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宁瓷天不亮就起床化妆，一整个早上都在拍杂志，抽空还拍了圈内某个好友的电影宣传视频，结束的时候已到下午。宁瓷没什么胃口，找了个理由决定去补觉。

闭着眼闷了半小时，没半点睡意。

门外陶颖似乎在打电话，隐约之间是在协调服装以及化妆团队。

明天有场慈善晚宴，不出意外宁瓷今晚就得飞过去，要提前试选礼服。

慈善晚宴，少了争艳，陶颖最终给她选了一套纯黑抹胸长礼服，发饰也简单，扎了个高马尾。

参加该晚宴的圈内艺人不少，甚至连卓雅量都来了。

现如今，能让卓雅量现身的，也只有这种场合了。

卓雅量圈内地位颇高，又几乎不参加任何活动，这一出现，自然每个人都想往他身边围，递剧本的，谈合作的数不胜数，宁瓷都找不到时间跟他打声招呼。

直到化完妆，临近晚宴正式开始，卓雅量才勉强应付完其他人靠在椅子上养神。

宁瓷觉得好笑，走过去喊了一声“量哥”。

卓雅量抬头见着人，给她指了个位置坐，不着调一般的口气埋怨：“也不知道早点过来，不帮你量哥应付一下。”

宁瓷闷着声：“我哪敢，我又不是你。”

那些人都是业内知名编剧，名导，资本方，任一个拎出来都是大佬，卓雅量可以敷衍，宁瓷却不行。

卓雅量闻声看过来，问：“怎么回事，几个月不见你怎么蔫成这样了？”

宁瓷与卓雅量相识很久，宁瓷参演的第一部影片就是跟卓雅量合作的，当时她扮演的是卓雅量女儿，这么些年过去了，宁瓷早就长大了，卓雅量倒是没什么变化，两个人再饰演情侣都不突兀，也不知道他吃的什么防腐剂。

宁瓷随口邹了个慌：“没睡好，有些累。”

卓雅量打趣她：“也是，黑眼圈都掉地上了。”

期间也有不少人过来打招呼，不过他们的重点都是卓雅量，宁瓷倒乐的清闲。

她一早就踩着高跟鞋站了几个小时了，小腿酸的紧，刚弯下腰准备捶腿，就听卓雅量说：“这不，那边个新贵们也到了。”

宁瓷抬眼去看——

祝煜跟韩文旭走在最前，紧跟其后的是江舟，最后是周司柠。

就在宁瓷抬头往门口去看的前一秒，周司柠恰好撤回视线，转过身与后边人说话。

Apex如今发展势头强猛，一进门不仅获一声轻呼，一瞬间上前打招呼的也不在少数。

卓雅量的踢了下宁瓷鞋子，扬着下巴问：“你跟他们不挺熟，不过去打个招呼？”

宁瓷扭头看他：“我什么时候跟他们熟了？”

刚说完这话，祝煜已经迎了上来：“宁老师，上次你放我们鸽子的仇我还记着呢。”

说的是那次演唱会结束之后。

宁瓷挠头：“抱歉，那天我是真有点急事。”

“啊？”祝煜一脸懵，“司柠不是说你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吗？”

宁瓷：“……”

闻言转过来的周司柠：“……”

半秒后，两人同时——

宁瓷：“我记错了。”

周司柠：“我说错了。”

祝煜：“……”

以及一直围观的卓雅量：“……”

宁瓷：人就真不应该撒谎。

宁瓷屏了一下呼吸，以一个演员的最高标准要求露出模式化笑容，转身朝几人微微颔首，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周司柠没忍住，朝她那个方向看过去。礼服是一件带点中式的纯黑，本并不醒目，穿在她身上，却又好似能正抓人眼球。

乌发雪肤，美的叫人心惊。

周司柠恪守他所说每句话，自上次一别之后，他就真的一次都没有再找过她。仿佛一个叫不出名的微信好友，静静躺在他的列表。

但只有周司柠自己知道，他一天要点进那个聊天框多少次。

不见面之时倒还冷静些，可一见着了，就连她身上很淡很淡的香水味，都像某种开的正艳的罂粟花。

周司柠垂眸，好像这一瞬，他的世界，始终漏了一拍。

晚宴结束，所有人陆续离开。

周司柠在离开前，终究没忍住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宁瓷站在卓雅量身旁，有应付不完的社交。她全程都没怎么笑，看上去似乎很累。

