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李乐一猛地抬手抵住他胸口,掌心下传来对方冰冷的体温和逐渐加速的心跳。
“动静太大,就不怕被你的小女友听到?”秦麟贴着他耳廓低语,冰冷的吐息裹挟着若有若无的木香,在李乐一的鼻尖萦绕不去。
“你!”李乐一喉结滚动,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入秦麟的衣料。
话音未落,秦麟的犬齿已抵上他的颈侧,危险地摩挲着跳动的血管。
“你等……唔……”李乐一的抗议刚溢出唇边,便被秦麟的掌心封住。那只手像一道无形的结界,将他所有的声音都囚禁在这方寸之间。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在玻璃门上纠缠成一团模糊的剪影,如同某种危险的共生体。
“嘘——别出声——”秦麟的吐息拂过他的耳垂,低沉的声音里糅杂着危险的温柔。
犬齿刺破皮肤的瞬间,李乐一浑身绷紧。那疼痛转瞬即逝,像被冰锥贯穿,又迅速化作灼热的电流,顺着脊椎直冲大脑。
鲜血在唇齿间流转,秦麟刻意放慢了吞咽的速度。每一滴殷红都在舌尖停留,如同品尝稀世佳酿般细细品味。他的喉结随着每一次吞咽性感地滚动,在月光下勾勒出优美的弧度。
“唔唔——”李乐一发出模糊的音节,以示抗议。
秦麟不情不愿地停下吞咽的动作,他意犹未尽地抬首,唇边还挂着妖冶的血痕,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光泽。
他食指抚过李乐一颈侧,那道伤口如同被施了魔法般迅速愈合。
李乐一猛地拽开秦麟的手腕,他咬牙切齿的模样,活像只被踩到尾巴的幼兽。
秦麟轻笑着后退一步,舌尖慢条斯理地舔过嘴角,仿佛在回味什么美味。他刚启唇想说些什么——
“走走走,赶紧走。”李乐一已经不由分说地推搡着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推下栏杆。
秦麟还想说什么,却只换来李乐一一个凶狠的瞪眼。
他无奈地耸耸肩,轻轻一跃,站上栏杆,夜风托起他的衣摆,他向后一仰,整个人如一片被秋风卷走的枫叶,轻盈地坠入夜色。
站在楼下的秦麟仰起头,看着那扇被已经关上的玻璃门。金色流光在瞳孔深处明灭不定,他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
[这倒像是……偷情时碰上正室回家,而被赶出来的姘头?]
这个念头冒出,把他自己都给气笑了。
秦麟盯着空无一人的阳台,他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推搡、瞪视、像驱赶野狗般将他轰出房间。
这时,阳台门滑开的声响划破寂静。
一个红色的物体划出优美的抛物线,他条件反射地伸手接住。
摊开掌心,一颗熟透的西红柿正安静地躺着,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良久,一声悠长的叹息在夜色中响起,瞬间被风卷走,而他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浓稠的夜色中。
……
回到客厅的李乐一,狠狠地灌了一杯水,把气理顺了,才偷偷摸摸地推开卧室门。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线,像一把出鞘的利刃将黑暗一分为二。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爬上床,连床垫都不敢压得太深。
徐希背对着他,呼吸均匀,似乎睡得很熟。
直到整个人都缩进被窝,李乐一才敢轻轻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
只是,当他刚躺下不久,徐希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那股若有若无的清冷木香钻进她的鼻腔——和前天不小心撞进秦麟怀抱时,她闻到的一模一样。那原本是令人心神宁静的沉木香,此刻却像毒药般侵蚀着她的理智。
她的指甲无声地陷进掌心,在月光的盲区里碾碎了一朵不存在的玫瑰。
……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卧室时,李乐一和徐希几乎同时从床上坐起了身。
晨光中,两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猝不及防地相撞——他们眼下的青黑如此相似,像是被同一个噩梦折磨了一整夜。
李乐一的心脏猛地收缩,徐希眼中那抹锐利的审视让他如芒在背。
早餐时,瓷勺碰撞碗沿的清脆声响在沉默中格外刺耳,两人各怀心思地完成了这场食不知味的晨间仪式。
办公室里,李乐一的指尖在桌面上敲击出不安的节奏。
他忍不住拿起手机,给秦麟发去了信息。
「我怎么感觉,小希发现什么了」
一整天,手机每次震动都让他的瞳孔收缩,直到四点整,秦麟的回复才如迟到的判决书般浮现。
「晚上见」
李乐一无语地看着手机屏幕,简洁的回了个字。
「好」
……
回到家中,李乐一倚在沙发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等待着秦麟的出现。
“叮咚——”门铃声突然响起,将李乐一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他条件反射般弹起,却在拉开门栓的瞬间僵住了——徐希,站在门口,她的微笑完美得令人心惊。
“忘拿粉饼了。”她的声音甜得像蜜,眼神却冷得像刀。
李乐一感觉自己的脊椎一寸寸冻结,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徐希路过客厅时,她扫视客厅的目光让空气都凝滞了。
当大门终于重新合拢,李乐一尚未呼出的那口气突然卡在喉咙——阳台玻璃门滑开的声响中,秦麟从黑暗中显形。
对于秦麟的突然出现,李乐一早已习以为常,“你要是来早点,你俩都能撞上。”
“女人的第六感真是有趣。”秦麟的声音带着几个世纪沉淀下来的慵懒,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框,发出金属般的脆响。
李乐一感觉后背渗出一层冷汗,“怎么说?”
