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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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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袭袭,江绾依衣裙烈烈翻飞,单薄的衣衫愈发衬得她身姿绰约,亭亭玉立,纤细的脊背挺得笔直。

她双眸仿佛藏着寒星,直直地凝视着眉头不解的父亲,红唇轻启:“我退婚,只是因为我不愿嫁他。”

江天德黑眸沉沉,声音带上隐隐的怒气:“那你想嫁什么人?绾依,虽说我们江家略有几分薄产,可你要知道,士农工商,商本就排最末,岂能攀上那些高门贵户,望秋再不济,毕竟是长在我们身边,为父自认对其心性也有一二分了解,倘若他真有什么别的心思,为父自认也是能治他三分,等来日他科举高中,也不妨是段好姻缘。”

“绾依,爹爹不会害你的。”

瞧着父亲苦口婆心为自己筹划未来,像一滴水珠,落入平静的河面,激荡起阵阵涟漪,江绾依说不动容是假的,可是,自己的心不会骗人,她已经戴着乖巧柔顺的面具太久了。

如今她只想做回自己。

江绾依轻声解释:“我想嫁的人,能尊我,敬我,爱我,是能与我风雨同舟之人。”

“父亲,钟公子并非我的良配。”江绾依坦然地注视着他,“更何况,他一边厌弃江家的身份,一边又贪图江家的助力,父亲,你是当真不清楚吗?”

“这,这。”江天德长长的叹一口气,哑口无言,他不是不知道钟望秋对女儿的不假辞色。

只是,读书人难免有几分清高,更何况他自认他的女儿才貌双全,温柔小意,成婚后,望秋不会不知他的好,相敬如宾。

一段姻缘,既能报答当年救命之恩成全江家名声,也算为女儿找到如意郎君,更有甚者,江家或许能借此更上一层楼。

江家交到江天德手中前,只不过是江南平平无奇众多商号中的一员,在江天德的手上才如日中天,一跃成为金陵商号之首,无数人曾来求教是有什么秘诀,江天德皆一脸高深莫测,无他,唯他眼光毒辣。

只是如今,这一箭三雕之举,江天德心中隐隐有些莫名的不安,难道,这次真的是他错了。

“老爷,老爷!”管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见僵持不下的父女俩,一时不知所措,脸憋得通红。

江天德皱眉,“发生何事,如此慌慌张张。”

管家小心觑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江绾依,江绾依心中一沉。

“钟老爷和钟公子,带着聘礼上门提亲了。”

正厅之中,庄重典雅,朱红色房梁雕龙画凤,栩栩如生,光洁的青石板上泛着冰冷的光。

只是,平日一向沉静肃穆的整体感,此刻却吵吵嚷嚷,乱嘈嘈的一片。

几个三大五粗的汉子,大大咧咧站着,高声谈笑,言语其粗鄙让守在门口侍奉的丫鬟都忍不住皱眉,几个长相略有几分刻薄的妇女叽叽喳喳,拨弄着厅内的摆件,价值千金的名家字画被随意触摸,还有人见桌上摆放的精美点心,便毫不客气伸手抓了一把。

江家的仆从脸上都带着隐隐的怒气与不悦,可是看着游离在人群之外,坐在角落中淡然喝茶的钟家父子俩,一想到这是家主的座上宾,只能将心中的不满压下去。

“老爷,夫人来了。”江家的奴仆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长舒一口气。

江天德、苏婉清相继而来,只是没想到江绾依和江一黎姐弟俩也紧随其后。

看见正厅这乱七八糟的一团,苏婉清难以自抑的皱皱眉,江一黎少年心性,更是不加直白的显露出了嫌弃。

“钟兄。”饶是如此,江天德仍是不忘礼节。

一看到江氏夫妇现身,一直龟缩在在角落,老神在在的钟父慢悠悠之起身,他耷拉着眼皮半阖着眼,凉凉道:“江兄贵人多忘事,我还以为你把为兄给忘了呢。”

江天德笑意一滞:“钟兄说笑了。”

他隐晦的打量着一圈,空气安静了一瞬,接着说道:“钟兄今日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钟父大手一挥,钟望秋顺势走到他的身边,只是颧骨处还隐约带有青紫痕迹,他拍拍钟望秋的肩,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江兄,如今我儿也已回金陵,我儿能平安归来,多亏了绾依仗义相救,故而,今日我特意带着我钟家阖家来向绾依提亲,以表诚意。”

话音刚落,十几道视线齐刷刷向江绾依射去,如芒刺背。

江一黎率先忍不住了,撸了撸袖子:“奶奶的熊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话音刚落,其中一个眼梢吊长的妇人立刻尖声反驳:“怎么,咱们当年可是在祖宗灵牌面前交换的庚帖,如今想反悔,没门,且看你们江家的脊梁骨被戳穿!”

