还没关掉的界面,固执地说:“真的是偶然!”
“行,你不愿意说。”程肖翔跳过这个问题,“我们查到你父母名下的账户在六月七月八月初都有一笔将近三十万的汇款,你解释解释。”
据他们所知,彭粤的父母早就在彭粤上大一那年过世了,母亲死于车祸,父亲死于高空作业。
“哦……你说那个啊。”彭粤的心理素质确实不怎么样,问及于此一滴汗从脑门滴桌面上,“那个是我爸的补偿!”
程肖翔冷静戳破他的谎言,“你父亲的赔偿早就一次性划进你的账户里了,有三十万,但都被你拿去□□输光了,你还有什么别的借口吗?”
彭粤沉默着,程肖翔说:“彭粤你真是好样的,有这么多钱没有给父母半个像样的葬礼,连销户都没有。”
彭粤老家是玉扬县的,这些年他根本没回去过。
最终他像是彻底放弃一般,整个人放松下来,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我不知道啊,万一是哪个爱心人士往我卡里大的钱呢?你们警察不是很厉害吗?自己查呀。”
他的态度转变为挑衅。
程肖翔也憋着一口气,看他这欠揍的样,咬紧后槽牙才忍住没动手。
“好,那我们来聊聊,你为什么杀郑瞳以及你是怎么杀郑瞳的。”
“喂喂喂,你们这流程不对吧,我都说了不是我杀的,而且你们有什么证据吗就瞎推测。”彭粤语气嚣张,原先那点心虚与胆怯全都消失不见。
程肖翔没搭理他,自顾自说:“你跟郑瞳在一起是贪图郑瞳的钱,郑瞳一旦抛弃你你就会失去生活来源,而你不想失去这个长期饭票,选择杀了郑瞳……”
“停停停!”彭粤食指搭掌心上,“你自己听听这合理吗?我既然这么需要郑瞳我干嘛杀她,我这不蠢吗?”
程肖翔看了他一眼,“还没说完。郑瞳从小娇生惯养很不好伺候,在讨好他的过程中你一定感受过她对你的侮辱,这种侮辱日积月累形成了你对她的恨,很恰巧的是你发现了一个真相,于是杀掉郑瞳帮助安娜回到郑家成为了你的主线任务。”
“你开始布局,开始趁郑瞳不在接近安娜,获取她的信任,与此同时你也找到了杀害郑瞳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把她的死伪装成意外事故,没过多久你就相中了密室逃脱,密室逃脱发生意外谁也不会怀疑到谋杀上来。经过精心挑选,你终于找到了最适合送走郑瞳的本子,《换生》,选这个本子应该还有讽刺她的意思吧。为了一个理由,你在社交软件上买了水军营销这个本子,然后顺理成章地邀请郑瞳来玩,这就是你初步的计划对吗?”
他说了很多,但彭粤好像在走神。
他的眉头皱在一起,跟刚刚嚣张挑衅警方的模样截然相反。
“跟你在一起是因为带你出去有面儿,不然你以为我会看上你什么?”郑瞳坐在化妆镜面前描摹她的眉毛,她手上灵活操作,嘴上也能持续输出,“彭粤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能带你去都不错了,要知道我的聚会上来的可都是各行各业的千金大佬,你一个乡下人能进门都不错了,还嫌弃我给你的西装不合身,不合身你也给我穿着!挑三拣四!”
彭粤坐在身后的床上愤愤地抓紧床单,郑瞳背对着他自然看不到他满是恨意的眼神。
“你也别老干涉我跟谁在一块,那天天吃一道菜也会吃腻的吧,你也得学会体谅体谅我,毕竟我什么都有,什么都唾手可得,这也很无聊的。”说着扭过身子,理所当然地说,“哎,我可以但你不行啊。毕竟你现在是我在养着,说白了,就跟一条狗差不多,狗是不允许背叛主人的,”
彭粤不敢露出反抗的表情,只能一言不发。
“笃笃笃。”程肖翔敲了敲桌子,彭粤猛地回神,眼神四处躲闪,掩饰道:“那只是你的推测,别、别想污蔑我。”
他连对方说什么都没听见。
观察室里目睹全程的陈按曲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彭粤的状态让他有了新的推测,原先他们以为彭粤接近安娜讨好郑瞳是为了保住长期饭票,但现在细想又觉得哪里不通。假设人真的是彭粤杀的,他知道郑瞳一定会换掉他,可是要钱的方式有很多,况且他还不算是个好人,为什么偏偏要杀掉郑瞳?又为什么要嫁祸到安娜身上?他选择的地点、事由都跟安娜有关,郑瞳死在安娜工作的密室基地,死在安娜值班的那天,也死在安娜写的本子手里,为什么?
他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他真是想从这两人手里弄来钱,做完这些拿到钱的几率也没有了,别说安娜脱离他的控制,郑瞳一死他就连威胁郑瞳拿钱的机会都没有。
除非他的钱根本就不是从她们两个身上得来的,事实就是,他只有做了这些才有可能得到钱。
卡。他父母的卡。
彭粤的父母过世,但他父母的卡上却一直有进账,六七八三个月一直有人给他打钱,这个打钱的人到底是谁?
刚刚程肖翔审问他的时候他一开始还很慌张,可见他的心理素质并不怎么样,但后面问道DNA检测的时候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拒不回答,还挑衅警方,是什么给了他这样的底气?是他背后的人。
他坚信这个背后的人比警方还要厉害,所以才跟警方叫嚣。
“老大!气死我了!”程肖翔重重推门,拿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指着玻璃外面的人说,“特么的!问什么都不说,还嘲讽我们!”
程肖翔被气得不轻,陈按饶有兴趣地问他,“他说什么了?”
“你……你没听?”程肖翔睁大眼,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听了,听了个大概。”陈·某忽悠大师·桉。
“他说我们没证据,不可能一直拘留他,他还说等他出去了就再也不会进来,让我们抓把紧。”
证据……
陈按视线再次落在表情嚣张的青年人身上,要证据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