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最需要做的事情其实是冷静下来。
面对南星辰的问题,他总是急于辩解,急于否认,没有用时间思考对方要一个什么样的答复,自己想要怎样去答复。
白霜现在没有立刻道歉。
他看见的是面前的南星辰,他的嘴角本来是平静的,现在却带着一丝嘲讽地轻微翘了起来,本身不着痕迹的,却被白霜捕捉到这变化。
只因白霜现在在意对方。
他惶恐自己说了什么激怒了对方,只能等待着南星辰打破这僵局。
南星辰如他意料般说话了,声音自带的嘲讽未减半分:“你也没话说了吧,那也别怪我会这样想,你做的事就是有这意思。”
白霜心中的闹铃响起,他要去否认却没有否认的合理理由,他走马灯地回忆往事,没有找到补牢的方法。
那个吻,白霜是喜欢的,他却没胆归结为他喜欢南星辰。
说出来南星辰也不会相信,此时他卑微地把自己归结为服从调制。
在这节眼里说喜欢,南星辰只会更加肯定这说法。
白霜不说话,他不能这么说。
此时的白霜是个窝囊男人,一时不吭地让南星辰数落。
面前站着一个僵硬的雕塑,南星辰光看着就来气了,本想好好理论的想法也被搞没了。
白霜一直以一副无辜的眼神看着自己,那双很少有机会细看的眼睛倒影着亮光,睁的圆润地看着。
两个人认真看着对方,场面诡异得要命,更糟糕是,南星辰砰砰直跳的心脏。
南星辰还没有处理好跳动的心,他的左手腕也诡异震动起来。
他转头看过去,原来是他新手环察觉到他心率过高,自作主张地帮他测试心率。
不大的黑色屏幕上只有一个红色镂空的心形,底下显示着数字128。
南星辰惊慌地盖住了自己的手环,做贼心虚地把手环黑屏,不让白霜看到。
一动操作后转身就走开,语气不稳地说道:“回去了。”
刚刚的气氛不是很好吗?
白霜头顶问号,一头雾水地跟着南星辰。
一走出竹林,白霜就被猛烈的太阳刺得马上闭眼,手掌马上盖住自己的眼睛。
随后,他快步走上前,和南星辰并肩走,拿他的大手举在身边人的额前几公分,替对方挡住太阳。
南星辰立马皱眉,语气不好地说:“不用你遮,我自己有手。”
阴影下皱起的眉头不难看出它代表着烦躁,比太阳光刺眼多了。
白霜蛮横无理,不在意南星辰说什么,坚持自己的意愿,“我手长我身上,我想干嘛干嘛。”
他坚持不懈地看着南星辰,不看路。
南星辰说他想要自己看着他,白霜就懂事地看着他。
他看到的,南星辰在太阳照射下的皮肤白了不止一个度,再加上花花绿绿的衣服衬得跟不用说了,白霜没见过的穿衣风格,惹得他的瞩目更加深入。
南星辰自己的没有察觉到自己是已出汗体质,被白霜发现了。
他看见了,南星辰白得很发光的皮肤上有一层白汗,同样被太阳晒出晶莹剔透的样子,正挂在南星辰难以看见的绒毛上面。
白霜的眼睛被南星辰身上隐藏的磁石吸住了,挪不开眼睛。
他是被南星辰潜移默化了思想吗?从昨晚重见南星辰的第一眼他就发觉了。
是破镜重圆的,失而复得的微妙感觉。
他的眼神太炙热了,南星辰很难不发现。
南星辰倒吸了一口气,像是忍耐了好久不满一样,说道:“能别看着我吗?看路。”
白霜理直气壮的说道:“你不是想要我看着你吗?现在看了,你又不乐意了。”
他眼神不坚定地垂着,他不理解也不尊重。
“那是之前的想法,”南星辰沉声说道,“现在不需要,你只要当好兄弟就行了,而且兄弟间不用矫情地遮那几寸阳光。”
他抬头拍开眼前妨碍视线的手。
白霜的手掌惯性地落了下来,南星辰都不用力拍,他倒矫情地觉得疼。
他问道:“你跟兄弟亲嘴的吗?谁跟你当兄弟。“
“你自己自作主张地亲我,还要我负责?”南星辰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没好气地怼人,“不当兄弟当什么?普通朋友?还是男朋友?”
南星辰尾音拉长,意味深长地看着白霜。
白霜心脏骤停,这可以说出来了吗?
他顺杆儿爬地说道:“不行?”
他补了一句:“那个兄弟跟你亲嘴了还当你兄弟?”
南星辰只是想逗一下白霜,可没有不切实际地幻想白霜喜欢他,对方的喜欢太儿戏了,他怕下一秒就被收回了。
他收回视线,说道:“你啊,你就是随便亲人后没事人一样。“
白霜心道冤枉,他澄清说道:“我亲你是突如其来的,也不代表着我没有预谋。”
他闭上眼,视死如归地打算说道:“我喜欢你!”
