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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昙华藏书楼(一)——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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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砚钦身前悬浮的泛红经卷浮现出昙华藏书楼的倒影。

宋姜姜的血渗入《天纲卷》,在残页上勾勒出“癸酉→甲戌”的命盘转换。

刹那间,两人如同被吸入古籍的墨字虫洞之中。

待天旋地转的失重感消失时,他们正从散发着霉味的贝叶经堆里狼狈起身。

“你这隔空传送的转场不太华丽。”宋姜姜嘀咕。

“你回去的话可以选择步行,也不远,翻过三四座山头就到了。”季砚钦淡淡回应。

四周千年古银杏树环绕,藏书楼的残破楼体正悬浮在半空中,被倒流的香火托举着。

因被盗走而只剩虚影的《伽蓝经》残页化作点点金蝶,引路般萦绕着青石佛头盘旋。

石雕双目泣血,在虚空中凝结成半透明的结界。

这里正是伽蓝寺最隐秘的存在——传说中能扭转因果的昙华藏书楼。

九重经幢倒插在腐沼之中,旧绿瓦当淌下沥青般浓稠的液体。

那液体落地时竟发出金石相击的铮鸣,溅起的珠玑在半空凝成线条狰狞的梵文。

宋姜姜的软缎绣鞋刚踏上石阶,整座山门突然发出朽木断裂的哀鸣,四十五度倾塌的瞬间,无数裹着霉斑的泛黄经卷从塔顶砸落。

“当心!”

季砚钦指尖甩出暗金丝捆住她的手腕,猛地拽向自己心口。

他的广袖振起玄色涟漪,暗金鎏金丝在月光下流转着梵文微芒。

丝线游走间在宋姜姜皮肤上勾画出护身咒,鎏金咒纹顺着血脉蔓至腕间血契。

腐坏的经书擦着她发鬓坠落,撞上青铜地砖,攒起幽绿磷火。

火舌里浮出女帝头戴毗卢冠的残影,十二旒玉藻灼烧着他们的视线。

“武周的伪经,”季砚钦耳后的青筋暴起,罗盘迸出的火星子烧穿袖口,“沾一滴墨,蚀骨销魂。”

宋姜姜踉跄间抓住银杏枯枝,虬结的树根正渗出金粉与脓血交融的黏液。

季砚钦反手抽出骨刀,剜向树干,一枚肿胀的白果坠地炸开,青碧汁液泼洒处显化老僧幻象。

那枚剜出的白果滚落成血色舍利,精准嵌入经幢基座兽首的凹陷。

“走。”季砚钦碾碎指尖残留的果浆,琥珀色药雾笼罩了二人。

“白果药效能撑半个时辰,足够找到《伽蓝经》。”

经幢内部是座螺旋上升的旋转经筒铜架,十万八千片经板在黑暗中泛着冷光,铜锈如凝固的血泪。

行走时地面自动浮现梵文,踏过的文字会暂时熄灭,形成移动的留白带。

“你不是说被人偷走了吗?你确定他们把东西放这?”宋姜姜问,这里看起来不像有活物的样子。

修复《天纲卷》时,自己也只做到修复封面、扉页和最开始的几章,对后文可是完全不知情,而且页面破损严重,更别想知道具体内容了。

季砚钦右手食指指尖跳动起幽蓝火焰,映亮经筒夹层:“伽蓝教用信徒的脑髓温养经书,你闻……”他突然掐灭火焰。

浓烈的檀香混着尸臭从头顶浇下。

宋姜姜脊骨窜起寒意。真心要呕了。

“能做到这种地步,《伽蓝经》无异于被他们当作镇教圣经。”季砚钦冷笑。

“要是不见了,有人可比我着急。”

“况且,我能感应到它就在这。”

“你有把握就好……”宋姜姜后背阵阵发凉,攥紧季砚钦的一半广袖,罩住身体。

空荡荡的经幢深处,传来木屐叩击声,由远及近,又蓦然消散。

继续往前走时,身后似乎有很多杂乱的脚步声。一个人?几个人?能听到忽慢忽快的脚步声,悉悉窣窣带着气音的笑。

宋姜姜后颈汗毛骤然竖起,不敢回头。

黏腻的脚步声再次突兀炸响,像赤足踩过腐烂的帛书,这次“它”离得太近了。

“谁?!”

死寂重新笼罩。

季砚钦腕间的鎏金丝无声缠上她腕骨:“别回头。”

丝线在宋姜姜腕骨缠绕三匝后,末端绽开一朵小花的虚影,花瓣在她脉搏处轻蹭,花蕊输入安定剂。

人似乎抖得没那么厉害了。

可当宋姜姜第八次踩到自己的裙摆时,“它”的脚步声再度从背后涌来。这次还有孩童嬉笑贴着耳蜗,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石板的声响。

