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见王敏仪,许愿跟着郑聿礼一起喊外婆。
王敏仪一见许愿就拉着她的手不放,可能跟奶奶徐秀珍相熟的缘故,王敏仪没当她是孙媳妇,而是孙女。
许愿也喜欢这位长辈,觉得很亲切。
郑嘉熠也被叫了回来,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闷不吭声玩手机。
一家人第一次团聚吃饭,氛围不错,大多是王敏仪跟许愿聊天,问她奶奶的情况问她工作的情况,郑聿礼跟郑嘉熠旁听,只有郑聿礼偶尔说几句,郑嘉熠几乎只无聊的吃菜。
饭后许愿又要帮忙收拾碗筷,被王敏仪拦了,她一辈子没干过家务。
“你别动,你也是这房子的主人,不用你收拾。”说着,看了一眼管家张姐,目光又回到许愿身上,“这房子将来等我走了,是要留给你跟聿礼的。”
张姐悻悻然叫人过来帮她一起收拾。
许愿不明所以,她看一眼郑聿礼。
郑聿礼笑笑没说话。
许愿也淡淡一笑。
王敏仪打趣她:“你笑什么?外婆可没跟你说笑。”意有所指,“有些人不谈恋爱不结婚还不听话,啥财产都得不到。”
许愿明了。她偷偷看郑嘉熠,见他没事人一样又往外掏手机,对王敏仪的话充耳无闻。
她理解王敏仪。但自由至上,她也懂郑嘉熠。
于是对外婆道:“外婆,我教你玩游戏吧?”
“什么游戏,那都是你们年轻人玩的,我老太太哪懂?”
“怎么不懂,我也不会,还是之前嘉熠教我的,他说三岁小孩都会。”许愿劝她:“难道您还比不上三岁小孩吗?”
许愿拉王敏仪起来,又喊郑嘉熠:“走吧嘉熠,一起打游戏去,上次你教我的我有点忘啦。”
就这还敢说教外婆。
郑嘉熠不情不愿,最后还是站起来,想了想,不对啊,明明许愿都通关好几个游戏了,昨天还留言跟他炫耀来着。
他问:“你昨天不是还上线了吗?说刚又打通一关。”
许愿反应两秒,随即糊弄道:“呃…是前天吧…我不记得了。”转移话题催他,“哎呀你快点,抓紧时间。”
她能被三岁小孩骑到头上吗?一生不服输的王敏仪女士先一步往游戏房走。
郑聿礼在餐椅上坐了一会儿,游戏房一会儿传来嬉闹声,过一会传来王敏仪骂郑嘉熠的声音。
许愿在中间劝和,和稀泥。
他静静听了一会儿,起身去了书房办公。
寒冷的冬天就快过去。
临走前,王敏仪拿给许愿一个红包,“又长一岁,压岁钱。”
许愿接住道谢:“外婆新年快乐!”
她已经提了休假,今年过年要在家好好陪徐秀珍,不出门。
“新年快乐!”王敏仪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一对壁人,想着等许愿搬到新房,她就等着抱重外孙了。
郑嘉熠玩游戏的时候被王敏仪骂的不轻,也可能是借机教训。他干巴巴站在一旁,脸色不好看。
王敏仪要送他们出去,被郑聿礼和许愿拦了。屋内热外面冷,一冷一热老年家出来很容易感冒。王敏仪指挥郑嘉熠:“去,送送你哥你嫂子。”
郑嘉熠无奈扣上帽子,跟在许愿郑聿礼身后出了屋子。
院子里,许愿回头看郑嘉熠。
见他无精打采手抄兜跟在后面,不禁笑出声。
她拿出口袋里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他:“又长一岁,新年快乐!”
郑嘉熠抬头一脸惊讶,随后有些羞怯特别像小孩,“嫂子,我都多大了,不要你红包。”
许愿笑,“只要没结婚就是小孩儿。”塞给他,“快回去,外面冷。”
说完,她转身挽了郑聿礼的胳膊,带着他快步往前走。
郑聿礼弯了嘴角,问她:“假期不加班吧?”
“不加,可以正常休息。”
想要好好陪陪徐秀珍。
郑聿礼:“那带你去逛街。”想陪着她,给她买喜欢的东西。
许愿摇头,“不想去。”
“看电影呢。”
岁末电影院人挤人,许愿没兴趣但不好意思拒绝郑聿礼的好意。
略一思忖。
郑聿礼拉开车门:“那在家烤面包,烧壁炉。”
她春天搬来,到时候烧壁炉怕是要热了。
“真的吗?”许愿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没上车。
身侧的男人抬手护住她的头,将她塞进车里:“嗯。”
有点兴奋。
许愿坐进车里,这次没等郑聿礼替她系安全带,等他上车,她已经自觉扣好。
郑聿礼看一眼许愿,见她已经系好安全带,这才系上自己的,说了一句:“出发了。”
踩油门。
大亮的车前灯有两束光,朝前方的黑暗里前进。
等车上了主干道,路灯光明亮,郑聿礼低声道:“打开你前面的储物箱。”
“嗯…这个吗?”许愿自顾自嘀咕。
郑聿礼瞄了一眼,“嗯。”
许愿打开目前的储物箱,灯亮起,里头空空荡荡有只首饰盒,掌心那么大,很像一块融化的丝绒巧克力。她打开,两只蓝宝石耳钉躺在里面,小小的,很精致。
“送我的?”
