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冷风从落地窗缝隙渗透进来，吹乱了桌上的文件。

林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指轻敲着桌面，眉头微蹙。她的眼神落在桌上的一张照片上，那是一张陈旧的黑白照片，边缘已经泛黄，显然年代久远。照片中的男人眉眼锐利，气质沉稳，而他身边站着的另一个人——面容模糊，却让林夏的心跳微微加快。

“你以为死去的人，也许还活着。”

祁远山的话仍回荡在她的耳边，带着意味深长的试探。

可他到底想借此达成什么目的？

林夏眯起眼，拿起照片端详了一会儿，随即将其翻过来。照片背面有一行潦草的字迹，字迹已经有些褪色，但仍然能辨认出来——

“199X年，J市。”

J市？林夏微微皱眉，心中的疑虑更深了几分。

如果她的直觉没有错，这个地方，和她的父亲林正山的过去，恐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想什么？”

身后传来沈亦秋慵懒的声音，伴随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轻响。

林夏回过神，抬头看向走过来的沈亦秋。她今天穿了一身修身的黑色连衣裙，腰间的收腰设计勾勒出她优雅的曲线，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红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微微晃动。

林夏收回视线，轻声道：“J市。”

沈亦秋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闻言挑了挑眉：“祁远山跟你说了什么？”

林夏沉吟片刻，目光落在照片上，随即将其推到沈亦秋面前：“他说，有人没死。”

沈亦秋的手顿了顿，随即拿起照片，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J市……”她喃喃低语，目光幽深，“这地方可不简单。”

“你知道？”林夏察觉到她的异样，语气微微一顿。

沈亦秋放下照片，抿了一口红酒，唇角轻勾，意味不明地道：“我当然知道。”

林夏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沈亦秋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思索该如何措辞。半晌，她才缓缓开口：“J市，曾经是林正山和他的兄长创业的地方。”

林夏瞳孔微缩，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也就是说，我父亲的秘密，很可能就在J市？”

沈亦秋点了点头，眼神深邃：“不仅仅是秘密，还有你父亲当年的人脉。”她顿了顿，低声道，“如果祁远山愿意拿这个来作为筹码，说明……他有把握让你动摇。”

林夏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轻笑了一声：“可他还是低估了我。”

沈亦秋微微扬眉，似笑非笑：“那你打算怎么做？”

林夏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夜色下的城市，语气坚定：“去J市。”

沈亦秋盯着她的背影，指尖轻轻摩挲着酒杯，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有趣。”

她放下酒杯，起身走到林夏身后，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低声道：“既然要去，不如带上我。”

林夏回头，正对上她那双幽深的眼眸。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细微的电流划过。

片刻后，林夏轻轻一笑，眸光微动：“好。”

沈亦秋看她：“那，就这么定了。”

窗外，夜色正浓。

J市的夜晚，霓虹灯映照着街道，车水马龙中夹杂着行人的匆匆步履。林夏和沈亦秋的身影映在酒店窗前，夜色下，玻璃倒映出她们并肩而立的身影，似乎比这座城市的灯火更令人目眩神迷。

“J市的水，比我想象得还要深。”沈亦秋低声说道，手指轻敲着窗沿，目光落在远处一座黑漆漆的旧厂房上。

林夏站在她身侧，微微侧目：“你是指哪方面？”

“从我们抵达的那一刻起，就有人在盯着。”沈亦秋平静地说道，手中的红酒杯轻轻晃动，红色液体泛起涟漪。

沈亦秋轻笑，语气慵懒：“看来这次的‘迎接仪式’比我想象中还要热情。”

她说得轻描淡写，可林夏知道，这座城市的暗流已经开始涌动。

“你不觉得奇怪吗？”林夏转过身，看着沈亦秋，“我父亲的事情已经查清，按理来说，我和J市的联系应该到此为止。可为什么祁远山会突然抛出这样一条线索？他究竟想让我找到什么？”

沈亦秋思索片刻，随即勾唇一笑：“或者，祁远山只是想让你发现——你知道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林夏眸色微沉，沈亦秋的话不无道理。

她的父亲林正山确实已经去世，背后的黑幕也已揭开，可若事情真的结束了，祁远山又何必多此一举，故意把她引到J市？

答案只有一个——在J市，还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你有什么打算？”沈亦秋问，语气随意，但眼底的认真却掩藏不住。

林夏放下酒杯，语气冷静：“既然祁远山想让我来，那我就看看，他到底想让我看到什么。”

