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狂风裹挟着暴雨而来,窗户被拍得噼啪作响,街头上枝桠狂魔乱舞,行人用力紧握着手中的伞艰难行走,夜空被乌云笼罩,透不出一丝星光。
在泽川市某大平层内,辛苒慈依靠着窗户看着外面的雨,过了一会儿,她放下手中的红酒杯,换了一身轻便的行头,戴上帽子口罩出了门。
今天的大雨对于很多人来说也许会造成出行不便,但是对她来说,却是个绝佳的机会。
她从玄关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粉色的手环,下楼开车直达济德医院。
辛苒慈用手中的粉色手环,坦然地打开了通向济德医院VIP住院部的大门。
这个手环是半年前她姥爷住院时医院发给他们家属的。按道理出院当天手环应该全部还回去,但在出院前几天辛苒慈不知道把手环掉到了哪里,护工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于是就这么算了。
一段时间后辛苒慈在自己的车里找到了手环,起初她并没有在意,直到两个月前她父亲带回了那个叫辛嘉辞的男孩,辛苒慈想要追查那个男孩的身世时,才突然发现了这个手环的重要性。
更巧的是,医院的临时手环原本的时限都是一周,到时间后如果还没出院需要再去续权限,但当时辛苒慈嫌麻烦,于是偷偷让一个小护士给了她开了永久权限。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的她已经轻车熟路。和上次一样,她先是来到五楼产科部,然后趁人不备溜进了资料室。
进入资料室后她直奔那台储存了所有文件的电脑,打开后输入了一串密码,成功解锁了电脑。但是在匆忙之中她忘记了关闭音响,电脑发出了声音。
这声音吓得辛苒慈紧张地屏住呼吸细听外面的动静,过了好一会儿,确认没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才关闭了音响开始下一步的动作。
她凭借着记忆找到了资料库,正当她专心致志地在资料库里搜寻有关她父亲辛亭民和那个孩子辛嘉辞的信息时,忽然有人在她耳边低声叫出了她的名字。
“辛苒慈。”
她吓了一大跳,正准备回头,那个人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要出声,我是谌宸,在拍卖会上你见过我,还记得吗?”
辛苒慈一下子想起了那个一脸正气的警察,于是她连连点头。
“那我现在放开你,你不要发出声音听到了吗?”
辛苒慈又点了点头,随后谌宸放开了她。
辛苒慈看着眼前如假包换的警察,心里默默想着“我不会这么倒霉吧,查自己父亲的私生子居然被警察当场抓包了”,然后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发现对方还在,顿时觉得自己太倒霉了。
辛苒慈咬了咬牙,决定主动出击,“警察叔叔,我只是来调查我父亲的私生子的,我可什么坏事都没做哦。”她内心忐忑不安心跳加速,但面上依然强撑着表现得很淡定。
谌宸想到自己正在做着和她一样的事,没好意思盘问对方,于是尴尬地耸了耸鼻子,“你怎么知道这电脑的密码的?”
辛苒慈假装漫不经心地看向一边,“当然是因为,我这是第二次来了。”
谌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于是她开口解释道,“之前我姥爷在这里住院,期间我认识了他的主治医生。我一知道我爸多了一个孩子就来调查了,还叫了他来帮我,只不过上次没查到什么。但是他输入密码的时候,我偷偷记了下来。”
“你要抓我走吗?警察叔叔。”
辛苒慈看上去无所谓,但是谌宸看见了她两只手不安地紧扣在一起,谌宸觉得对方很像个倔强的小孩子,正准备吓唬吓唬她,突然看见了她手腕上戴着的手环,“你这手环是哪来的?”
“也是我姥爷生病的时候医院给的,后来出了点意外,就没交回去。”
谌宸顺口问了一句,“你姥爷之前是得了什么病?”
“他肾脏有问题,做了换肾手术。”辛苒慈突然意识到,谌宸好像也不应该在这里。“警察叔叔,你为什么和我一样偷偷摸摸在这里?”
谌宸低咳一声,“你是不是发现,这里有很多人和你家里的情况一样,偷偷生下孩子但是相关信息却被隐藏了。”
辛苒慈点了点头,“是的。”她不确定地看向谌宸,“你也是来调查这个的?”
谌宸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硬盘,“我来破解这些程序,你把密码给我,我需要把那些有关的资料都拷进我的硬盘里,之后我会把有关你父亲的资料给你,今天晚上我们谁都没有来过。”
这个交易对辛苒慈来说没有任何损失,她自然乐于答应,但是她已经确定了谌宸来这里也没有那么光明正大,反正拷贝资料还需要一会儿时间,这期间他们谁也走不了,谁也干不了什么,于是起了逗弄他的心,“警察叔叔,你们现在的办案方式修改了吗?”
谌宸不解地看向她“嗯?”
“原来你们都喜欢带着执法记录仪许多人一起从大门进入,先出示调查令再查案,现在怎么喜欢孤身一人像我一样偷偷摸摸摸进来躲在角落里鬼鬼祟祟蹲着啊?”
