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许久没见过那双蓝盈色的眼睛，柴瑗突然听到熟悉的发色还有些恍惚，回忆了一下忽觉也不是很远，那双眼睛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然而转头一想，警觉过来，一个巨大的网隐隐浮出水面——地下城的城主也和C市的案子有关，这是不是意味着江耐的失踪不是偶然，而蓝翎协会的出现也不是偶然，就连建在山顶的俱乐部也热闹的可怕，明明山脚刚死了人。

柴瑗闭上了眼睛，巨大的信息量让她脑子转不过来。从她来到C市心里一直有个疑惑，A市废旧跑道的案子到底是谁查出来的，抑或是，根本就没查出来就选择结案。

那这么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选择潦草结案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从案子进行到现在，一直有人牵着他们鼻子，给他们抛出一个又一个的疑惑，却偏偏找不到疑惑的答案。彷佛进入了死循环一般，等着罪犯找上门来。

他们是不是还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废旧跑道，有编号的尸体，江耐，银白色长发男子，蓝翎协会，地下城，弗洛伊德信息素……等等，她倒是忘记了，付子衿一个尚未进入社会的高中生，为什么知道的事情不亚于徐毅这一个队长，而徐毅好似也熟悉了两人的相处模式，甚至，还见过信息素研究所所长！

柴瑗不止一次揣测躲在暗处人的想法，倒是没怎么注意到身边人的异常，现在仔细想想，居然发现了很多遗漏的点，还是在两人心照不宣，心知肚明的情况下。

她抬头看向还在对着资料交谈的两人，许是柴瑗的目光过于灼热，两人也停下了交谈，抬眸看向她，出声询问：“是发现了什么吗？”

柴瑗顺着他们的话点头，漫不经心的说：“确实有点发现，也可能是我的心思作祟，但我还是想问清楚，心里有个底。”

一旁的李副队很少看到柴瑗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忙不迭问：“问什么？”

柴瑗坐直，直视付子衿和徐毅的眼睛，语气带着肯定，“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就算你们不肯说，但我相信绝对不是警察。”

闻言，付子衿刚想说话，徐毅抬手阻止了他，露出一个得体的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身份不一般？我们认识不过两天，柴小姐你是哪来的自信。”

柴瑗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说：“你们之前说我们曾见过一面，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在俱乐部的门口。你们两个C市的警察，没有A市警局的邀约为什么会出现在A市，虽然我可以理解你们C市警局放假去旅游，但是你们不会觉得你们的出现过于凑巧吗，不仅如此，我看你们的关系也没好到一起去旅游，还是同一个地点。”

“我从蓝翎协会出来，距离案子已经过去两个周，但是我还去了一趟湛北八中，期间我了解到距离付子衿请假已经过去三周，所以说在距离案子开始前的一个周，付子衿已经离开A市，并且作为一个警察，他离开A市也只能去C市。假设你们警局放假，那么我想问，警局放假不应该回来上学吗，为什么而是选择请假离校，去案子的案发现场呢，且不论那天晚上的你们是谁，但是我能肯定你们的出现在那儿一定是有目的的，再往深处想，或许你们还认识案子唯一的幸存者江耐。”

李副队听的目瞪口呆，很难想象柴瑗居然能从之前的案子推理出这些。不过，自从见到付子衿和徐毅，两人一直给自己一种怪异的感觉，就好像知道事情的全部，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但是两人凑在一起时，总能形成隔绝他人的磁场。

听完柴瑗的推论，徐毅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的说：“柴小姐，你的推论确实有趣，但是我们的身份你也不会想知道，知道太多只会给自己带来无妄之灾。”

柴瑗闻言，笑了，“徐队长，不止一个人对我说过这种话。什么才算得上无妄之灾，我生而为民，死也为民，作为一个警察，我自然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如果不能保护他人，那我当警察有什么意义，从我放弃的那一刻起，我就对不起这个职业，也对不起我想守护的人。人人都在劝我退缩，人人都在自以为是，总相信靠自己就能把事情办好，如果是这样子，那为什么还要一代又一代的接续文明，传承薪火？新生力量的出现不是来干扰你的，而是来帮助你的。你们自己都说我已经卷进来了，那为什么我们还不能坦诚相待。”

