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学生基本走光了，几只飞鸟在天井上方盘旋，碧蓝天空，霭霭白云。

自由展翅翱翔，天高望远，路长且阻，行则将至。

只剩两个干饭不积极的少年慢吞吞走在一楼过道里。

这还得怪那位热爱学习的沈大学霸磨磨唧唧，手不离笔，眼不离题，加倍学习。

田柾吐槽道他，“我真是佩服你，都全校第一了，还往死里学，我要像你这样，头发掉光不说，心脏都得提前衰竭。”

沈残阳反驳道:“不要给你不学习找借口，你贫嘴的时间也够你考个好大学了吧。”

这人说的什么话？

田柾怼回去，“我要像你体育课带口袋书，争分夺秒的抢时间，别人都说我是个装货，而你是我的男神怎么这么帅啊，要命，哭哭！”一边说还带捂嘴羞涩表演。

沈残阳闭上眼，听不进他说的话，道:“你找死呢！”

他想到这句话也是因为他清楚这个世界衡量了无数个标准，不管是人，还是微小的事物。

他长相并非称得上好看，成绩也并不是很好，这所谓在竞争赛道里，玩玩玩玩不过，学学学学不过，倒打别人一耙。他有想过自己的人生会不会本就这么失败，但人一旦陷入低谷，那就是真的出不来了。

说都说了，我还怕你，那我就不是男人。

田柾翻了个白眼的看去旁边，一个粉色的纸飞机插进草丛里的画面映入眼帘。

他动作性的伸手想提醒沈残阳，又立即秒收，揣进口袋，转移话题。

MD，差点忘了，找死的节奏。

“我去，这那个傻逼跟你一样傻缺，也买了这破纸，还是粉色的！”

沈残阳看了一眼，冷冷清清三个字道：“不知道。”

这位傻逼心里自然清楚，毕竟是自己亲手叠的东西，只不过这个纸有橙，粉，蓝三个颜色，包装外只能看到一种颜色。

沈残阳心里道：或许那个人就在你身边，你再吐槽下去，恐怕报应就要来了。

田柾将手摊开，“我就不明白，这传情纸有什么魔力吗？一个人还真能因为一张破纸的递出追到喜欢的人吗？”

“妥妥烧钱的玩意，更伤自己的智商。”警醒某人。

“上次我们进店——”

说到这里，他们突然回想起来当时的社死现场——

“传情纸”:

有着MF、MM、FF漫画人物的包装封面，里面每一张纸都是精心设计过的，上面印有多国语言的甜言蜜语。

封面背后还写了25个字:

“心灵深处，满载着对你的爱，汇聚成千言万语，我爱你，此生不渝”。

田柾一扫到这东西摆在货架顶部时，调侃了一下沈残阳。

-我去，欸，我感觉这东西和你挺般配的。

别人都是说人跟人般配，到他这里成了一打纸般配，多少掉了沈残阳的价。

-滚。

一个厌恶的表情让他深有体会。

谁知道沈残阳就因为经过田柾的打趣，深思熟虑的买了下来，当时田柾看到他买下的瞬间，觉得他恋爱脑上头，这学校外小店的东西死贵，就饮料之类的还算划算，其他的都是交智商税。

一边付钱，一边絮叨。

-你这那是学霸，分明是个对爱人不折不扣的情魔。

-以后不管你叫学霸，叫情霸还差不多。

当时他们付完账的时候，里面的老板娘还挺有个性，不怀好意的看了他们一眼，说了一句传情纸市场上的宣传语——

“爱一个人就请大声说出来，不要怕，老娘为你保驾护航，愿你前程似锦，皆坦荡，欢迎下次光临，小帅锅们！”

两个人听到这句话落荒而逃，颜面尽失，无处可放。

至今想起来，还心存画面。

沈残阳的脚步加快了些，再听他说话已经受不了了。

-

柳晨曦和星砚池打饭的时候，四菜一汤套餐区域人最少，但经过的人还是耐不住心的谈论哪位一进校就被称为变态的少年。

刚打完饭的两位男生刚要从他们身旁经过。

眼镜男：“他吃个饭怎么还神神秘秘的，难道脸太丑了，不愿漏出来？”

这人一说话就点中了别人的痛楚。

麻子男叹气道：“你再说一遍，你就要被他盯上了，哥。”

果不其然，他不说话就没人把他当哑巴。

那位前刺男观看一眼柳晨曦 ，一下就吃了他的一记打量，即使看不见他的脸，也能感受得到他身上的戾气，立马闭上嘴走开。

站在柳晨曦前面的星砚池询问道：“刚才那两位是你的同班同学吗，怎么一直往我们这边看？”

