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金城助理的办事效率很高,给他排了第二天午饭的时间。
餐厅是助理订好的,沈金城中午下了班就过去了。
闻喻的父亲闻山果然在那里坐着等着,看他过来,连忙起身迎接。
他今天一大早去公司才知道沈金城约他的事情,闻山的公司算不上小门小户,也是在海城叫的上名字的,但跟沈金城比起来就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了。
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说话都没说的上几句,更何况是吃饭。
因此,当秘书跟他汇报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前天站在闻喻前面那个女生。
沈金城有一个十分疼爱的女儿——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所以他猜想就是因为昨天的事情,现在沈金城要来找自己算账了。
可又不能拒绝,只得想好了说辞,如坐针毡了一上午,还是等到时间提前过去。
“沈总。”闻山一脸的笑意:“今天您怎么想起来赏脸跟老弟吃饭啊。”
沈金城只是看了一眼,而后坐到了他对面。
闻山讪讪地摸了摸头发,也坐了下来。
这一层早就被沈金城包场,因此除了两人再无其他外人,两人都不说话,空气显得格外凝重。
“闻总。”
沈金城转着手里的茶杯,突然开口叫他。
闻山放在桌子下面的手下意识抓了一把裤腿,面上却不显,笑了笑:“不敢当,沈总。”
沈金城听他这话勾了勾唇。
闻喻这个父亲倒是挺会说话做事,就是女儿……
“没什么不敢当的,闻总。”
沈金城带着眼镜,话里话外都是一副慈善模样,可生意场上的人都知道:这位可是千年的狐狸。
果然,下一秒沈金城冷笑了一声,道:“我看你那位女儿倒是敢的很,把我们家宝宝带的也是不得了了现在。”
闻山头上出了层冷汗。
果然是因为闻喻。
他心里一面抱怨闻喻,一面跟沈金城陪笑。
“沈总,闻喻出狱后就没回过家了。”
这是在撇清关系了。
可他说的都是沈金城能查到的,沈金城才不管这些,他只在乎结果。
“那是闻总的家事,我不好过问。”
“……”闻山咬了咬牙:“那沈总的意思是?”
“我就宝宝这一个宝贝女儿,也是我唯一的家人,说到底,我现在赚的所有的一切都会是她的。”
“我不希望我的女儿被任何不干净的东西染指。”
到底是亲女儿,闻山听到‘不干净’三个字,眉头皱了皱。
可沈金城下句话又让他喜笑颜开。
“海城南边的项目需要一个合作伙伴。”沈金城看着他,抛出好处。
闻山果然动心。
“好的,沈总,我会让闻喻离开沈大小姐。”
“那就先谢谢闻总了。”沈金城起了身:“助理订了饭,闻总慢慢吃,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闻山哪儿还吃的进去,当即拨了个电话给闻母。
“把闻喻叫出来。”
“什么?”闻母皱着眉:“你还不了解那丫头的脾气?她根本不想跟闻家有什么牵连,还叫出来?要叫你叫,好好的又招惹她干什么?”
闻山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闻母交代了一遍。
“真的?”
“当然是真的,沈总刚才亲口说的。”
“可……”闻母有些犹豫:“这对闻喻是不是不太好?”
“你说什么?”
“闻喻这孩子本来就跟我们关系不亲,再干涉她这些,她恐怕真就跟我们断绝关系了。”
“妇人之仁。”闻山恨铁不成钢的对着电话那头吼:“闻喻现在还年轻,一时想不通不回闻家,等再长长,想通了,回了家,这些还不都是她的?”
“可是……”
“行了,你想办法把人给我叫出来。”
“……行,我想想办法。”
闻母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
闻喻昨天晚上折腾了太长时间,回到岚馆毫不意外的失了眠,反倒是喝了酒的唐晚意睡了个好觉,大早上就打车去了岚馆。
一路上风风火火的上了二楼,敲门敲了半天也没人应声。
唐晚意啧了一声,而后笑了下,从旁边的花盆里摸出了一把钥匙。
勾在手机转了两圈,才插进去开了门。
闻喻的房间里窗帘紧闭,唐晚意开了门才从外面打进来一点光亮,借着这点光亮,唐晚意看见床前鼓起来了一团。
“喻儿?起来了。”
闻喻将近天亮了才睡下,这会儿被她喊了一声,翻了个身,并没有应声。
唐晚意没理会她的不满,径直走到窗帘。
“刷——”
窗帘被拉开,天光大亮。
可唐晚意闲这样还不够,她又走到阳台门前,把阳台门拉开。
这下空气里彻底是外面的味道了,甚至还有鸟叫。
闻喻:“……”
她从被子里伸出了一只手,在被子上摸索,摸到了个什么东西就凭感觉扔了过去。
唐晚意显然是惯犯,伸手就捞了过来。
“喻儿~喻儿~”
她拖着长调子,叫魂儿似的喊着。
“有病就去治病!”