“一个两个把身份藏着掩着，是等着自己死了之后才想起原来自己身边还有这么多人可以值得自己相信，然后后悔自己没早点说吗？徐队长，我且不论你的身份是什么，但是作为一个警察，也作为警察的一员，我们自然是要团结起来的。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请你记住这一点。”

任何人都对自己说“不”的时候，柴瑗还是很反感这种行为的。每一个和自己交手的人都说不要多管闲事，但是既然案子已经交到了她的手上，那就不叫多管闲事，而是作为警察的使命。

徐毅和付子衿被柴瑗的一番话说的抬不起头来，忽地，他们站起来，郑重的说：“柴小姐，之前多有隐瞒，因为这件事事关机密，我们也不想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多一个人知道便会多一份危险。但是现在……我们想清楚了，这件事本身就不是我们自己能解决的，这需要社会共同的努力。”

徐毅说：“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是信息素研究所暗影特工组成员，代号‘蓝鲸’。”

付子衿：“我也是暗影特工组成员，代号‘鹦鹉’。”

徐毅又接着说：“我们并非不告诉你真相，而是暗影特工组的成员过于特殊。正如之前再思澜医院所说的，有人秘密研究改变第二性别的药物，而暗影特工组的成员都是信息素研究所派人将我们救出来，我们曾经历过‘驯化’，如果没有信息素研究所的相助，我们也不会有今天。为了能够捣毁他们的项目，不让他们再伤害其他人，我们组建了暗影，秘密在暗中追查他们的动向，而你们所认识的江耐，是一位天才医生，他能够合成药剂，还发明了药物的进阶版。”

听到最后一句，柴瑗和李副队面露凝重，想不到江耐居然……

“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江耐是我们的人，代号‘青鸟’，是我们安插在他们内部的卧底。”徐毅极为平静的说，“但是前段时间江耐是‘青鸟’的身份暴露了，我们接到消息第一时间赶过去，但是找了几天没找到他的身影，反倒是你们无意之中救了他。”

柴瑗手指无意识敲着桌子，“我们虽然救了他，但是他之后被一个银白色长发的男人带走了。”

闻言，徐毅和付子衿对视了眼，“银白色长发？”

“没错，此人行踪诡异，找到江耐后我也曾与他交手，实力很强的3S级alpha；不仅如此，后来在警局发现编号的时候他也出现了，而现在，韩翡和李子言给我的消息是，他早一步我们去了谢云知的办公室。”

柴瑗对这个银白色长发的男人的出现一直很疑惑，他也不是对方那边，也不是他们这边，他在整件事情扮演的角色未知。

徐毅低头想了想，“江耐自从身份暴露后也没联系我们，他现在的处境或是安全的；至于这个银白色长发男子，可能要等到我们见到江耐才清楚。”

柴瑗点头，现在确实不好处理银白色长发男子的事。银白色长发男子行踪不定，或许这个案子结束后找到江耐才能知道他去谢云知办公室的目的是什么。

想了想，徐毅又出声提醒她，“柴小姐，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还是希望你小心为好。”

“这个我自然知道。”柴瑗已经在一个周前的易感期吃过亏了，下次说什么也不能再犯。

“希望你们能替我们保密身份，合作愉快。”

“自然。”

——

地下城里，王小辉好容易结束自己一天的乞讨工作，他抖了抖衣服上沾上的灰尘，如往常一样慢悠悠的走回家。夜幕降临，落日的余晖洒在地下城安静的街道上，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王小辉觉得有趣，低着头踩着自己的影子，快走到家门时才堪堪停下来。

此时他心有所感的抬头，目光突然一顿，往日里紧闭的家门被人打开，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桌前坐着一个身姿绰约的女孩，听到脚步声，女孩转头看向他，日夜思想的熟悉脸庞出现在眼前，还带着和熙的笑容，笑盈盈的说：

“弟弟，好久不见。”

王小辉的血突然活了过来，烧的他眼眶湿润，脚步怎么也停不下来，他一头扎进女孩的怀里，哽咽的说：“姐姐，我好想你。”

女孩抱着王小辉，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满是对弟弟包容的笑意，“不哭了，姐姐回来了。”

王小辉被熟悉的声线感动的痛哭流涕，窝在她怀里泣不成声。如果此时王小辉抬头看女孩一眼便会发现，女孩的眼神是冷的，只是唇角的笑依旧不变，她机械的抚摸自己弟弟的头，彷佛真的在安慰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