辛苒慈故作不解地看向谌宸,谌宸被辛苒慈的目光烧红了耳朵,在夜色里并不分明,但是借着电脑屏幕的那一点微光,辛苒慈还是看见了。
“警察叔叔你怎么耳朵好像有点红了,是这里太热了吗?需要我帮你打开窗户吗?”
辛苒慈目光灼人,耳机里苏曼也乘势出击,“咦~头儿,你怎么了?”谌宸只好轻咳两声以示警告,然后离开了辛苒慈视线。
“怎么了,警察叔叔,你嗓子不舒服吗?”辛苒慈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对方。“一会儿出去我请你喝杯水吧,不过,警察叔叔,这会儿是我在帮你的忙吧?那是不是,应该你请我啊?”
“没问题,一会儿出去你想喝什么都可以。”谌宸答应了对方。
耳机里传来苏曼的声音,“头儿,那我呢那我呢?”
“你也一样。”谌宸答复苏曼。
听到谌宸莫名奇妙说了一句话,辛苒慈一脸疑惑地看向对方,身体也慢慢远离谌宸那一边。
谌宸敲了敲自己的耳机,“我同事,别紧张。”
想到刚才自己在逗弄谌宸来着,辛苒慈顿时觉得尴尬无比。但过了两秒钟辛苒慈就安慰好了自己,自己又不认识他的同事,谌宸还要和他同事日日相见呢,应该他尴尬才对。
资料拷完后,在两个人撤离前,谌宸没收了辛苒慈的手环,“以后,这种事情你不许再做。”
“不公平,你不是也这么做了?我不可以你就可以吗?你以为我想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吗?可是他们什么都不告诉我,我要是不自己出手,我永远也得不到那些我想要的答案。”辛苒慈生气地将头扭向一边。
看着对方气呼呼的模样,谌宸欲言又止,想到她刚刚才帮了自己,最终还是开口,“如果你真的有需要,在不违反法律,不触犯他人合法权益的情况下,我可以帮你。”
辛苒慈将头转了回来,“真的?”
谌宸点了点头。
“那好吧。”外面的暴雨还在一直持续,但辛苒慈这里仅仅几句话就已经雨过天晴,她大度地原谅了谌宸。
谌宸先观察了门外的情况,确定安全,才和辛苒慈一起迅速撤离。这个时间电梯操作员也已经下班,他们摁了去地下车库的楼层,电梯却在一楼停下,电梯门打开,迎面站着的,是杜尧和童伊。
童伊看起来脸色苍白,抱着肚子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杜尧看了一眼电梯里的两人,“小苒,谌警官,你们怎么在这里?”
谌宸和辛苒慈对视一眼,他正准备开口,辛苒慈已经抢在了他前面,“杜叔叔,谌警官是我朋友,是我让他陪我来医院的。”
杜尧带着童伊走进了电梯,“小苒你是哪里不舒服吗?不过,之前怎么没听你爸爸提起过你还和谌警官认识啊。”
“他现在一心都扑在他那个儿子身上,哪在乎谁是我的朋友呢?”辛苒慈听起来很是委屈。
杜尧笑了笑,“小苒,你这么想就不对了,你和弟弟都是你爸爸的孩子,他对你们的爱是一样的,只不过弟弟小一点,又刚回来,自然需要多一点的关爱。”
杜尧说着话锋一转,“谌警官,小槿的事你查到眉目了吗?失踪时间越久失踪人员就越危险你不会不知道吧?”
谌宸没有回答,只是一脸平静地反问杜尧,“不知道杜总这么晚和童伊一起来医院是有什么事?”
一旁的童伊怯生生地出声回答,“是我半夜突发急性胃炎,杜总正好还在担心杜槿的事情没有睡,所以就陪我一起来医院了。”
“叮”一声,电梯到了地下车库,四人走出电梯,杜尧的司机已经将车开到了电梯口等着杜尧和童伊。童伊正打算上车,谌宸突然叫住了她。
“杜总,正好我顺路,就让我送童伊回去吧。”
谌宸的要求显然很出人意外,杜尧不清楚他用意何在,于是拒绝了他,“不用了,我的司机就在这。谌警官要是有时间还是多花心思帮我找找小槿吧。这样一会陪女孩来医院,一会儿送女孩回家,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有时间做该做的事。”
杜尧说着,打开了车门,让童伊进去。
谌宸上前一步摁住了车门,“每一个曾出现在杜槿失踪地点的人在杜槿被找到之前都不能被认为完全清白。正好我有事要问童伊,杜总,我来送吧。”
杜尧看谌宸并不打算退让,于是看向了辛苒慈。
辛苒慈连忙摆手,“我没关系的,反正我是自己开车来的,本来也打算自己回去的。”
杜尧于是沉着脸关上了车门,“既然谌警官坚持要帮我送童伊回家,那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