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这王八蛋。”白霁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几句脏话不要钱一样脱口而出。
傅安书的左脸火辣辣地疼，冰块也缓解不了几分，自然没心情搭理白霁星。
周飏搭了句话：“怎么？”
“喂。”白霁星将亮着的手机屏幕递到傅安书面前。
屏幕中央是一身深灰色卫衣的许昭野，在闪光灯加持下皮肤很白，发梢微微湿润，看向镜头的眼神带着点烦躁。
是姜辽刚刚偷拍的那张照片，他根本没删。
白霁星收回手机，翘着二郎腿问：“姜辽叫你去打斯诺克，赌注……是这张照片，你要去么？”
左手掌中的冰块被傅安书攥得咯吱做响，没等他说话，许昭野开口劝道：“算了吧，一张照片而已，没什么的。”
“别自作多情，当我是为了你？”傅安书咬着后槽牙，“姜辽这个狗东西敢挑衅我，看我不打得他跪地下叫爷爷。”
白霁星拍手：“哇哦，这位大侠，请跟我来。”
在进桌球室前，许昭野大致扫了一眼屋内，里面有好些人，除了姜辽和混血美女模特外，一些人脸看起来眼熟，大概都是娱乐圈的，但他叫不出名字。
傅安书回过头对许昭野说：“把帽子和口罩戴上。”
毕竟人多眼杂，许昭野乖乖听话。
傅安书一进门，原本喧闹的环境瞬间安静，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到门口，毕竟来人算是现在娱乐圈金字塔尖儿的那群人之一。
旁边一位模特说：“傅安书，周飏哎……”
进门许昭野才发现，这里面他最熟悉的是一位叫叶夏冰的流量小花，演过好几部偶像剧，曾经爆火过一段时间，但作品后续不足，如今算是二线女星。
还有一位比较显眼的就是站在姜辽身边的清秀男生，一头银灰色头发，仔细看起来眉眼和姜辽有些相似。
红木桌球旁，姜辽正俯身教混血模特握杆姿势，听到动静抬头时，缓缓勾起了嘴角，“傅天王还真是……执着。”
白霁星双手抱胸，仰头说：“别废话，乖乖把照片交出来，言而无信算不算男人。”
“可以啊，你们赢了我就把照片给你。”姜辽反手将球杆扔在红木桌上，“决定接受这场赌局了吗？”
傅安书舌尖顶了顶红肿的脸颊，一股血腥味自口腔蔓延，“你输了呢？”
姜辽摊摊手：“随你提。”
傅安书挑眉，漆黑的瞳孔里闪烁出兴味，“跪下来叫我声爷爷。”
姜辽脸色变了一瞬：“可以啊，不过这个条件太伤自尊了，那我也要加一条，我输了跪下来叫你爷爷，你输了照片我留下进行私人收藏，还有你带来的这个人——很合我表弟胃口，送给他怎么样？”
“表哥，别这样……”站在一旁的银灰色头发男人双手局促地在身前交握。
顺着姜辽手指的方向，正是浑身包裹严实的许昭野。
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没认出来他是谁，但姜辽一定清楚，他就是故意找茬。
傅安书眼神逐渐冰冷。
姜辽搂住混血美女模特的肩膀，“未免你觉得不公平，cici跟你走，正好她是你的粉丝。”
“姜老板爱送东西的毛病真得改改。”叶夏冰斜倚在台球桌旁，晃着酒杯轻笑。
姜辽转头看了她一眼，讽刺道：“可惜你不是我的，不然就合你心意把送你过去。”
“你！”叶夏冰脸色一变，精致的指甲瞬间攥紧了酒杯。
姜辽：“我的条件考虑得怎么样啊？傅天王。”