周司柠终是明白，不打扰说起来容易，但其实，就在他不甘心朋友身份的那一刹那，对于宁瓷，早就打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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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宁瓷与Apex合作代言，品牌方为拍摄新一季度宣传广告，特意包了一个偏远的副岛，下榻酒店也在该偏岛上。

人少清净，也少了被狗仔媒体打扰。

宁瓷办理完入住，导演组跟陶颖沟通接下来几天的日程安排。由于宁瓷与Apex都是现阶段大势艺人，通告安排的都满，导演组也在尽可能的提前安排，尽量缩短拍摄占用时间。

宁瓷她们到的时候场地已经基本搭建完毕，服装化妆也都早已团队协调好，只等开拍。

宁瓷进到导演组安排的酒店，长途飞行让她满身疲惫。

她没心思思考别的，先是进到浴室，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等再拉开窗帘的时候，外头已经全黑了。

从阳台往外看，是一整片的海面。余晖与海面相接，泛起一层波光粼粼的微光。

不大一会，这份难得的寂静便被手机震动声打扰。

是陶颖喊她下去吃饭。

宁瓷拉开行李箱，随意取了两件衣服，磨蹭下去的时候大半的人已经落座，空位置只有一个。

摄影组有个女生招呼她：“宁宝，赶快来坐。”

宁瓷点头，刚走过来，已经有人替她拉开椅子。

宁瓷没看他，只轻声道了句谢。

周司柠颔首。

友谊的界限一旦打破，无论如何再也不能回到一开始的相处模式。宁瓷有些坐立难安，闷着声低头跟陈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打发时间。

不知什么时候，她听到身旁人很轻的提醒了她一句——

“别玩了，菜都要凉了。”

宁瓷偏头，恰好撞上周司柠落下来的眸。。

宁瓷：“……哦。”

菜已经上的差不多了，当地特色美食，海鲜居多。

宁瓷没什么胃口，而且觉得这些吃起来还要剥壳的食物很麻烦，正瞅着满桌子菜在想先夹哪个比较好，就在这时，周司柠抬手，一声不吭的从另一边换了一盘菜到她眼前。

是一盘蟹黄宽面。

他是如何做到这般周到？

宁瓷忽然想到，那日在江舟那套公寓，周司柠下厨，当晚一桌子菜，基本上是照着她喜好做的。

起初宁瓷以为，那只是一个偶然。

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恰如其分的偶然出现。

饭桌上觥筹交错，宁瓷跟没了神识的提线木偶一般，一口蟹黄面都嚼出辣味来，呛的她眼泪都飙出来。

这顿餐吃的时间并不久，可能是因为大家都是当天从全国各地飞过来，都一心想着去睡个好觉，散的还算比较快。

陶颖跟摄影组还有事要谈，宁瓷先行上楼，准备回酒店补觉，在电梯口，碰到同样一个人的江舟。

看到江舟，宁瓷下意识的紧张起来，四面观望一阵后发现确实只有他一个人才松一口气。

“怎么了？”江舟问：“有不想见到的人？”

宁瓷觉得江舟跟周司柠一样，有的时候好像会读心术似的。

宁瓷嘴硬，故作镇定：“没有啊，就是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江舟一晒，了然道：“看来宁老师是有想见的其他人。”

宁瓷：“……”

转眼间江舟已经按了电梯，问她：“几楼？”

宁瓷报了房间楼层。

江舟站在她左侧，沉默了有半分钟，忽然开口问——

“去年年前，司柠找你吃过一顿饭？”

他这话问的突兀，宁瓷觉得莫名其妙。

但还是解释：“你们帮我宣传电影，我是准备请你们四个人吃饭，当时只有他顺路。”

闻言，江舟眉毛一挑，那表情值得推敲。

“来回将近一千公里，他竟然说他顺路？”

宁瓷没明白：“什么一千公里？”

江舟说：“我们一年到头能休息的时间很少，少的一根手指头都数不完，那日是原定的一个通告临时取消才有了一天的休息，司柠自己开车特意去了你们剧组，再深夜开车回来，来回将近一千公里，就为了跟你吃顿饭。”

宁瓷本来就晕，江舟这几句话毫不意外将她扯进一个更浑浊的状态。

真的如江舟所说吗？

她费力的去想与周司柠相识以来的种种，却发现挖空脑子都是枉然。

是的，他一直都藏的很好。

电梯“叮”的一声，宁瓷恍然。

再抬头看时，江舟何时早已离开，她竟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