说出来了!说出来了...
白霜知道紧张了,高考都没有那么紧张,他忐忑不安地睁开一些眼皮,看南星辰的反应。
白霜的视线四周白光,只看清南星辰的脸。
那张让白霜心脏直跳的脸变成苦瓜,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
南星辰没有回应白霜的宣告,语气冷静得让白霜害怕,“我没有说刚才那次。”
白霜睁开了眼睛,“?”
不是这次?还有哪次?
难道南星辰真有唇友谊?不可能!
有这么吓人的兄弟,他白霜这么可能不知道。
白霜没听懂他讲话的样子,南星辰最熟悉不过了,他耐着性子沉稳地说道:“那个人也是你,你高中亲我脸那次。”
白霜愣住了,不顾太阳的烘烤一动不动地站着。
高中?亲脸?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白霜努力地回想过去。
南星辰没有停下脚步等他,他不怕晒,南星辰可怕,他不在意地说道:“不记得就不要想了,都过去多久了。”
“好兄弟亲下脸怎么了,又不代表什么。”
本来就是,南星辰在意外事件后得到的回复就是白霜吊儿郎当的糊弄,暗示只是意外。
过去那么久了,他早就忘记当时是什么感觉了,忘记自己的心情了,只记得有这件他自顾地认为混账事。
白霜跟上来了,脚步声不断地靠近南星辰的耳朵,在并肩时侧着头看着对方,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我忘记了,我当时是怎么解释的?”
他尴尬地撩了一下额前汗湿的刘海。
完蛋,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苦思冥想,皱起的眉头没有一刻放松下来。
南星辰的脚步没有一刻停止下来,他们所讲的内容似乎不值得他停下来仔细聆听。
下午时分的广场较为热闹,里面不停有人在走动,他们离这些人声越来越近,南星辰的声音掺杂着闲话传入白霜的耳朵。
南星辰说:“你说你还亲过别的朋友,说的是闹着玩。”
白霜的脸在太阳的照射下格外的清晰,南星辰转头看他一眼,正好看到眼皮抽搐一下。
“没有亲过别人!”白霜立马否认道,嘴唇都带着颤抖,他激动地说:“我发誓!我只亲过你一个人。”
男人都爱靠发誓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这样作屡试不爽,要是说谎真的天打雷劈的话,雷公都不知道劈死了多少人,扣了几千年的功德。
白霜也是男人,也知道发誓没用,他看着南星辰波澜不惊的脸,诚恳地说道:“我那时是解释不清才下意识说的谎,真的,我认识谁做过什么事你最清楚不过了。”
“不清楚。”
南星辰骤然变脸,打断白霜的话。
不清楚,他一点都不清楚白霜。
白霜看着突然挂脸的南星辰,心里更是慌了几分。
他又说错了什么吗?
南星辰的变脸可谓迅速,白霜可见识到阴晴不定的对象的真实写照了。
刚才的表白还没得到回答呢,现在又生气了。
情急之下,白霜一手搭在南星辰坚实的肩膀上,手指包裹住他的肩头,让对方向他靠近一下。
现下很热,白霜满不在意,南星辰的靠近然后他闻到一丝暧昧的味道。
他说:“不清楚什么都可以说出来,我全盘托出。”
他做了很多错事,不说实话尤为严重。
他们的关系让南星辰很没安全感,白霜很清楚,所以现在有弥补的机会,他绝不会放过。
白霜说:“你觉得是服从调制也好,我是真心实意也罢,反正现在我的所有权都归你,你就放心用好了。”
表白没有,他只能当自己是物品任南星辰蹂躏。
回答白霜的,是南星辰无休止的沉默。
民宿门外,南星辰终于讲话了。
他说:“你去开一间房。”
这是陈述句,也是命令,昨晚他睡得是安稳,但是离今晚入睡前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可做不到心无旁骛地和白霜呆在一个那么私人的空间里。
他语出惊人,还没放弃分房睡的念头,这是冷战的开端,白霜肯定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处理。
“我没钱,”白霜理直气壮的说,他丢失了今早给南星辰当提款机的架势了,“身份证也没有。”
“我有钱,用我的身份证。”南星辰不放弃,说完就掏口袋找手机,看着架势是随身带身份证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白霜破坏这良好的时机,他微挑眉,笑道:“谁家店敢给你一张身份证开两间房,我马上去举报。”
他挑衅地看着南星辰,知道对方拿他没辙。
南星辰:“你...”
白霜好像听到了后槽牙摩擦的声音,南星辰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没事吧。”
白霜贱嗖嗖地回答:“有事,我要跟你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