“喻儿,不要这么绝情嘛~”
唐晚意毫不在意的坐在闻喻床边,把刚才闻喻用来扔她的枕头放回了原处。
闻喻感觉到了她的动作,伸手又要去摸,却被唐晚意抢了先。
闻喻没摸到东西赶人,这边唐晚意又开始了那个调调叫她。
适合睡眠的黑暗环境完全被破坏,外面还能听见鸟叫声,是清晨的味道,旁边还有唐晚意的鬼叫声。
闻喻坐了起来,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什么事?说。”
“陪我吃早饭。”
“……”
闻喻又开始摸枕头了。
最后睡不着的闻喻还是被唐晚意拖起来去吃早饭。
两人走在烂尾巷子,闻喻一脸烦躁。
“你最好赶紧把备用钥匙给我。”
“给了你我怎么进去?”
闻喻磨了磨后槽牙,咬牙切齿:“我给你开!”
“我可不信你起得来。”
“……”
闻喻不想理她了,快走几步走在前面,思考着找个人换把锁。
唐晚意还在后面唧唧咋咋。
闻喻有时候真的怀疑,她是不是真的上了年纪变的啰嗦了,又担心自己像她这个年纪,会不会也是这么招人烦。
“哎,那个小宝贝呢?”唐晚意突然想起了什么。
闻喻皱眉:“谁?”
“还能有谁?沈林宝,沈大小姐啊。”
闻喻愣了愣,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路灯,抿了抿唇。
“我怎么知道人在哪儿?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你也是绝情,真不喜欢人家?”
闻喻扭头看了她一眼,看出来是什么表情,而她也没说是,当然也没说不是。
唐晚意找她当然不只是为了吃早饭,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你决定了?”
“嗯哼。”
唐晚意一只手臂环腰,另一只手勾着头发,在手指上圈圈绕绕。
“我忍不了了,他必须去死,老娘必须让他尝尝进去的滋味儿。”
“说了多少遍了。”
闻喻眼底有了一片很明显的乌青,她打了个哈欠,手上拿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拌着面前的粥。
“爱情有那么重要吗?”
她这话问的唐晚意一顿。
唐晚意也不知道。
爱情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她知道文化人有一句话是那么说的: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她为了李终的事业,赔进去了自己的自由,在监狱里待了那么长时间,可出狱之后也并没有得到所谓爱情。
那个曾经她用心呵护的东西,此刻两败俱伤。
唐晚意垂眸:“喻儿,你没有经历过,爱情是会让人身不由己的。”
闻喻确实没有经历过。
可她曾因为自己的所谓坚持毁了一切,明明不是她的错,可她只能身不由己的承担后果。
五年青春消逝在牢狱,她不会再让自己生不由己了。
“不会。”闻喻斩钉截铁。
唐晚意只是笑,想起了自己顶罪前李终手捧玫瑰跪在自己前面的承诺。
“希望你遇见的时候也能这么说。”
两人吃完早饭,唐晚意就把人带回岚馆,去了三楼的储藏室。
储藏室里大多数岚馆淘汰下来的旧东西,可唐晚意摸到相册后的一处开关,面前的架子却自动移开,辟开了一条路。
闻喻挑了挑眉,看了唐晚意一眼。
后者笑着朝她吐了吐舌头。
闻喻:“……”
她立刻把头扭了回去,想回去补觉。
唐晚意推着闻喻往里面走。
闻喻这才发现,里面有很多旧的资料。
“我入狱前,这些涉及黑色产业链的资料已经被李终毁了一大半了,但还是剩了点,当时他让我处理掉,我没来得及处理就被他花言巧语推了出去顶罪,这些东西就放在这里落了灰。”
闻喻走了进去,从架子上拿出一个文件夹,随手翻了几页,看到上面的内容她愣了愣。
唐晚意此刻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进来时的嬉皮笑脸,她一脸平静,眼底压制住了呼之欲出的疯意。
可闻喻却没什么起伏,只是看了她一眼,视线就又回到了手里的文件上。
“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知道你在监狱里自学了法律。”唐晚意开口:“李终这畜牲把我手底下的人控制了个遍,监视我的人肯定也没少弄,正好你在岚馆,帮我整理一下这些东西,找找证据,到时候我对付李终才更有胜算。”
没等闻喻答应,唐晚意就拉住了她的手:“喻儿,就当帮帮姐。”
闻喻皱着眉把人的手挣开。
“没说不帮。”
闻喻在三楼整理了一上午,唐晚意也在旁边帮衬着。
闻喻本就缺少睡眠,又整理了一上午,有点头晕眼花。
“喻儿,喻儿?”
听见唐晚意叫她,她才甩了甩脑袋,慢悠悠的扭回头看她:“怎么了?”
“电话……”
闻喻头还有点晕,她索性坐在了地上,冲着唐晚意说:“你帮我接一下。”
唐晚意点了点头,没多想划开接通了电话。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唐晚意皱着眉就是一句超大声的‘卧槽’!
闻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