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室的沙袋被一剑斩成两半,填充物如内脏般散落一地。
十四行诗的金色眼瞳在昏暗的灯光下收缩成细线,汗水顺着她紧绷的下颌滴落。她已经在这里连续训练了四个小时——自从维尔汀从那个诡异的“时间夹缝”回来后,她就再没能靠近司辰大人半步。
玛蒂尔达的香水味还残留在维尔汀的发间,而斯奈德留下的橙花发卡则被她别在了领口。最令十四行诗窒息的是,维尔汀的右手手腕上多了一圈淡金色的纹路——那是时间融合的印记,证明她与斯奈德共享了某种超越物理规则的联系。
“第三十七次……”
十四行诗挥剑劈向最后一个沙袋,帆布撕裂的声音像是某种压抑情绪的爆发。三十六个被斩断的沙袋躺在她周围,每一个都代表着一条她未能保护维尔汀的时间线。
机械义眼突然发出警报——她的心率已经超过了安全阈值。这是上次轮回留下的后遗症:当她的情绪波动达到临界点时,这颗来自未来科技的义眼就会强制释放镇静剂。
“闭嘴。”她咬牙扯下眼罩,露出下面狰狞的伤疤,“我还没脆弱到需要机器来管教。”
但当她看到镜中的自己时,剑还是掉在了地上。
——那道从额头贯穿至锁骨的长疤,正是维尔汀在第22次轮回时亲手留下的。
维尔汀的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
十四行诗站在门口,制服凌乱,机械义眼闪烁着危险的红光。维尔汀抬头,怀表的齿轮声戛然而止。
“我需要解释。”十四行诗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关于我的眼睛,关于这道疤——”
她的指尖触碰到伤痕的瞬间,义眼突然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
暴雨中的天台,维尔汀手持染血的长剑,而十四行诗跪在她面前,胸口插着那枚齿轮吊坠。
“第22次轮回的终结画面。”维尔汀轻声说,
“我亲手杀了你。”
办公室的灯光突然频闪,暴雨的雨滴穿透天花板悬浮在空中。每一滴水里都映出不同的场景——全都是十四行诗死亡的瞬间:
被时之蠕虫吞噬
为保护维尔汀挡下子弹
在记忆移植手术中脑死亡
最清晰的是第36次:她自愿走进粉碎机,将自己锻造成维尔汀怀表的一枚齿轮。
“为什么……”十四行诗的手在发抖,“为什么每次都是我死?”
维尔汀的瞳孔微微扩大——这是她情绪波动的唯一表现。
“因为只有你的死亡……”她抚上十四行诗的疤痕,“能让我继续前进。”
医疗部的隔离室里,玛蒂尔达正在调试某种精密仪器。
“嫉妒是最美味的催化剂。”她将一管金色液体注入十四行诗的静脉,“特别是当对象是‘另一个自己’的时候。”
液体流入血管的瞬间,十四行诗看到了——
无数个平行时空中的自己,每一个都对维尔汀怀有扭曲的执念。
有的成为她的剑,有的成为她的盾,有的甚至甘愿成为实验体……但最终都走向同一个结局。
“你的机械义眼来自第19次轮回。”玛蒂尔达的指尖划过她灼热的眼皮,“当时你为了监视维尔汀的一举一动,自愿接受了脑部改造手术。”
随着药效发作,十四行诗的视野开始分裂——她同时看到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片段:
年幼的自己躲在训练场角落,偷看维尔汀指导其他学员
现在的自己正掐着玛蒂尔达的脖子质问
未来的自己将剑刺入斯奈德的心脏
“这是‘观测者’的视角。”玛蒂尔达的声音忽远忽近,“现在你明白了吧?我们最大的敌人从来都是——”
“我们自己。”十四行诗跪倒在地,机械义眼渗出鲜血。
维尔汀找到十四行诗时,她正蜷缩在禁闭室的角落。
机械义眼已经停止运作,裸露的电路闪着细小的火花。更可怕的是,她的皮肤下开始浮现齿轮纹路——这是时空融合的前兆。
“杀了我。”十四行诗抓住维尔汀的衣角,“趁我还没变成怪物……”
维尔汀却单膝跪地,将额头贴上她的伤疤。
“还记得你的誓言吗?”
十四行诗的呼吸一滞。
“无论轮回多少次,我都会找到您。
这是她在第1次轮回时许下的承诺,却在之后的每一次都被自己亲手打破。
维尔汀的怀表突然打开,第22齿的位置嵌着一枚微型芯片——那是十四行诗机械义眼的核心组件。
“这次换我来履行约定。”
她吻上十四行诗颤抖的眼皮。
当玛蒂尔达破门而入时,看到的景象让她停下了脚步——
十四行诗安静地躺在维尔汀怀里,两人被金色的光茧包裹。更惊人的是,她身上的齿轮纹路正在重组,最终在胸口形成与维尔汀对称的四道刻痕。
“你给她注射了‘共轭血清’?”玛蒂尔达的机械手发出咔嗒声,“这会让你也承受她的——”
“痛苦?我知道。”维尔汀轻抚十四行诗的发丝,“这本就是她一直在做的事。”
窗外,暴雨的雨滴突然静止。
每一滴水里都映出同样的画面:不同时间线的十四行诗们同时睁开眼睛,举起武器斩断了颈间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