秦麟缓步走进客厅,黑色风衣下摆在身后轻轻摆动,如同夜鸦收拢的羽翼。他落座在沙发上的动作,流畅得像是一段精心设计的慢镜头。
“她故意落东西在这。”秦麟优雅地交叠起双腿,修长的手指轻叩扶手,“多么经典的突击检查借口。”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上楼之前,她在车里坐了整整69分钟,数了17次手表,看了42次前后门,23次阳台……多么执着的观察,简直像在监视自己的猎物。”
“而且……”秦麟的目光突然移至阳台,“她看向窗帘缝隙的那3秒,简直就像在寻找什么……或者说,在寻找谁?”
李乐一闻言,心中一阵惊骇。他从未想过徐希会如此警觉,更没想到秦麟会观察得如此细致入微。
李乐一艰难地挤出一句话,“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还没回家,我就到了。”秦麟轻描淡写地说,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李乐一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你平时都这么闲吗?”
“林晟他们可不是摆设。”秦麟的笑容突然变得危险,“人类自欺欺人的把戏,永远是最有趣的消遣。”
李乐一只感到一阵胸闷气短。
“其实,你可以直接告诉她真相。”秦麟毫不在意地说着,“我不介意多一个……知情者。”
“我介意。”李乐一毫不犹豫地否决了这个提议,“一个普通人突然知晓吸血鬼的存在……光是想象她惊恐的眼神就让我窒息。更何况……”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不想把她牵扯进来。”
“随你吧。”秦麟瞥了眼李乐一,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危险的韵律,“不过先提醒你一句,女人的猜忌心……可比我们的尖牙还要锋利。”
这句话在房间里回荡,如同一个不祥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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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也确如秦麟所言。
接下去的一个月,徐希如同幽灵般在李乐一的生活中游走。
她的造访毫无规律可循——有时是晨光熹微的黎明,有时是万籁俱寂的深夜,每一次出现都像一场精心策划的突袭。
每次出现,她都会带着精心准备的“遗忘品”,一本边角泛黄的笔记本,一串从未见过的钥匙。这些物件被徐希有意无意地遗落在李乐一的视线里。
每一次门铃声响起,都像是对李乐一灵魂的拷问。
他打开门,徐希的微笑永远恰到好处,但那双眼睛却像探照灯般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
离开时,她总会在门口停顿三秒,那意味深长的回眸让李乐一的后背渗出冷汗。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秦麟在场时的场景。这位不知道活了多久的吸血鬼总能精确预判徐希的到访,在电梯“叮”声响起的前一秒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个月来,李乐一与徐希的关系如同绷到极限的弓弦,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都让空气震颤着危险的嗡鸣。
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对峙,在旁人眼中是场避之不及的灾难,却成了秦麟钟爱的余兴节目。
秦麟像位坐在特等席的鉴赏家,优雅地摇晃着红酒杯,欣赏着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有时,他甚至会故意在徐希到访前留下些蛛丝马迹,然后饶有兴味地看着李乐一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