白霁星冲出来说：“姜辽你别太过分了，这是我们的朋友，不是什么小猫小狗说送就送，你当这是人口拍卖会啊！”
姜辽走到傅安书面前，挑衅道：“朋友的照片有那么重要么？”
“不重要。”傅安书嗤笑一声，冷冷说：“就像你在澳门跪着舔赌债借据的照片一样——”
“你TM……”姜辽最好面子，在这么多人面前揭穿他的短处无疑令他非常火大，颈侧青筋爆起，骤然举起拳头就要挥到他脸上。
眼见傅安书的脸上就要挨上第二拳，周围人来不及阻止，就见许昭野突然上前两步挡住姜辽挥到半空中的拳头。
顶灯光亮到眩晕，许昭野不退缩地看着姜辽的眼睛，“既然赌注是我，我来和你比，如果我赢了请你把照片删掉。”
叶夏冰以为他是傅安书带来的小明星，嘲笑道：“小朋友别自不量力凑热闹，小心自己把自己卖了，不如唱个歌给大家助助兴。”
姜辽故意说：“你是谁啊，有你说话地方么？”
“你不是很清楚我是谁？”许昭野摘下口罩，总在大荧幕和奢侈品广告中出现的一张脸就这样暴露在一众人面前，明明是素颜，却看起来和荧幕中相差无几。
房间中响起阵阵抽气声，许昭野此人算是个传奇，偶像明星演员，三个领域都做到了最好，几乎是娱乐圈百分之九十的人向往的对象。
更别提他拿到了李信导演的新电影男主角，演艺生涯又上一个台阶，目前娱乐圈30岁以下的演员中没人能打得过他。
而这样的人是从来没在这种娱乐场合露过脸的。
“哇靠！许昭野！”
“真是他？”
“走大运了，竟然能在这里看到他！”
……
许昭野余光扫过局促的男生，说：“你不敢的话，既然你说我合你表弟胃口，我和他比？”
姜辽摇摇头：“他可不行，他会故意输给你的，这样还有什么意思？”
许昭野撩起眼皮，不耐烦道：“那就你来。”
面对许昭野的态度，姜辽却有点犹豫，他找傅安书打球是因为傅安书的水平和他差不多，甚至还没他好，可许昭野的斯诺克实力他并不清楚。
但转念一想，许昭野自出道以来，电影代言不断，怎么会有时间打斯诺克呢？
姜辽点点头：“好，如果你输了呢？”
许昭野毫不在意：“我输了，条件你随便提。”
傅安书出声制止：“不行。”
姜辽偏要和傅安书唱反调，“傅天王，这次和你没关系了，是我们两个之间的赌约。”
一直没开口的周飏说：“输赢的条件还是提前说好吧，未免之后分辨不清。”
姜辽其实也明白，许昭野亮出自己的身份后，即使自己提什么离谱的要求，像什么送给他表弟的气话根本不可能实现，还不如提个现实点的要求。
更何况他并不讨厌许昭野，他只是看不惯傅安书而已。
姜辽走到红木桌前，拿起一个球杆扔给许昭野，“你输了的话，和我表弟单独吃个饭吧。”
许昭野简直快要佩服姜辽了，真是个事事为自己表弟考虑的好表哥。
吃饭这种小要求可以说是相当简单了，更何况他不会输。
许昭野点点头：“可以。”
傅安书再次打断：“不行。”
许昭野回过头看着傅安书，坚定道：“可以。”
站在傅安书面前的人，向来非常有主意，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撼动他的决定。
就像演唱会，他说不来就一定不会来。
这场赌局，他说要参与就一定要参与。
傅安书掀起眼帘最后问一次：“你确定？”
许昭野淡淡地“嗯”了声。
傅安书抱臂退后一步：“那随便你。”
赌局是三局两胜制。
墨绿台呢在顶灯下泛起天鹅绒般的光泽，第一局姜辽拿到了率先发球权，许昭野站在一旁用巧粉擦拭杆头一边观察姜辽的开球姿势。
他的确是有点实力，许昭野不能压着他打。