她攥着季砚钦衣袖的指节发白,猛地瞥见青铜地砖正泛起细密水珠。

“它们……在踩水玩?”这个念头让她毛骨悚然。

腐烂的旃檀香骤然浓烈,一缕湿发垂落在她肩头。

宋姜姜清晰感觉到有团粘稠的物体正贴着她脊背游走,估摸仅有一指距离,阴寒刺骨的气息喷在耳后,距离近到能数清它喉间震颤的次数。

“别看。”季砚钦掐诀,鎏金丝在悄然结印。

然而他的警告迟了半拍。

宋姜姜的余光却已瞄见青铜地面映出的可怖残影——十二个僧袍童子正四肢反折着贴地爬行,脖颈扭转一百八十度,冲她诡笑。

最末端的孩童突然张开嘴,半截泡发的残卷从他喉管缓缓吐出。

蚀骨寒意顺着她脚踝攀爬的刹那,宋姜姜脑内一白,管不了那么多了,拽着季砚钦一头撞进侧殿的经橱里。

狭小的柏木空间中,她的蝴蝶骨抵着檀木雕花,季砚钦的呼吸掠过她的鼻尖。

对面的人眼神无语,好像在问“你害怕拉我躲起来干嘛。”

宋姜姜只是想缓缓,但一个人不敢偷偷缓,必须得拉个人一起。

走在刚刚那个地方,即使知道身边是个强大威猛的万年书灵,她也遭不住。

恐惧感堪比回到了去玩密室而自己被铁坦抛弃的日子。

季砚钦张口,未道出的话语被她颤抖的指尖封在唇间。

经橱外响起窸窣声,宋姜姜能感觉到有东西正贴着镂空棂格向内窥视,腐坏的沉香钻进她的鼻腔。

缝隙突然渗入幽绿磷光,她的瞳孔被迫聚焦在镂空雕花处:十二张惨白的童尸脸正贴着棂格上,它们的眼皮被金线缝合,嘴角却咧到耳根。

最前排的幼童举起腐烂的小手,指间捏着宋姜姜方才遗落的步摇银铃铛。

铃舌被捏碎的脆响在密闭空间响起。

她血色褪尽,紧咬下唇。

“……佛刹不动如来……”童尸们开始齐声吟唱,缝合眼皮的金线根根崩断。十二对血淋淋的眼球滚落在地。

宋姜姜耳鸣翁起,紧紧捂住胸口,想把突突的心跳声生生按下去。

季砚钦垂眸看着蜷缩在经橱角落的宋姜姜,发髻散乱,面颊像被抽干汁液的苍白梨瓣,下唇咬出月牙形血痕。

被吓成这样……

继续面不改色,手背在身后默默施咒。

宋姜姜深陷恐惧,不知何时起,外面早已陷入长久安静。

她终于敢卸下力气,两腿绵软,倚靠在柜壁,大口大口喘着气,脸上开始恢复了一些血色。

感觉自己此刻缩在经橱和棺材里的干尸没区别。

宋姜姜用气音说话:“你先定位好!我们一口气冲过去,不要这样慢慢找。我真没那个胆量再花时间受罪!”

她的手摆个不停,接着用掌心轻拍另一只手握的拳,算是行了一礼。

“别动。”季砚钦突然扣住她腰肢往肋骨处一摁,呼吸在她颈侧重重挠着,又操纵纸纤维缠紧她手腕,“你硌到我的装订线了……”

他垂落的发丝扫过宋姜姜颈侧,喉结在她脉搏处碾出红痕。

什么装订线?你不是已经有肉身了吗?宋姜姜疑惑抬头,还上手确认了一下。

“再动?”他倒吸一口气,喉结抵着她跳动的颈脉,声带闷闷震起,“我就把你缝进《伽蓝经》当书签。”

刚刚怀里的人一直乱动,汗湿的中衣黏着彼此的躯体,一种十分异样的感觉钻上他的天灵盖。

他齿间泄出的警告似乎没有任何威慑力,握她腰肢的指节却泛起青白。

看来他还不太适应人类的血肉。

季砚钦肋下 猝不及防显现现鎏金丝编织的经脉纹路,正是古籍装帧特有的六合锁样式。

当宋姜姜无意触碰时,那些金丝骤然收紧,在他冷白肌肤上勒出绯色暗纹,犹如神像被凡尘染指时生出的禁忌图腾。

宋姜姜这才惊觉他蒸红的身子滚烫,在密闭空间漫起一种古籍特有的草木浆气。

闻起来似乎有安神的作用,但在二人湿热肌肤间酿出越来越重且特别诡异的催情气息,像是腐烂银杏果混龙脑香的迷幻气味。

她当即“啪”一下推开柜门,大剌剌地让扑面而来的阴冷空气冲散方才脸颊的红晕。

身后人则满脸黑线,又恢复了往日那副恨天恨地的恨世脸。

周遭一切如常。

在他们要接着推开侧殿门时,空间如被强行合上的古籍一般压缩,刚才屋内的轮廓瞬间崩解。

整座楼如浸水的绢画般开始扭曲,灯光骤然明灭,影子疯长又消失,景象被不断撕裂重塑。

宋姜姜在被异物推搡过程中,触碰到了一个刻着攀着咒文的壁龛,指尖瞬间燎起血泡,咒文在她眼皮底下扭曲成“临宸是弥勒转世”。

她望着经卷上流淌的金漆梵文倒吸冷气:“是《伽蓝经》残本!”

“用髓砂覆盖篡改处!”季砚钦抛出青瓷瓶。

她立马泼在伪经上,墨字顿时如同百条吸饱血的活蛭在纸面抽搐。

虚空传来梵钟轰鸣,她被猛地扯进经筒夹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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