“小妹,噤声。”钟父虽是呵斥,但脸上却是笑吟吟的一片。

随后,他指向院内,十八担聘礼整整齐齐码放在一旁,盛放聘礼的箱子,无一不是破旧模样,箱身的漆面大片剥落,露出斑驳的木质底色,边角处磨损严重,像是受尽了搓磨。

苏婉清的脸都黑了。

钟父一脸惭愧的模样,宽大的衣袖擦擦眼角,无不愧疚说道:“是我无能,倾尽我这些年钟家家底也只能凑这出这些,是我对不住绾依,对不起亲家。”

假模假样干哭了两嗓子,钟父便如滑溜的泥鳅一般溜道江绾依身旁,皱巴巴像苦橘一样的面皮皱成一朵菊花,“绾依,你不会怪伯父吧。”

满堂的视线都聚在江绾依身上,不经意间,钟望秋与她对上视线,很快便心虚挪开,那厢所有人都在等江绾依回答。

江天德心知今日是场鸿门宴,眼下只能先把事情圆过去再说,还未等他开口,却见江一黎像只炸毛的刺猬一般挤在江绾依前方,张开双手,警惕道:“你离我姐远一点。”

此时钟父一行中有男人瓮声瓮气道,“呦,还没进门呢,就给未来的公公下马威,江家真是好大的颜面呢。”

“那怎么样。”江一黎肺都要气炸了,他掐着腰,逡巡一圈,很快锁定目标,指着一粗壮大汉道:“就是你,若不是我江家,你酒楼管事位置怎么来的,你如今能这么阔绰有钱日日流连花楼。”

“钟连虎你个杀千刀的,你竟敢背着老娘偷人!”人群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还有你。”钟一黎指着那几个碎嘴婆子,“当日钟家被抄,江家见你们可怜,送到庄子上当嬷嬷好吃好喝的供着。”

“还有,钟望秋一年纸墨笔砚的开销就足足有百余两,为他找的当代大儒费了我江家多少心思,桩桩件件,你们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江一黎怒火中烧盯着钟望秋,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更别提为了救你,我阿姐吃了多少苦,钟望秋,你就是用这些破烂来羞辱我姐姐的吗?”

一时间,正厅悄然一片,钟家人面上都闪过一丝不自在,钟家落败时,不少沾亲带故的人厚着脸皮求到了江家头上,江家宽厚,都为他们寻了去处,只是今日被赤裸裸的揭穿,再厚的脸皮,众人也觉得脸上无光。

江绾依瞧着面前个头已经和她差不多平齐的少年,心中不由一阵妥帖,她的弟弟已经长大了,能够经得住风雨,撑得起江家的门楣了。

“谁知道你姐姐是怎么救的人呢。”人群中传来一阵小声的嘀咕。

“你说什么?”

钟家小妹一脸不服气,“本来就是,都说京城王公贵族众多……”

她愤愤瞅了一眼不远处面色略有些苍白的少女,只见她对襟羽纱衣裳,皮肤娇嫩,粉光脂艳,哪像自己粗布麻衣,手指粗糙,嫉妒之情奋起,声音坚定几分,“一脸狐媚子长相。”

苏婉清厉声道:“钟娘子,慎言。”

江一黎更是暴怒,他双目浑圆显然是在气头上,“胡说八道,我打死你个长舌妇。”他朝妇人方向奔去,吓得那妇人连连锁着脖颈后退不止。

还未等他上前,只觉得有股力道在他身后拉住他,虽不大,却异常坚定,他回头,却见江绾依神色自若,江一黎喃喃道:“姐。”

江绾依眨眨眼,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神色,她泰然自若地走上前,越过护犊心切的江一黎,越过眉眼阴郁的江父江母,越过眉色各异的钟家众人,长长的如花的裙摆翩跹,直到在整场一言不发龟缩在一角的钟望秋面前站定。

“钟公子。”江绾依眉眼柔和的看着他。

钟望秋却满身不自在,他的眼神飘忽,不敢看面前少女清凌凌的眼睛,那双眸子眼底似是能看清他所有的阴暗与不堪。

江绾依脖颈修长,脊背挺直,越发像苍翠青竹般高挺不折,她柔柔问道:“江家十年,我待公子如何。”

钟望秋垂首敛眉:“自是极好。”

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细,甚至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心,她只得暗中替他打点同窗与师长。

江绾依又问:“公子身陷囹圄,我又待公子如何?”

钟望秋心中五味杂陈,艰难开口:“多亏绾……江姑娘打点,为我奔走相告。”

后来钟望秋才知道为何狱卒对他的态度大转变,伙食丰富,也有了伤药,全因江绾依上下打点的缘故,更何况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能出狱,无论如何,江家功不可没。

江绾依再问:“那公子出狱,我还待公子如何。”

钟望秋指尖无意识颤抖,痛苦地闭上眼眸,“精心看护,倾财相济。”

他能这般快的恢复,也全仰仗江绾依仗义疏财,从不拘任何名贵的药物,才有那今日。

听到钟望秋的回答,江绾依悠悠叹口气,目光如利剑般直直刺向他,“既如此,钟公子为何今日便要带着众人,上门给我难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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