“碰——”的几声球撞击的清脆声音，姜辽吹着口罩进了两个彩球。
许昭野俯身架杆，宽松的卫衣下摆随动作提起半寸，正覆盖在一节笔直的腰上。
一番激战后，第一局以姜辽的险胜告终。
姜辽得意道：“大影帝，要不要认输啊？”
许昭野被激起了胜负欲，他毫不在意姜辽的挑衅，等到第二局的形式完全逆转时，姜辽耸了耸肩膀，“最后一局。”
最后一局的进程中，叶夏冰凑到傅安书身边，明艳的美人在他身边也显得局促，“你最近还好吗？刚开完演唱会？”
傅安书视线始终没离开过许昭野的身影，淡淡地“嗯”了声。
叶夏冰将头发别到耳后，“工作告一段落，准备休息一段时间？”
傅安书直说：“有事说事。”
叶夏冰愣了下，嘲笑自己自作多情，摇摇头说：“你一点没变。”说完自感没趣推门离开了。
当最后一颗黑球进入口袋时，姜辽暗骂了一声，许昭野起身收杆，嘴角微微翘着，看起来心情很好。
即使被棒球帽挡住上半张脸，他依旧是这个屋子里最耀眼的存在。
白霁星注意到他的神态，偷偷凑到傅安书身边，欠揍问：“又心动了吧。”
傅安书掀起眼皮瞪了他一眼。
“愿赌服输。”姜辽扔杆认输，“没想到大影帝打台球也这么厉害，以前练过？”
许昭野：“学过几个月。”
学斯诺克可以追溯到高中时期他在台球点打工的那段日子，后来他解约后的第一部电视剧男主角是一位斯诺克高手，他就把这项运动捡起来了，无聊的时候也打过，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能用到。
姜辽拿出手机，将云端中的照片数据彻底删除，“你检查一下？”
许昭野摇摇头：“不用了。”
这照片对他来说其实没什么，但傅安书不太高兴，所以……
结束后姜辽邀请他们一起去喝酒，但现在已经凌晨，许昭野还要赶回剧组，三人将他送到门口。
雨停了，皎白的月光洒落大地。
“我走了，你最好去看下医生。”许昭野扫了下傅安书红肿的侧脸，心里感到些许愧疚。
傅安书顶着红肿的侧脸，“所以你今天来是干什么的？就为了骂我一顿？”
许昭野弱弱解释：“那是因为你总做离谱的事。”
周飏摆摆手说：“好了，开车小心。”
傅安书静静地看着许昭野，在室内温暖的空气中脸颊微微泛红，问：“你不是最讨厌被当赌注吗？为什么答应和姜辽的赌约。”
“……因为我更喜欢当赢家。”许昭野微微仰起头，月光照在他白皙的侧脸上，眼睑下的小痣适时地跳出来强调着存在感。
傅安书突然上前紧紧地抱住他，用力到胸口有些发闷，拥抱持续了几秒后放开，温声说：“路上注意安全。”
傅安书一会儿攻击力拉满一会儿温情脉脉，弄得许昭野找不到头脑，只能愣愣地点头说“好。”
等许昭野走后，周飏也离开了，傅安书打算在这里睡一晚，白霁星跟在后头问：“你态度怎么变来变去的，精神分裂了？”
“滚。”傅安书大步向前走着，看起来心情却很不好。
白霁星刨根问底：“你俩这算旧情复燃了？”
傅安书突然停下来。
白霁星用手指点点他，恨铁不成钢道：“我就说，你个纯种恋爱脑，许昭野勾勾手指头你就过去了，好了伤疤忘了疼，小心这一次再输得一塌糊涂。”
走廊相当安静，月光跨过窗楞，在地毯上形成一个又一个方格，像是囚笼或者监狱。
傅安书凝视着那片月光，喃喃道：“凭什么这一次输得会是我呢？”
白霁星不解：“你搞什么？”
“玩玩而已。”傅安书毫不犹豫抬脚跨过地毯上窗愣的影子，“这一次，赢家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