沈亦秋微微挑眉，唇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不错，胆子挺大。”

——叩、叩、叩。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

林夏和沈亦秋对视一眼，眼神皆是一沉。

“这么快就来了？”林夏低声道，走向门口。

沈亦秋则是随意地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端起酒杯，仿佛完全没有任何防备。但她的指尖却轻轻摩挲着杯壁，目光深邃。

门打开，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门外，目光沉稳，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他的眼角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看起来经历过不小的风浪。

“林小姐。”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恭敬，“我们老板想请您过去一趟。”

林夏微微一笑，目光平静：“你们老板是谁？”

男人顿了顿，随后低声道：“您去了就知道。”

林夏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转头看向沈亦秋：“你怎么看？”

沈亦秋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优雅地站起身，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衣袖，笑得意味深长：“既然是请，那就去看看吧。”

她的语气轻松，可林夏却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那就——走吧。”林夏轻轻吐出这两个字，迈步走出房间。

黑色轿车平稳地行驶在J市的主干道上，车窗外霓虹灯光交错，映在林夏的侧脸上，晦暗不明。她微微侧头，看向坐在身旁的沈亦秋，发现她正闲适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轻敲着膝盖，显得漫不经心。

但林夏知道，她并非真的放松，而是在思考。

这辆车载着她们驶向一个未知的地方，而对方显然有备而来。

“你觉得他们的老板是谁？”林夏低声问道。

沈亦秋勾唇一笑，目光透过车窗，看向远处逐渐显露出的建筑轮廓：“能在J市这个地方‘请’我们过去，又有资格让祁远山忌惮的，不外乎那几个人。”

林夏没有说话，但她已经在心里默默排除了几个可能的名字。

车辆最终驶入一处幽静的会所，灯光昏暗，透着几分神秘气息。门口的侍者恭敬地迎上来，将她们引入内部。

走廊尽头，一间装修奢华却带着几分古韵的包厢里，一个中年男人端坐在主位，正随意地把玩着一只玉扳指。

“林小姐，沈总。”男人抬头，目光沉静，“久仰大名。”

林夏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五十岁左右，眉眼锋利，身上带着一股商场沉浮多年才有的威压。

她认得此人。

齐正霖，J市地下势力的一方巨擘，明面上是商人，暗地里却涉及许多不为人知的交易。

林夏看向沈亦秋，后者似笑非笑地靠在沙发上，仿佛对这场会面丝毫不意外。

“齐先生既然特意邀请，不知想谈些什么？”林夏开口，语气不卑不亢。

齐正霖微微一笑，放下玉扳指，直视林夏：“我听说，林小姐最近在查一些旧事。”

林夏眸色微沉，但面上依旧平静：“既然是旧事，自然会有些兴趣。”

齐正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缓缓说道：“有些事，查得太深，未必是好事。”

空气瞬间冷了几分，林夏察觉到，身后站着的几个黑衣保镖微微动了动，显然是在暗示她什么。

沈亦秋轻轻笑了一声，打破了沉默：“齐先生，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劝告，也像是在威胁。”

齐正霖视线转向她，目光复杂：“沈总向来聪明，我不过是给个建议。”

沈亦秋漫不经心地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晃了晃，语气淡然：“可惜，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建议’。”

她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目光带着几分危险的笑意：“不如，齐先生直接告诉我们——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齐正霖沉默片刻，随即轻叹了一口气：“不愧是沈总。”

他朝身后的人示意了一下，很快，一个保镖上前，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缓缓推到林夏面前。

林夏看了一眼封面，上面只有一个简单的代号——“S13实验”。

她皱起眉头，心跳微微加快：“这是什么？”

齐正霖低声道：“你父亲生前最后接触的项目。”

林夏的指尖微微收紧。

“你什么意思？”她盯着齐正霖，眼神锋利。

齐正霖缓缓开口：“林小姐，你以为林正山的死，真的只是因为商界斗争？”

他顿了顿，语气微沉：“你查到的，不过是表象。”

林夏的呼吸一滞，指尖不由自主地按紧了文件。

她一直以为，林正山的死已经查清，可现在，齐正霖却告诉她——还有更深的隐情？

沈亦秋轻轻挑眉，声音慵懒却危险：“齐先生，如果你只是想给我们添点麻烦，那就没必要了。”

齐正霖微微一笑：“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提醒林小姐，有时候，真相未必是你愿意看到的。”

林夏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她知道，事情并没有结束，甚至可能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

她缓缓打开文件，目光落在第一页的资料上，瞳孔微微收缩。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