我才进班，谁愿意关心无关紧要的人？

“…不知道。”

“不对，你觉得如果是你的同班同学，他们说那种话，不怕你找他们算账吗？”将他代入进去。

他缓缓点头，“…也是，也是。”

“同学到你了，发什么呆呢？”

星砚池才反应过来，眨了眨大眼睛，“哦，抱歉，阿姨。”

他看向那让他心里五味杂粮的饭菜，“呃，呃…只要是蔬菜都不要，其他的都打一点。”

阿姨一想这孩子有点挑食，难怪不长个，说话也不利索。按照他的需求哐哐一打递给了他。

“谢谢。”

-

他们找了个靠墙角落里的位置坐了下来。

星砚池吃饭吃到一半，终究忍不住的问到一句他之前一直没问的问题。

“柳晨曦，我想问一下你戴着口罩不觉得麻烦吗？”

刚才那些人说他都还安然无恙好好的，我问应该没什么事吧……

确实不会有事，柳晨曦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情与人计较，除非是恶意直接碾过他的面，说一些七嘴八舌的话，就可想而知了。

柳晨曦筷子夹起一根焉透了的白菜，“还好，怎么了？”

不好吃！

星砚池瞟了一眼他的脸，精致小巧的鼻子，透白的脸蛋，漂亮的眼睛，怎么说都是帅哥一枚了。

这样遮掩不是浪费自己的颜值，过于没信心。

他继续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你脸上的伤，但现在看你塑型好的脸感觉和你旁边正常的面部也没啥区别了，为什么还要戴着又闷又热的口罩？”

“留个安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么？”

又重复道那句：“说得好像也不是没道理，但你不觉得麻烦吗？”

“……”

“麻烦，但也习惯了。”

这么多年了，他不习惯也得习惯这作为日常的生活了。

没有人愿意把别人所谓的伤疤挂在嘴边，受伤的伤疤从不会愈合，需要的是自我淡忘这一切。

他自己心里也不清楚已经接受了他脸上这一道没有抹去且丑陋的疤痕。

“你不觉得这样就好…”

星砚池听到这句话也没过问了，也许当初柳晨曦愿意告诉他脸上有疤痕，也许是他最大的让步了。把他当做朋友来对待，才会吐露一些事情。

-

超市临近关宿舍门的时候就水泄不通，人挤人的状态。

田柾拿着一提纸巾和一个面包挤了出来，沈残阳不紧不慢走了出来。

田柾手举一下东西，问到他，“我发现你很喜欢心相印这个牌子卫生纸诶，是有什么情缘吗？”

一说到情缘倒还真有可能，俗称日久生情，久久难捱。

“……”

沈残阳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和柳晨曦做小学同学的时候，看到他用，也自然而然的用了很久了，他想过换一种，但顺手就是这个牌子，一问起来，他也不知道怎么说。

这个人一直这么冷冷酷酷，安安静静的，甜酒也是醉了。

“不说了，问你个事儿。”

沈残阳不知道是不是反射弧比别人慢半拍，莫名道来一句，“因为一个人。”

太阳耀眼，依然有风，红色的地砖上白色塑料袋吹得跌跌撞撞。

他纳闷道：“不是，你听我说话了吗？我说问你个事儿，你和我说因为一个人？”

“什么事？”

他只见田柾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道：“…小茉莉，她，怎么样了？”

说话低沉，可能也不大想问小茉莉的事情。

小茉莉是沈残阳的表姐，小茉莉是她的小名，她原名叫沈沫。田柾因为自己前一两个星期喝醉了酒，不小心把人家撞到了地面上，刮伤到了手臂，现在心里有所愧疚。

沈残阳还以为他又要问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没想到是沈沫，他又没说话了。

“……”

他表姐小时候就是班上的女强人，有着“男人婆”的称号，现在肯定在和朋友玩马球。

“我的天啊，你倒是说句话啊！憋死谁呢？”应激某人。

甜酒站他旁边干着急，觉得这种人真的很让人恼火得很。

沈残阳一脸烦闷，愁眉不展，有点威严。

他不想说话，不想回他，他又一直叨叨，只好道：“暂无大碍，不需要你的操心。”

他疑惑，“谁在关心？”

“那次毕竟是我导致出的问题，我做一个男的多没面子。”声音愧疚低落。

他把东西抱在怀里，快上宿舍楼了，在人群中他显得一点都不成熟。

“……”

沈残阳发现一提到小茉莉他就一反常态，他平时可能早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