“嗯。”郑聿礼看着前方的路。
他没见过许愿戴过首饰,连耳钉也没有。从巴林回来那天在地铁里,近距离之下他发现她有耳洞。
许愿垂眸仔细打量。忽明忽暗里,一对蓝宝石耳钉静静闪烁着深邃的幽蓝,不似钻石的夺目,没有耳坠的张扬,却自带一份沉静的安宁,很低调。
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戴过耳饰了。这对耳洞还是小学二年级那年,母亲带她打的。
“谢谢。我很喜欢。”
许愿鼻头发酸。
可她没有准备礼物送他。她侧头看郑聿礼,他正聚精会神开车,沉默良久,许愿没有说话,只静静望着他。
她忽然明白,他不需要,也不在乎这些。
车停在万行酒店门前。
许愿阻止郑聿礼下车,她先一步推门下去,关了车门站在车窗前,眼尾弯弯像月牙,“今天我想看着你走。”她挥挥手示意他启动车子。
郑聿礼略一犹豫,发动了车子。
摆着手再见的身影,一点点,在后视镜里消失。
车开出闸口转弯,缓慢驶入主干道汇入车流。
他习惯性看路况。
后视镜里。
已经消失的那抹身影重新出现在视野里。
郑聿礼怔住。
许愿站在路边的夜色里。
“嗒-嗒-嗒”
细密的落雨声响起,落在挡风玻璃上。
外面,细雨正飘洒大地。
等一大波车流全部通过红灯,彻底消失不见。
许愿握着兜里的丝绒小盒漫步回宿舍。
郑聿礼开着车,时快时慢。
驶出去大半路程,方向盘忽然左转掉头,他又绕回去,回到许愿送他的路边。
路边空空,道旁的一株绿植抽了嫩芽。
翌日早上。
洗漱穿衣准备出门,许愿站在镜前花了好一会儿功夫也没戴上耳钉。她突然发现一边的耳洞堵了,感觉肉都有些长一块儿了。
不死心去敲隔壁方伊的门。
等好一会儿门才开。
“你怎么这么早。”方伊打着哈欠,今天年会用不着去那么早。
许愿进去,边走边往里找,直走到方伊的书桌前,上面摆满了化妆品护肤品。她在瓶瓶罐罐中寻找工具,“我耳洞堵了,你有长耳针没?”
方伊坐回床上:“你干嘛?突然通耳洞,你不是不喜欢带耳环吗?”说完又打了一个哈欠。
“你有没?”许愿抬脸问她。
方伊迷迷糊糊地笑:“当然有,我这儿啥没有,简直叮当猫在世。”
许愿:“哪儿呢?”
“我给你拿。”方伊起身,从一个透明盒子中倒出几个长耳钉,“我帮你通。”
许愿吃惊:“你会吗?你个千金小姐。”
方伊睡意瞬时醒了大半。
她说:“小看人不是,别的不行,吃穿我最在行。”
“哎呀…你坐好。”她把许愿按在椅子上。
许愿将信将疑。
方伊不知又取了什么药膏抹到耳针上,低头摸了摸许愿的耳洞一通捣鼓,微痛之后,居然通了。
“好了。”方伊拍拍许愿的肩膀。
许愿忙找了镜子看,夸她:“还行,有点东西。”
“光有点东西就行了?”方伊踢掉拖鞋钻回被子里,“你怎么谢我。”
“怎么谢?”许愿问她。
“给我弄点早饭吧,你都把我弄醒了,我饿了。”方伊只露出个脑袋在外头。
“行,您等着!”
给方伊买了早饭送过去,许愿下楼。
刚踏进大办公室,小微起身扔早餐垃圾,看见她进来,忽然觉得今天的许愿不太一样,但又说不上来。
待许愿走近,小微惊喜道:“你戴耳钉了?我说怎么感觉今天你不太一样呢。”
应该不显眼吧,而且制服也是蓝色系的。
许愿甩了甩耳朵,耳钉并没有存在感。
“多好看呀!”另一同事留意到也凑过来看,“还是第一次见你戴首饰呢,特意选的吧,跟咱们制服同色系。”
许愿笑笑,跟他们讨论过年期间的排班表。
小微道:“你就放心休假吧,耽误不了事儿。”
“就是,昨天你帮大家伙两肋扎刀主持正义,咱们还没谢你呢。”又一同事从门外进来,走近,“新耳钉吗,真好看。”
许愿笑回道:“谢谢。”
年会上,方伊也听说了客房部评优的事,聚餐环节她隔了几个桌子过来找许愿。
隔壁同事正好上台领奖,方伊占了人家的位置:“喂,听说你抱打不平来着?”
许愿端了酒杯抿了一口,“怎么了?不行么?”
方伊凑近了仔细观察她,“不是这个…以前你可从不惹事。”
“许愿,你变了。”她得出结论。
“是么?那也是跟你学的,近朱者赤呗。”
“最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